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最後的挫敗感
張偉要做新課題的消息，一夜之間便傳遍了整個清大。
物理系立馬變得門庭若市，不僅僅是在讀的碩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幾個手裡面有項目的博士後，也來打聽情況，想要參與進來。甚至還有教授來詢問杜家海，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顯然也是想蹭個論文的署名。
這反而讓杜家海有些難以招架，他沒想到張偉的牌面竟然這麼大，科研資金還沒批下來呢，就已經成了清大最熱門的項目。原本他那個量子反常霍爾效應的課題，也瞬間成了香饃饃。
也是因為張偉過去的成績太過於輝煌，搞的幾個課題，都是世界頂級的科研成果，張偉是賺足了名氣，整個課題組也跟著雞犬升天。
當初張偉做核苷修飾時的那幾位師兄師姐，有的保了博士，有的已經找到了滿意的工作，特別是那位師姐，研究生畢業後，直接被知名藥企以三十萬年薪的高價請走。
這畢竟是2006年，三十萬夠在一線城市交首付了。哪怕是清大畢業的研究生，三十萬年薪，也是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數字。
後來張偉做的基因剪刀，名氣要比核苷修飾更大，同組的研究員們，好幾個都被美國的頂尖大學所錄取，而且還是有獎學金的那種。
清大學子嘛，留美是終極夢想，甭管以後是在美國發展，還是回來建設祖國，總是得去美國的頂尖高校鍍一層金的，要不然都對不起清大留美預科班的名頭。
所以不少人可都盼著，張偉趕快搞一個新課題，如果能參與進去，日後出國留學也好，繼續在國內深造也罷，都是一帆風順，保底也能找個高薪的工作。
誰知道張偉一溜煙兒的跑去學經濟了，一年沒進實驗室。
如今聽說張偉又要做新課題了，肯定要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錯過這一次，萬一張偉心血來潮又去學別的了，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能有下一個課題。
對於這些研究生而言，能夠進張偉的課題組，就意味著前途一片光明，最起碼在國內的高校和研究機構里，能混個風生水起。
若是運氣好一些，能混個論文署名的話，美國TOP級大學的offer，基本上就穩了。
於是乎，杜家海的辦公室瞬間被擠爆，不光是物理系的研究生，其他幾個相關院系的研究生，也有來湊熱鬧的。很快的，簡歷就被堆滿了整張辦公桌。
杜家海還從來沒有打過這麼富裕的仗呢！
以前搞個項目，不是自己的學生，根本指揮不動，干起活來挑三揀四的。
哪怕是是自己的學生，也得經常性的噓寒問暖，多關心一些，集其一手感情牌，學生才能死心塌地的幹活。
有的時候學生搞砸了事情，還不能罵，自己這個當導師的，要兼職心理醫生，給學生做心理輔導。
現在可好，課題申請才剛遞上去，就來了這麼一大群人求包養，水平高的研究生隨便挑不說，還都甘當牛馬！
老電影裡唱的是，我們不是牛馬，我們是人！
現在這些簡歷里都有人專門標註，你不把我當牛馬，你就不是人！
為了一個好的前程，這些人也是拼了。
正當杜家海在看簡歷挑人時，他桌子上的電話也響起，是方少雲打來的。
「主任，你有什麼指示？」杜家海接起了電話。
「好消息，你那個課題的科研經費，已經批下來了。」
「這麼快？我以為還得再等上幾個星期呢！」杜家海接著問：「這次批了多少？」
一般情況下，批下來的科研經費都是打折的，杜家海琢磨著，這種時間比較長的項目，能打個七折，就已經很不錯了，五折六折的話，也能接受。
對面方教授卻開口說道；「你申請的科研經費，一分不少，全額批下來了！」
「全額？您是說全額！」杜家海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很吃驚？不用吃驚，這可是張偉的課題，可沒有人敢卡他的經費！」
……
杜家海那邊正在感嘆張偉真有牌面，張偉則跟自閉人，聊起了石墨烯霍爾效應的研究。
「這是實驗方案，你先熟悉一下。等研究正式開始以後，這個項目就全權交給你負責了，有難以解決的問題，再來找我。」張偉將方案遞給了自閉人。
「哥，你這是要當甩手掌柜啊！」陸雲翔從旁說道。
