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可不敢順著杆子往上爬

  州府衙。

  門前幽幽地停了一輛馬車,隨即便從上面下來一個身材纖細帶著帷帽的娘子。

  門口的衙役警惕地看著宋儀。

  「來者何人?」

  宋儀撩開帷帽,道:「我乃臨安宋家之女,宋儀,有事求見知州,還請通報則個。」

  門口的一個身材高瘦的衙役上下打量了宋儀一番,隨即道:「請娘子稍等片刻。」便進了府門。

  沒一會兒,便出來了。

  「請娘子隨我來。」

  宋儀回頭看向吉祥:「你就在馬車裡面等我。」

  她猶豫了一下,湊近吉祥附耳說道:「若是我一個時辰內沒有出來,你就去縣主府稟告縣主。」

  吉祥鄭重點頭:「小姐放心,奴婢全然記在心裡。」

  宋儀點點頭,便跟著那高瘦的衙役進了州府衙。

  從宏偉壯觀的大門穿過,再經過儀門,一路上往來的官吏腳步匆匆,神色匆忙,見到宋儀也只是瞥了一眼,沒有多問。

  那高瘦的衙役帶著她從正堂旁邊繞過,一路上往二堂而去。

  宋儀此前並沒有來過州府衙,並不熟悉這裡的布局,因此只能緊跟著衙役。

  沒一會兒,那高瘦衙役就帶著宋儀來到了後院的一間屋子。

  這院子很是清淨,不過裝潢不錯,看得出來是州府衙官職較高的官吏平日裡所歇息,接待外客的地方。

  「這裡是知州平日裡休息的地方,知州事務繁忙,如今正在處理要事,請娘子在此處稍等片刻,知州過會兒就來。」

  宋儀頷首:「有勞。」

  那衙役對著宋儀行了個禮,隨即便徑直離開了。

  宋儀走進房間,坐在一張桌子旁,桌上還放了一應青瓷茶具,旁邊燃著一個饕餮戲珠鏤空紫金香爐,那白煙緩緩從香爐中升高,直至消失不見。

  宋儀直到這時候才發現,這院子有些太清淨一些。

  再想到一路過來的時候,周圍的人跡愈發罕至,就算是金明柏喜靜,也不該在這麼偏僻的院子接待她才是,不然往返這個院子和他辦事的地方,豈不是太過於麻煩?

  她本能感覺到有些不妙,想起身離開,剛想動作,卻感覺身子發軟,意識也止不住地下垂。

  宋儀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想要清醒過來,卻無濟於事,手上也愈發失了力氣。

  徹底昏睡之前,她最後的目光落在了那個燃著煙的香爐,她這才猛然反應過來,那香爐有問題!

  只是不知道那香爐裡面燃著的煙霧是為何物,就這麼一小會兒的時間,她便暈了過去,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

  「這娘們怎麼辦?她跟這些人可不同,她家裡人可都在這臨安城,若是她家裡人去報官,恐怕會引火燒身啊。」

  「你急什麼?我也不想這樣,但是這娘們很明顯是知道了什麼,那沈千秋馬上就要來臨安城,金明柏著急立政績,若是真讓她跟金明柏告了狀,我們一切計劃都將功虧一簣!況且……這娘們的母親,是我的親妹子。」

  「無論如何,今天晚上的這批貨物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疼,頭疼。

  一片黑暗中,宋儀按著太陽穴,艱難地靠著牆支起了身子。

  剛剛那兩人在外面說的話她都聽了個一乾二淨。

  沒想到她從福寶齋到州府衙這麼短短的一截路程都能夠走漏風聲,這些人的速度未免太快!

  而且聽那兩人說的話,沒想到那其中的一人竟然秦氏的弟弟。

  難道是秦氏蓄意害她?

  不,不對。

  宋儀馬上否定了這個猜測。

  經過這兩天的思考,宋儀已經斷定秦氏母女絕對是奪取她氣運的謀劃者或者幫凶,無論如何,秦氏肯定是知道她氣運被奪一事的。

  不然上一輩子的時候不可能所有人都受到了影響,唯獨與她朝夕相處的秦氏母女沒有影響。

  她既然對秦氏有用,那秦氏就不應當會現在就要了她的命。

  因此這件事情多半還是她自己不知道在哪個環節出了紕漏,所以引來了這無妄之災。

  宋儀想到守在州府衙外面的吉祥,心中稍微安定了一瞬,她這麼久沒有出來,想來吉祥應該已經去明氏那裡了。

  她心中定了定神,才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她所處的地方似乎是在一間空曠的屋子,宋儀不由得想起白天看到了福寶齋院子裡那些被鎖住的廂房。看來她當時的猜測沒有錯,福寶齋里果然藏著被拐賣來的女子。

  借著從身後窗戶透露出來的微弱光輝,宋儀能夠看見旁邊或蹲著或躺著的幾個女子,她們嘴裡小聲嗚咽著,發出細碎的哀嚎。

  即便是多了宋儀這個新人,也不見她們有什麼反應。

  聽剛剛那兩個人的意思,她們今夜就會被轉移到京城,離開臨安城。

  若是明氏沒有及時找到她,那她的前程也將跟著這些人一樣生死難卜。

  她剛剛去往州府衙的時候已經是申時,現在多半已經到了戌時,也就是說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那距離這些人行動的時間已經不久了。

  她必須得儘快想個法子脫身。

  *

  臨安城內,一隊穿著甲冑軍裝的護衛正急速向著某個方向而去,所經路上,家家戶戶都閉緊了門窗。

  銀白色的月光在鋒利的兵甲上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在護衛的身後,緊跟著一輛大紅色四乘馬車。

  車內,金明柏賠笑著看著坐在馬車上對面的人。

  他之前早就聽說沈千秋是少年天才,但是還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年輕,看起來都不知道是否弱冠。

  「沈大人這番過來,也不通知我一聲,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沈大人體諒則個。」

  沈千秋坐在馬車的一隅,他身形板正,一襲黑衣像是要與窗外的夜色融為一體,聽見金明柏的話,沈千秋含笑道:「金大人說笑了,我不過一介小小通判,哪裡值得金大人特意款待,況且我為皇上做事,所有行蹤都是皇上知曉的,不存在隱瞞一說。」

  一般來說,通判是為知州的副手,確實官職比知州要低。

  但是那皇帝親授的六州通判能和一般的通判比嗎?!

  沈千秋敢自己打趣自己,金明柏可不敢真的就順著杆子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