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自掏腰包
川窪慎太郎開車，帶著張偉前往豬社。
一邊開車，川窪慎太郎一邊介紹道：「Production I.G的社長石川光久，他是吉田龍夫的女婿，吉田龍夫你聽說過麼？」
「沒有。」張偉搖了搖頭：「是日本動漫界的知名人士麼？」
「是的，他是龍之子工作室的創始人，吉田家的長子，在日本動漫領域，吉田家族應該算是教父級別的人物吧。」川窪慎太郎繼續介紹道。
「龍之子工作室，我倒是聽說過，挺有名氣的。」
「那是當然，龍之子工作室，就相當於是動畫界的常盤莊，不過常盤莊已經被拆掉了，但龍之子工作室還在。」
常盤莊是東京豐島區的一處公寓，這個地區本來不屬於舊東京市，而屬於北豐島郡，後來東京市進行行政區擴大，才將這地區劃入到東京市的範圍。
在幕府時代，豐島區有許多的寺廟和神社，因此這裡也成為了文化和宗教聚集地，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現在，很多從事文化產業的人，都在這裡工作，或者居住在這裡。
五十年代初期，日本迎來了經濟的復甦，日本工業也迅速回到了戰前的水平，也是在這個時候，一位25歲的年輕漫畫家，覺得東京市區的工廠實在是太吵了，讓他無法安心創作，於是便搬到了豐島區的常盤莊公寓。這裡環境雖然不算優雅，但很安靜，周圍沒有工廠，很適合簽下心來進行創作。
這位漫畫家便是手塚治虫，他在常盤莊創作了經典漫畫《鐵臂阿童木》，也扯動了日本整個動漫產業的鏈條。
當時日本漫畫家的圈子並不大，其他漫畫家得知手塚治虫在這裡創作，紛紛慕名而來，也覺得常盤莊的創作環境很好，於是便在此住了下來。
這其中就包括藤子不二雄和藤子F不二雄，也就是說，哆啦A夢和野比大雄便誕生於此。
另外還有石森章太郎，他的《假面騎士》系列，在日本的影響力極大，蠟筆小新里的動感超人，原型人物就是假面騎士。
正因為常盤莊誕生了很多知名的漫畫家，因此這裡也被日本人視為是漫畫聖地。可惜1982年時，為了興建新幹線，這裡被拆掉了。後來隨著日本動漫產業逐漸壯大，東京市政府又在附近重新建了一棟常盤莊公寓，再配上漫畫一條街，搞成了旅遊景點。
如果說常盤莊是日本漫畫的聖地，那麼龍之子工作室就是日本動畫的聖地。
龍之子工作室雖然沒有像東映那樣，製作出很多優秀的作品，但卻為日本動畫提供了很多頂尖的人才，像是製作《火影忍者》和《死神》的小丑社，就是從龍之子工作室獨立出去的。
張偉這次要拜訪的豬社，原本也是龍之子的一個製作分室。
另外諸如高達系列的製作人大河原邦男，福星小子系列的製作人押井守，以及最終幻想遊戲的美術設計師天野嘉孝，都曾經是龍之子工作室的人。
這幾位都是日本動畫製作的前輩，現如今日本的動畫製作人，基本都是龍之子工作室的孫子輩或者重孫子輩。
豬社的社長石川光久，是龍之子工作室創始人的女婿，單單這份資歷，在日本這個固化的社會，就足以在動漫界取得一席之地。
來到豬社以後，張偉很順利的見到了石川光久。
石川光久五十歲左右，普通日本人的長相，打扮的也像是個標準的日本中年社畜。如果你在上班高峰期去日本地鐵站，找那種五十歲左右的上班族，十有八九都是石川光久這副德行。
見到有生意上門，石川光久那是一個恭敬，五十多歲的人了，衝著張偉這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點頭哈腰，非但沒有任何思想包袱，反而格外的真誠。
這倒也容易理解，這些年來豬社東搞搞西搞搞的，基本啥事沒幹成，還在吃當年《攻殼機動隊》的老本，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講談社的頭部作品找過來，當然好好好招待，爭取拿下這個項目。
石川光久向張偉介紹了豬社的動畫製作團隊，又看了近幾年製作的漫畫作品，張偉也提出了幾個自己的要求，石川光久表示沒有問題，肯定能做到。
接下來就是討價還價的環節。
石川光久給《巨人》動畫的報價是，每集2000萬日元。而川窪慎太郎則覺得價格太高，表示講談社只肯出1500萬日元。
「石川君，2000萬一集的製作費，實在是太高了，《海賊王》每集的製作費，只要一千萬日元。」川窪慎太郎開口道。