「廢話，我這麼忙，哪有時間天天泡在實驗室里？隔三差五的露個臉就行。而且論起做實驗的話，伱標本哥可比我強！」張偉開口道。
陸雲翔則湊了過來，跟著自閉人一起，看起來張偉制定的實驗方案。
「你能看懂？」張偉開口問。
「勉勉強強吧！裡面說的很多實驗方法，我只是在書上看過。」陸雲翔回答道。
自閉人則開口問：「你打算使用范德堡法測量石墨烯的霍爾效應？」
張偉點了點頭：「採用范德堡法測量石墨烯樣品的霍爾電壓和縱向電阻，以確定其霍爾係數、載流子濃度和遷移率等電輸運參數。
只不過需要考慮磁場和溫度，所以要在不同磁場強度和溫度條件下進行多次測量，以探究石墨烯霍爾效應的變化規律。」
「只用范德堡法測量的話，應該不夠。」自閉人搖了搖頭。
「你的想法呢？」張偉開口問。
「我覺得，可能得用到極低溫的環境。」
「還得加上強磁場，這樣才能觀察是否出現量子化的霍爾電導平台和分數填充因子等現象。」
「你都想好了？」自閉人難得的提出了問題。
「實驗思路這種事情，我還是靠譜的。」張偉話音頓了頓，接著道：「這個實驗需要用到的設備，你沒問題吧？」
「拉曼光譜儀，電子顯微鏡，我很熟。」自閉人語氣雖然平靜，卻透著一股自信。
「我說的不是這個，是光刻工藝。我們需要使用光刻技術，在石墨烯樣品上製作掩模版，定義出電極圖案。通過電子束蒸發或濺射等方法沉積金屬電極材料，並通過剝離工藝去除多餘部分，形成歐姆接觸電極。」
「我應該能操作的來，如果不行，多練幾次，能學會。」自閉人點了點頭。
「這個實驗的各個步驟，其實都有不少的難點，我剛才說的電極製作只能算是第二步，首先要篩選出高品種的石墨烯樣本，儘可能保證無缺陷和無污染，這樣才能保證結果的準確性。有了樣本，還要關注厚度和均勻性，這些也會影響實驗結果。」張偉接著說道。
「篩選樣本，需要專注好耐心。」自閉人回了幾個字。
「說的也是，要比專注和耐心，誰能比得過你！」張偉輕嘆一口氣。
自閉人這傢伙，能盯著牆壁目不轉睛的可能一整天，這傢伙的耐心，特別適合熬鷹。像是篩選樣品這種無聊且重要的工作，整個清大都沒有人能跟自閉人相提並論。
張偉繼續提醒道：「實驗的時候，要特別注意環境，要確保實驗環境的溫度穩定，因為溫度波動可能會影響材料的電輸運性質，從而影響霍爾效應的測量結果。
另外就是得控制好電流，保持電流的穩定，避免電流波動影響測量結果。而且我們還得考慮到副效應的影響，比如愛廷豪森效應和能斯特效應。」
「我記下了。」自閉人又點了點頭。
「最後就是實驗數據的處理……」
自閉人打斷了張偉：「這事也歸我？這應該是項目負責人該做的事情吧！」
「你的數學比我好！」張偉開口道。
「但你有菲爾茲獎。」自閉人說。
「其實吧，我那個菲爾茲獎是買的！」
「哥，在哪買的，我也想買個。」陸雲翔又湊了過來。
「你看不出來我在謙虛麼！」張偉一臉嫌棄的瞪了一眼陸雲翔，接著道：「我跟你標本哥談正事呢，你一邊玩去，別搗亂！」
「哥，要不你把下一期的巨人手稿給我看下唄，那我就不搗亂了！」
「我電腦E盤裡，自己去看吧！」張偉一臉無奈的答應下來，接著跟自閉人討論起課題的事情。
「這次的課題，可能會比較花時間，你得有個心理準備。可能你研究生頭兩年，都會做這個項目。」張偉接著說道。
「兩年，還好，杜教授那邊，可能得做五年。」自閉人開口道。
「是啊，他做的是量子反常霍爾效應的研究，這個項目要一點點的嘗試，五年能出成果，已經可以去廟裡還願了。」張偉點了點頭。
「五年？標本哥，那你博士都能畢業了啊！」陸雲翔插嘴說道。
……
這次的科研項目，有杜家海這個教授扛在前面，完全不需要張偉費心。
有關石墨烯霍爾效應的實驗，張偉也交給了自閉人全權負責。
這項研究的實驗操作的難度還是比較大的，好在自閉人是實驗小能手，以他在實驗操作上的天賦，應該可以應付。
除了操作難度高之外，這個實驗每一個過程，都需要耐心和細緻，這一點反倒是張偉最不擔心的，自閉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細緻，至少這四年來，張偉還沒見自閉人著急上火過。
張偉最擔心的，還是自閉人的溝通問題。
上了四年的大學，自閉人的阿斯伯格綜合徵雖然有所好轉，但是跟陌生人溝通起來，依舊是比較困難。這樣的情況，讓他悶在試驗台前是沒問題的，但是讓他領導一個項目組，張偉還真的有些擔心。
好在還有杜家海這個當導師的，給自閉人托底。
如果自閉人遇到麻煩，杜家海肯定會幫襯一把的，誰讓他是自閉人的導師呢！
