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步撲……」
看到直接撲進來的白棋,鹿島虎次郎甚至感覺到有些許的窒息。
太兇了!
戰浪這個傢伙簡直就是不把自己當人看!
理論上來說的話這種對殺的棋,戰浪撲一個又不是先手,應該先壓或者飛,把自己外面的出路全部先堵死,然後再慢慢跟自己收氣才對。
而戰浪現在直接付出一個先手的代價,要把自己的氣給收緊。
不對,還不僅僅只是收氣這麼簡單。
鹿島虎次郎第一感就是拐頭,假如戰浪扳上來的話,自己出頭又成了一個新的問題。
假如自己簡單的往旁邊跳的話,戰浪只需要簡單的挺頭,自己再跳一個看起來似乎已經往外面快要跑出了包圍圈。
但是戰浪之前撲進來的那一手,讓下一步的點刺變成了先手。
這樣再被戰浪咔嚓一斷,自己就只能從狗洞裡面慢慢往外鑽了,就算能出頭也長不了多少氣。
所以這一撲,不僅是看起來兇殘,實際上也是十分兇殘!
戰浪現在感覺就像是已經勒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後現在在慢慢用力縮緊一樣。
自己用盡全力想掰開對方的手,但是不管怎麼樣對方都紋絲不動,甚至越按越緊,讓自己慢慢的開始呼吸不過來了。
拐是肯定要拐出去的,但跳是沒有辦法跳的,鹿島虎次郎只能無奈的繼續跟著戰浪往上面扳。
但是問題在於,就算是這樣,鹿島虎次郎感覺不管怎麼樣自己這塊都跑不出去了一樣。
麻杆打狼兩頭堵。
理論上來說的話,殺龍肯定是要比做活困難的一件事情,難度至少是高了一個台階。
因為你想做活的話,目的就很明確,你就是要搞出兩隻眼出來。
你有兩隻眼睛就直接活出來了,沒有就死,目的和標準都很明確。
但是你想在相同的局面下把對方殺掉的話,那就很麻煩了,牽扯到各種各樣的問題。
怎麼樣收氣,怎麼樣破眼,怎麼樣不被別人突破自己外圍的防線。
做活只需要擺出兩隻眼睛就可以了,殺龍的需要考慮的就很多了。
但是戰浪現在的屠刀卻讓人絕望,把自己做活的路似乎全部都給堵死光了,自己不管下到哪裡就是沒有正確的路。
屠龍刀招招貼著自己的後腦勺,把人嚇得膽戰心驚的。
鹿島虎次郎把自己的氣越走越緊,看起來好像這根本就是在自尋死路,但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因為在右邊殺根本就打不過,鹿島虎次郎只能在左邊尋求戰浪外面的包圍圈有沒有什麼破綻,能讓自己給衝出去。
但是事實證明了,沖是沖不出去的。
沖死了倒是差不多。
等到戰浪再打一手的時候,鹿島虎次郎直接就選擇投子認輸了。
因為就沒有任何一點方法了。
鹿島虎次郎把能算的地方全部都算了一遍,但就是一點活路都找不出來。
所有的路全部都是死路一條,不要說生機了,已經是全部死光了。
就不要說活路了,鹿島虎次郎已經是物理的眼前一黑了。
不知道是因為長時間動腦子,還是這一局一直久坐從來連站都沒站起來過,鹿島虎次郎在投子認輸後的一瞬間眼睛突然兩隻眼睛一黑。
就連手都沒有把桌子按住,加上眼睛一黑,鹿島虎次郎在剎那之間直接就失去了重心。
雖然幾秒鐘之後馬上恢復了,但鹿島虎次郎還是重重的直接靠在了椅子上。
也幸好現在是坐著的,如果剛才鹿島虎次郎站起來的話,說不定直接就摔倒在地上了。
沒有辦法,這一局如果要鹿島虎次郎來形容的話。
一個詞就是絕望。
另一個詞就是窒息。
如果用人工智慧的眼光來看的話,鹿島虎次郎從開局開始就沒有高出過初始勝率。
從頭到尾不要說機會了,雞都沒有一個。
並且戰浪是用最暴力的方法來擊破鹿島虎次郎的。
鹿島虎次郎開局用自己最引以為傲的戰法殺力全開追著戰浪殺卻沒有獲得一點效果,最後被對方中央連環妙手直接窒息反殺。
方圓那邊看完之後就對著旁邊的人說:「戰浪這個傢伙真是雙手沾滿了鮮血啊,下完比賽趕緊去洗手吧。」
這一盤實在是太血腥殘暴了!自己看到一半的時候直接就把眼睛給閉起來了。
「下一場是誰上來著的……」
看完這一局之後,幾位觀戰的日本超一流心情也是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什麼比較好的。
從感性和理性的角度雙重分析的話,鹿島虎次郎對戰浪應該是希望最大的一集了。
但現在這個希望也被掐滅了。
而且看完這一盤之後,大家的心裏面都突然變得沒有底氣起來了。
戰浪表現的真的是堪稱完美,自己這些人儘量的已經在集思廣益的找茬了,居然都找不到。
某種程度上來說的話,這已經不能用恐怖來形容了。
「下一場是關西那邊誰上來著的……沒任何一點希望,他要是能贏的話我倒立吃拉麵。」
「他看上場挑戰就已經不錯了,我都怕那些鄉下的嚇破膽……」
而藤異秀明看完一整盤呆坐在榻榻米上面,最後忍不住搖搖的搖頭:「戰浪就是一瘋狗呀……」
鹿島虎次郎這算路已經夠利害了,但是對手是戰浪的話,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是我方不努力,奈何敵方有高達呀!