「所以《海賊王》的製作品質並不是很好，很多地方簡直就是幻燈片，比起《火影忍者》來可是差遠了。這一點，不光是業內有目共睹，很多觀眾也這麼認為。」
「但《火影忍者》的製作費，每一集也只有1400萬日元。」
「那是沒有打鬥的情況下，可以使用每秒8幀，按照每幀1300日元計算的話，1秒的成本是10400日元，一分鐘就是624000日元，一集25分鐘，去掉片頭片尾，的確可以將製作費控制在每集1400萬日元。但如果有打鬥的話，就不一樣了，1400萬日元遠遠不夠。」
「所以我才給你每集1500萬日元啊！」川窪慎太郎接著道。
「川窪君，我們也認識二十多年了，我沒有騙你，1500萬真的不夠。我剛才說過，沒有打鬥的情況下，可以使用每秒8幀，但有打鬥的話，需要使用每秒18幀，一些比較激烈和快節奏的打鬥場景，甚至需要用到每秒24幀。
按照每幀1300日元計算，24幀就是31200日元，僅僅一分鐘的打鬥，就要用掉187萬日元。如果一集有五分鐘這樣的打鬥，那就是935萬日元！你一集只給我1500萬日元的預算，讓我怎麼做？全程幻燈片麼？」
「好吧，那我再加一點，每集1600萬日元！」
「不行，最低1900萬日元。」
「那再給你加50萬，1650萬！」
「1650萬也不是不能做，但部分戰鬥的場景，可能要削減一下效果。動畫效果差一些的話，你們能接受麼？」
「不行！動畫的效果，絕對要有保證！」張偉搶先說道。
「如果想要保證效果，1800萬一集，這是底線！」石川給出了最終的報價。
川窪慎太郎卻搖了搖頭：「不行，我們講台社最多出道1700萬，這已經是我們預算的極限了。」
「1700萬也可以，但部分場景內容，可能要精簡一些，比如遠景切成近景，比如戰鬥的動作省略一些。這樣的話，雖然只是欠缺一些完美，但如果觀眾不挑剔的話，應該也能接受。」石川開口道。
聽著兩人討價還價，張偉無奈的嘆了口氣，他早就聽說做動畫很燒錢，現在總算是親身體會到了。
在沒有AI輔助的年代，想要做一部高品質的動畫片，的確很燒錢。
像是宮崎駿很多的電影，以及知名動漫的劇場版，製作成本完全不亞於做一部大熒幕電影。
就比如《千與千尋》，製作成本是20億日元，當時可是2001年，20億日元相當於是1.4億人民幣。
同年周星馳《少林足球》，製作成本也只有6000萬港幣，其中還包括了特效的費用。
也是同年，馮導的《大腕》，又是請老外，又是在故宮實景拍攝，也就花了300萬美金，按照當時的匯率是2400萬人民幣。《千與千尋》可以拍六部《大腕》。
這麼算起來，拍動畫片可要比拍電影更貴。
在2007年，熱門動畫片每一集的製作費用，普遍在1000萬日元到1500萬日元之間，當時《海賊王》的動畫老是被噴，就是因為製作公司東映太摳門了，為了節約經費，太過於粗製濫造，經常是人物不懂光嘴動。
《火影忍者》中，佩恩之戰就是製作成本最高的一集，鳴人和佩恩之間的戰鬥，整整用了10分鐘的24幀。這一集的製作成本超過3000萬日元。
而《進擊的巨人》動畫做的那麼精緻，自然也是燒錢大戶，比如艾倫第一次主動變成巨人，是一個四十秒的長鏡頭，不斷的在各種箭竹沖穿行，變換視角，最終化身巨人落在地上，四十秒花掉了一千萬日元的製作費。
也是因為製作成本的原因，國產的動漫很多都是用3D技術。
沒有AI輔助的情況下，2D動畫需要畫師，一集二十多分鐘的動畫片，二十多個畫師忙活四五天很正常。光是這二十多個畫師，這成本肯定低不了。
而3D動畫只需要建模師，做好3D建模，後面就好做多了。國內的3D建模師，數量又多，價格又便宜，技術還不錯，依託於優質的3D技術，每分鐘的動畫成本可以壓縮至3000到5000塊錢，一集動畫片，十萬塊搞定，製作精良一些的，也不過二三十萬。
這麼算起來，國產動畫一集的成本，只有日本的十分一，人家日本做一集的錢，中國能做一季，你日本拿什麼競爭？
所以國產動漫近幾年快速的崛起，也是歷史的必然。
……
川窪慎太郎和石川光久討價還價了半天，最終將價格定在了每集1700萬日元。
講談社能夠開出這個價格，也算是有誠意了，畢竟當時死火海這三大漫畫，平均每一集的製作費，可達不到這個價格。
很顯然，講談社願意給這麼多製作費，也是希望可以借著《巨人》打一個翻身仗。
然而張偉卻並不滿意，他覺得既然要做，就應該儘量做到最好。
「看來兩位已經達成共識了。」張偉微微一笑，接著道：「不過1700每集的預算，我不同意。」