更何況作為科研項目的總負責人，杜家海也不希望研究出問題。
……
寒假即將來臨，張偉卻並沒有急著回家，而是決定在京城多住幾天。
北方沿海城市的冬天，並不宜居，空氣濕，天又冷，早晨有霧，污染比較嚴重的那幾年，空氣也沒有比內陸城市好多少。
雖說2007年，京城的霧霾已經挺嚴重了，但對於張偉而言，早回家除了天天吃新鮮海鮮之外，也沒啥事情可做，不如留在京城，還能照看自己的事業。
午飯過後，張偉便來坐在電腦前，開始不斷的刷新油管的網頁。
終於，他希望看到的視頻出現了。
一名頭髮花白，有些禿頂，帶著無框眼鏡，上身穿著黑色T恤，下身牛仔褲的男子出現在視頻畫面上，他背著手，開始演講起來：
「1984年，我們發布了Mactinosh電腦，它不僅改變了蘋果，也改變了整個電腦行業！」
男子將手擺到了身前，接著道：「在2001年，我們發布了第一台IPod，它不僅改變了我們聽音樂的方式，也改變了整個音樂產業。
「今天，我們要發布三件這樣級別的產品，第一件，是一個觸摸控制的寬屏幕iPod！第二件，是一個革命性的行動電話！第三件是個突破性的網際網路工具。
好吧，這三件東西，並不是三個獨立的設備，而是一個設備，我們把它起名為iPhone！今天，蘋果要重新發明手機，這就是它！」
此時，陸雲翔推門走進宿舍，湊到張偉旁邊，開口問道：「哥，你這看什麼呢？咦，這人不是賈伯斯麼，感覺老了好多啊，頭髮都白成這樣了！」
「這是蘋果昨天的產品發布會，準確的說，是美國的昨天。視頻剛傳上來，還熱乎呢！」張偉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看賈伯斯在表演。
「蘋果又發布希麼新產品了麼？新款iPod麼？」陸雲翔一邊脫下外套，一邊毫不在意的問。
不久之前，蘋果剛剛發布了升級版的iPod5，跟2005年發布的老款相比，除了內存大了一些，電池打了一些，完全沒有提升。因此這也讓很多果粉感到失望，有些人已經覺得蘋果已經江郎才盡了。
卻沒想到蘋果在這次發布會上，直接放了個大招，iPhone的問世，不僅重新發明了手機，更是重新定義了人類的生活形態。
「蘋果這一次發布了一款革命性的產品。你要不要過來看一下。」張偉開口招呼道。
「革命性產品？這麼牛逼麼？是什麼！」陸雲翔立刻湊了上來。
此時在視頻里，賈伯斯已經開始演示iPhone的功能。
「我勒個去，這是電話麼？沒有數字按鍵，純觸控螢幕麼？等一下，他是用手直接操作，沒用手寫筆麼！」陸雲翔一臉吃驚的表情。
觸控螢幕手機，iPhone不是第一個，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末，就有品牌推出了觸控螢幕手機。
但當時的觸控螢幕手機，用的都是電容屏，也就是那種軟軟的屏幕，所以需要一個手寫筆來操作。
接下來，賈伯斯又開始演示圖片縮放功能，演示收發郵件的功能，演示網頁功能。」
「這個功能厲害啊！」
「我靠，這麼牛逼的麼！」
「這東西什麼時候上市，我要買！」
陸雲翔一邊看，嘴裡面卻是驚呼連連。
終於，一個多小時的視頻播放完畢，陸雲翔則癱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迷茫。
「怎麼了？陸大少，一副失落的表情。放心，這東西你肯定能買得起，我估計這東西也就賣六百美金，對你陸大少而言，不就是毛毛雨麼！」張偉笑著說的。
「不是錢的事，我只是覺得，美國的科技好強大，竟然能發明出這麼厲害的東西。」陸雲翔長嘆一口氣。
「有挫敗感？」張偉笑著問。
「有點。我知道我們跟美國有差距，但沒想到差距這麼大。我們國產手機連個彩屏都做不好，人家美國人，已經弄出了這麼高科技的玩意兒！」
「能有李鴻章訪問紐約時，看到的高樓大廈，挫敗感更大？」張偉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彆氣餒，頂多二十年，我們肯定能趕上去的。說不定這會是美國最後一個能讓你感覺到挫敗感的日用消費品發明！」
「但願如此吧！」陸雲翔說著坐回了自己的電腦前，順手開了機，然後登陸QQ，打開網頁。
「我靠！」只聽他突然大叫一聲。
「什麼了？一驚一乍的，嚇我一跳！」張偉埋怨道。
「我的菜，被人偷了！」陸雲翔瞪著電腦屏幕，畫面上正是開心農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