第86章 86.三三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方圓看著場上的幾個人也都過去打了一聲招呼,這次來的兩位超一流都是在超一流當中年齡偏大的兩位,兩個人都比方圓要大十歲左右。
雖然年齡接近四十歲,但兩個人都還在圍棋的第一線,身體手上都還持有日本圍棋的最高榮譽「頭銜」,前些年日本圍棋還被稱為兩個人的竹林時代。
而其中一位的林曉峰的林姓並不是日本的圍棋林家,而是中國的旅日棋士,出生在大陸,後來隨父母到寶島,十歲的時候遇到自己的老師東渡日本學習圍棋一直到現在。
日本的六大超一流裡面,其中五個人都是同一個老師教出來的,也就是日本圍棋桃李滿天下的那一位。
而竹之內克也,就是幾個人當中的大師兄,也是被認為執日本圍棋牛耳之人。
六大超一流當中只有林曉峰是個例外,並非和其他五人師出同門,所以隱隱還是有一些對抗的味道。
「哈哈哈,怎麼樣,被我說中了吧,最後是這兩個孩子進入決賽裡面?你們幾個準備好賭注沒有?我還等著用你們的錢幫我來還債呢。」
方圓剛剛入座就看到了藤異秀明扇著扇子和旁邊幾個九段笑著聊天。
但是旁邊幾個九段明顯也胸有成竹,絲毫不擔心:「我們可不覺得鹿島虎次郎會輸,藤異秀明九段,你還是想一想伱自己的賭注吧,看來你今年不多贏幾盤,債是還不了了。
不過你也可以放心,我們可不會像催債公司那樣逼得那麼緊,你大可拖延一段時間,我們不會催的那麼急的。」
聽到這話,藤異秀明但臉色明顯不怎麼好看,畢竟有一段時間他被催債公司逼的確實不怎麼好過。
對方這話頗有一點揭短的意味。
「好了,一個賭注而已有什麼好吵的,雙方加起來還不過一個頭銜戰的獎金。」
竹之內克也看著快要吵起來的這一堆人,反而充當起了和事佬。
畢竟不僅有關西棋院的外人在,甚至還有外國棋院的人在,自己家的人吵起來像什麼樣子?
對於藤異秀明跟其他人打賭的本質,竹之內克也是理解的,畢竟從他們這黃金一代看來,下一代確實是青黃不接,跟自己這些人差遠了。
就算是被媒體炒作成秀策轉世的鹿島虎次郎,在竹之內克也看來,也不過勉強跟上上一輩黃金時代的成就而已。
但是也只有他一個人,其他人……
竹之內克也只能說一句一言難盡。
竹之內克現在偶爾也會兼職一下教練,但是看到學生的棋還是會感覺心累。
畢竟能被自己訓練的已經是最年輕也是職業之下最頂尖的孩子了,但是棋上面的問題依舊很多。
如果非要說的話畢竟這些孩子還年輕,也能理解他們的不足。
但竹之內克也自己自認為自己的天賦中上,但是在同年齡的時候獲得的成就也遠超這些孩子。
所以竹之內克也自然也能理解藤異秀明的一些焦慮,就像幾十年之後中國黃金一代也感慨下一代青黃不接,但是中國不焦慮的原因是因為日韓甚至直接面臨斷代的風險,直接開始比爛了。
但是對於對方所謂的養狼,竹之內克也也不認為是什麼好的行為。
更不要說竹之內克也也並沒有關注到中韓還有什麼值得期待的下一代棋手,畢竟他認為中韓那樣的環境,天才也不會有什麼發揮的。
只有在日本,才會有天才發揮的餘地。
至於戰浪,竹之內克也並沒有怎麼關注,只是感覺藤異秀明誇大了對方的天賦而已。
「對局開始。」
「由中國的戰浪執黑。」
「第一手小目。」
「白棋第二手星位。」
負責擺譜的工作人員聽著耳機裡面傳來的聲音開始在觀棋室裡面的展示棋盤上擺了起來。
「黑棋第三手,點三三。」
聽到這話,工作人員正準備放上去的時候,手放到一半就停住了。
隨後有些不確定的對著另一邊問了一句:「麻煩重複一下第三手,確認好之後報給我。」
圍棋當中開局不首先占角反而直接對對方進行掛角攻擊也不是沒有的事情。
但是開局直接點三三,工作人員同樣作為職業棋士,簡直聞所未聞。
甚至可以說,這種下法有點駭人聽聞。
所以他第一時間跟對面記譜的人員核實,防止對面記譜的是什麼不專業的人員記錯了,自己隨手擺出來一個一眼就能看出來問題的錯誤譜子,就丟人了。
但是聽到對面很肯定的核實之後,工作人員只能硬著頭皮在台下不少人一臉驚愕的表情當中將棋子擺在了棋盤的三三位置上面。
「開局點三三?」
在坐有不少沒看過戰浪這次比賽棋譜的職業選手看到這一手都面面相覷。
畢竟這一手,在正常人看來都不是什麼好棋,甚至可以說臭,臭不可聞。
完全不符合棋理。
從以往的經驗來說,越早「點三三」越虧損。
三三這個位置很神奇,就不要說開局點三三了,開局下在三三的位置上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有爭議。
在日本江戶初期(16世紀)的本因坊道策把「三三」稱為「鬼門」,是禁著。如果下了禁著的話,是要被逐出師門的。因此,誰都害怕,不敢下。
一直到這個世紀初,日本六大超一流的兩位師傅處於研究新布局下法的狂熱時期,重視中央,講究速度的新布局理念,使得二連星,高目,甚至天元的下法,頻頻在他們的比賽對局中出現。
因為當時兩個人的實力已經很強了,雖然頻頻在對局中使用這些招法,但依舊能戰勝對手。
甚至在挑戰本因坊的對局中第一手就下出了對方門規當中禁止的三三,直接讓對方大跌眼球。
而五十年之後,又是兩個天才少年,又是三三這個位置。
雖然落子位置相同,但意味不同,坐在對局位置上的人,也早已天翻地覆了。
而現在作為權威的人,當年的兩位少年的徒弟,也再次否認了這種下法。
歷史似乎再一次轉回了當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