「不管怎麼樣,日本方面我們還有七個人!總能贏一次的!」
武宮正平忍不住咬了咬牙,就算瞎貓碰上死耗子,這麼長時間比了這麼多次,也應該爆一個保底了吧!
而且武宮正平自己也心裡清楚,要是這一屆還贏不了的話,下一屆肯定就是沒有比賽了。
武宮正平內心還是希望多跟其他國家的棋手多交流,要是能推動圍棋進一步向世界各地發展的話,武宮正平也是打心裏面高興。
而事實就是,以日本其他選手的實力想要從戰浪拿到保底,幾乎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贏不了比賽就辦不下去。
本來大家都認為中國如果出一個跟日本人旗鼓相當的對手,不僅能推動日本國內的發展更能推動圍棋的世界化。
但是沒有人想到中國憋了一個大的,不僅一己之力快要把世界化打回去了,更要把日本圍棋打的要閉關鎖國了。
藤異秀明都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誰能想到原本的好事情過猶不及之後,反而成了一件壞事。
這一階段,戰浪以三連勝而結束,將這一屆中日圍棋擂台賽的比分拉到了7-3。
看起來還是中國隊岌岌可危,就只剩下戰浪一個人。
但是事實上,所有人內心都清楚,戰浪這個傢伙還存活著,這個比賽天平的獲勝傾斜角度,一直就在中國。
日本想要獲得這一次比賽的勝利,依舊萬分艱難。
「浪子,我今天在觀戰的時候日本那邊給我透了點風聲,意思是,下一次中日圍棋擂台賽,似乎不準備辦了。」
看著剛剛比賽結束下來的戰浪,方圓在一旁嘆了一口氣,把日本方面透露給他的消息告訴了戰浪。
或者說這不能說是透露的消息,就是由官方人員私底下傳達,開始對中國官方進行提前溝通。
俗稱放風。
不然如果到時候直接現場說什麼我們比賽不辦了,打個措手不及的,在很多人看來都是沒有禮貌的行為。
但是從各個方面來說的話,日本棋院官方的選擇中國方面都應該能理解才對。
這個比賽差不多到現在實在是辦不下去了,日本圍棋官方丟人就算了,還是日本人出錢。
又出錢又丟人,這已經算是倒霉催的了。
現在民間的反對聲音大的已經不能說聽不見了,是直接有人在門口潑油漆,送花圈,指著鼻子罵了。
到了這種程度,日本官方那邊實在也是撐不下去了,又丟人又被罵,我們這個賠本買賣干不下去了,通知你們一聲。
你們總不好還逼著我們辦比賽吧?
但凡有點臉也說不出這種話來。
「比賽不是還沒結束嗎?」
方圓看了一眼明知故問的戰浪有些無奈的吐槽了一句:「他們會抱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嗎?」
對方最有希望對付你的特攻武器都已經倒台了,其他人全部都是輸給過你的,非要到比賽最後一刻才讓人家抱著希望絕望而死才行。
戰浪,你實在是太殘忍了!
戰浪只是搖了搖頭:「這種概率還是有的,一百成的話我覺得還是有五成的概率能贏我一次,他們只要贏我一次就算贏了呀。
有五成嗎?」
戰浪估摸著自己的實力總感覺現在已經開始將近達到讓天下一先的程度了。
反正現在世界圍棋的格局絕對不是什麼非常六加一的超一流了,而是以自己領銜的一超多強。
並且戰浪感覺自己和其他超一流的差距同時也在慢慢拉大。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日本其他的超一流最年輕的都將近四十了,換以後早就回家帶孩子去了。
但就算是現在,說是日薄西山其實也不為過。
但是戰浪剛剛才二十歲出頭,現在正是理論上職業水平最強的時候,就如同初升的太陽。
此消彼長之下,差距沒有越大越大才是見鬼了。
看到的你自言自語的戰浪,方圓都想要上去給他一拳了。
你說的是人話嗎你?!