「張桑，我知道伱希望精益求精，做出一部優秀的動畫，但是我們講談社的預算，也實在是有限，我們拿不出更多的錢了，請您理解。」川窪慎太郎馬上解釋道。
「我知道，講談社能出到1700萬，我已經很感謝了，不過我也的確覺得，這些錢不足以製作出一部精美的漫畫。所以我想到了另外一個方案。」
「張桑請講。」
「每一集的製作成本，再追加300萬日元，還是按照2000萬元的成本來製作，所追加的300萬日元，由我私人出資！」
「張桑，你是說，你要自己掏錢製作動畫？」川窪慎太郎和石川光久都是一驚，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當然，動畫所產生的分成，也得按照我的出資比例，分我一份。」張偉開口道。
「按照比例給你分成，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張桑，我需要提醒你，這可是每集300萬，如果集數多起來的話，可是一大筆錢，你要投資上億日元的！」川窪慎太郎提醒道。
普通日本社畜，不吃不喝二十年，也未必能攢到一億日元，畢竟社畜剛入職時薪水是比較少的，得等到工作一段時間後，工資上漲了，才可能二十年攢到一個億。
如果你有一套房子，也不結婚的話，手裡有一億日元，其實已經夠你在日本躺平了，偶爾甚至還可以去打兩把鋼珠，或者去風俗店釋放一下。
在川窪慎太郎看來，如果你有一個億的話，留著自己花多好啊，去大久保公園詢個價，不比投資拍動畫片強麼？
而且每集1700萬的價格，也算是大製作了，何必非得加到2000萬呢！
張偉則接著說道；「感謝川窪君的提醒，如果真要是製作上百集的話，我也的確拿不出那麼多錢，所以我建議，可以先做一季試試水。」
「你是說，不要持續連載，一季季的做？這倒是個方法，不過我擔心，如果中間中斷的話，會流失很多的觀眾。」川窪慎太郎開口道。
「川窪君，你要對我的作品有信心。」張偉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而且我覺得，一季季的做，更有利於作品口碑的發酵。
你平時看美劇麼，很多美劇都是分成一季季播出的，而且經常會越播越火。就比如《老友記》，可是播了整整十季啊，粉絲非但沒有減少，而且還大幅度增加了。」
「有道理，我們日本，也有很多日劇，播出過好幾季了，依舊有不錯的收視率。」川窪慎太郎點了點頭。
「而且如果第一季效果好的話，我們說不定能找到一些投資方，來投資我們後續幾季的製作。我們可以去找DVD發行公司合作，或者去找網絡視頻網站，最近一年，網絡視頻在全球範圍都是挺火的。」
張偉說的這些，對於川窪慎太郎而言，可能有些太超前了。進入到網際網路時代以後，日本完全不像是世界第二經濟體，視頻網站這種東西，在中美已經開花結果了，日本卻連種子都沒發芽。
DVD大概已經是普通日本人能夠接受的科技極限了，中國人很難想像，哪怕是到了2024年，中國的愛優騰這三大視頻網站已經廝殺了好幾年，日本依舊用DVD作為影視作品的主要媒介。
而在2007年，中國人都已經開始在網上下載電影了，很多日本家庭甚至還在用那種黑盒的錄像帶，這復古的東西，日本人是到了2016年，才停產的。
……
張偉提出要自掏腰包，講談社方面當然不會拒絕，有人願意出錢，把巨人動畫做的更精緻一些，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豬社這邊，石川光久當然也是開心的很，做動畫的跟拍電影的一樣，不怕錢多，都多少錢都能給你燒完。
更何況石川光久也寄希望於借著《巨人》動畫打一個翻身仗。
2000萬日元一集的製作費，絕對能打磨出十分精良的作品，說是做到電影的質感，石川光久也有信心。
搞定了《巨人》製作動畫的事情，張偉便返回了國內。
《快了男生》京城賽區10強賽，是要對全國觀眾直播的，張偉要抓緊時間彩排。若是當時候表演的稀爛，可是要在全國觀眾面前丟人的。
而且這一屆的《快了男生》，會被保留在視頻網站上，日後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去考古呢！
這要是出糗的話，那可就成了一生污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