還不等方圓吐槽,戰浪開始在旁邊自言自語了一句:「不過這個比賽要是不辦的話……那可就不好搞了。」
目前韓國方面還沒有正式登上歷史舞台,或者說原本應該以傳奇姿態濃墨重彩登上歷史舞台的韓國,剛剛開局就被自己打斷了一條腿。
至於後面那條腿還好不好走路,這也得看以後了。
短時間內韓國圍棋想要崛起的話,估計難度依舊不小。
就算後面可以加入,那也至少好幾年之後的事情了,現在還不在考慮範疇之內。
這個時候中日圍棋擂台賽本來就作為世界上最大,同時也是熱度最高的圍棋比賽,要是在半路夭折的話。
說的難聽一點,這是圍棋世界化的重要挫敗,甚至有可能導致圍棋逆世界化。
這是戰浪絕對不想看到的。
「老方,你應該能聯繫到日本棋院官方吧?看看能不能幫我聯繫到他們理事長之類的,我請他單獨吃個飯。
關於中日圍棋擂台賽我有些東西和想法想要跟他聊一聊,能面談的話肯定是最好的。」
聽到戰浪這話,方圓撇了撇嘴:「理論上應該可以,但是對方願不願意見我們就是另一回事情,我也沒這麼大面子。
要是陳老這次跟過來想跟對方吃個飯的話,那問題應該是不大,我的話那可就不好說了,要看人家給不給面子。」
兵對兵,將對將。
什麼樣的身份就可以請出什麼樣的人來。
就比如老大出去訪問接待的肯定是老大,但是有些其他小國家的老大過來,老大就不一定出面接待了。
方圓現在雖然是中國現役第二人,但本身在中國棋院內部也沒有擔任什麼職位,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話語權。
所以自身地位來說的話方圓並不是很高,在日本方面自然也會有什麼大人物接待。
有個理事願意出來接待就已經算是不錯了,日本棋院的理事長一般也只會在開幕式和閉幕式出來。
方圓上次已經輸了,這次過來就是過來當陪賽員及後勤人員的,幫助戰浪處理一些突發的情況。
畢竟選手一個人在比賽的時候如果遇到什麼突發情況的話,個人肯定是沒有辦法進行處理的。
而後勤保障組就是幫助選手處理比賽情況以外的事情。
不過相當一段時間各國的後勤保障做的都不怎麼樣。
就比如三星杯第一局申子千古一滑。
雖然按照賽前商量的結果,中國希望可以有因為網絡的各種原因的悔棋機制,因為類似的事情已經不只是第一次了,而且也不是最後一次。
就比如誰都知道申子千古一滑,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第二局牢柯讀秒頻繁掉線最後卻逆風翻盤。
但是在賽前商議的時候韓國方面嚴正拒絕了這個提議,導致申子申訴大概率也沒有什麼用。
但是沒有用歸沒有用,在事故現場,申子一個人手足無措,沒有任何裁判和教練給予指示或申訴。
這某種程度上來說就已經是一件很難讓人理解的事情,而且是極為不專業的事情!
選手專注棋盤內的東西就已經很累了,非要苛責他們遇到突發情況還能個人處理好,就有些過分。
但是後勤保障方面確實各個國家也都沒有做好,或者說本身三國棋院都是草台班子。
聽到方圓的話,戰浪馬上就想到了其他的辦法:「你請不出來的話,應該還有一個人可以請出來,他的面子應該是夠大的。
而且我想那一位應該很願意幫忙,說起來的話,現在應該去哪個紅燈區找他呢?」
中國人的面子不夠大,還有日本本地人的面子呢。
而這個時候正在紅燈區陪鹿島虎次郎喝酒醉生夢死安慰對方的藤異秀明突然打了個噴嚏。
「怎麼回事?難不成要感冒了?」
PS:昨天有點高血壓,實在沒想到能那麼輸出去,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也改變不了。
我看吵翻天了,但其實事情也很簡單,牢柯卡極限存在問題,教練組因事就剩下一個人在場,重量級人物加上隊友全跑了也是問題,包括對鐘錶這一塊的質疑。
其實我覺得最大的問題就是,圍棋發展職業化到現在居然連統一的職業用品都沒有搞出來。
三個國家三個規則就算了,就連各個世界比賽用品的一些用時和其他東西都不一樣,也沒有一套統一的標準,放在其他國際賽事當中簡直讓人恥笑。
統一度量衡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