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這是真摳門
仔細看過這張邀請函以後，哈曼終於意識到，事情好像是鬧大了。
原本是要抓犯罪團伙的，結果卻抓到了一個數學家，而且還是今年菲爾茲獎的得主。
哈曼雖然不是數學家，但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也知道菲爾茲獎的含金量。
如果真的把菲爾茲獎得主，當成是犯罪分子給抓出來，那不僅僅是外交糾紛，更是國際醜聞，到時候整個德國都得跟著丟臉。
更關鍵的是，他抓張偉回來，的確是沒有實質的證據，程序上有瑕疵，就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若是對方真的用程序正義上綱上線的話，自己肯定得吃瓜落。
「那個中國人真是個數學家，還是菲爾茲獎得主，這麼說來，義大利奪冠，真的是他計算出來的？」旁邊一名手下的話語，打斷了哈曼的思緒。
「世界盃冠軍能算出來？你覺得可能麼！」哈曼冷哼一聲。
「可他的確買中了義大利奪冠啊！而且那個計算公式，咱們不也看過了麼。」手下小聲嘀咕道。
「那個公式，你看得懂？」哈曼又問道。
「看不懂啊，看得懂的話，中一千萬歐元的就是我了。」
哈曼無語的瞪了手下一眼，腦海中則開始思量對策。
片刻後，他終於開口道說道；「誰知道這份邀請函是真是假，先去核實一下邀請函的真偽！」
此時的哈曼，只能寄希望於國際數學聯合會的邀請函是假的。
才過了幾分鐘，一名手下就跑過來匯報導：「頭兒，我去網上查過了，上個月國際數學聯合會就公布了菲爾茲獎的獲獎者，一共有四個人，其中一個的確叫張偉！」
「有照片麼？」哈曼立刻問。
「目前只有姓名，沒有照片。」手下搖了搖頭。
哈曼稍微鬆了一口氣，沒有照片，那就無法證實張偉的身份，說不定邀請函真的是假的呢？
又過了一會兒，另一位手下跑了進來。
「頭兒，我剛才聯繫了國際數學聯合會，今年的菲爾茲獎獲得者，的確有一個叫張偉的中國數學家，他們也給他寄了邀請函，寄信的地址就是德國，是我們抓到的他的那家酒店！」
酒店裡來自中國的遊客，本來就沒幾個，出現重名的概率基本為零。所以寄信地址對上了，那邀請函肯定是真的了。
「頭兒，我們是不是抓錯人了？或許這個中國人，真的跟犯罪集團沒有關係。他之所以能買中義大利隊奪冠，是靠著數學計算得出的結果？」手下小心翼翼的問。
另一個手下也開口道：「頭兒，我以前看過一本書，裡面就說過，數學家可以通過計算，去賭場裡贏得21點。既然21點都可以算出來，那麼世界盃冠軍說不定真的能算出來。」
哈曼則是臉色鐵青，仿佛不敢相信這個結果。
可是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理由扣著張偉不放人了。
就在哈曼滿心鬱悶的時候，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
「喂，是哈曼探員麼？我們是柏林警察局。那個槍擊你們的歹徒同夥，我們已經抓到了，雖然他們的頭目最終還是跑掉了，但我們還是抓住了其他的三個人。
根據被我們抓到的歹徒所述，他們是在報紙上看到了那個中國人中了千萬歐元的大獎，所以決定綁架他勒索贖金。
他們打聽到那個中國人居住的酒店，就一直在門口蹲守，結果剛好碰到你們，他們最開始還以為你們是酒店幫忙搬行李的門童，所以就衝上去了，然後便跟你們發生了交火。」
「這麼簡單？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綁架案？」哈曼開口問。
「根據歹徒的口供，這好像就是一起普普通通的綁架案。那個中國人，是個被綁匪盯上的受害者。你是知道的，世界盃期間，治安比較差，外國遊客被盯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對方開口道。
哈曼一臉失落的放下了電話，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搞了個大烏龍！
良久後，他終於嘆了一口氣，然後開口吩咐道：「放人吧！」
「可是就這麼放人的話，恐怕不好交代啊！他可不是普通人，是即將獲得菲爾茲獎的科學家！就這麼放他走，如果他去找大使館，肯定會引起外交糾紛的。」
「是啊，哪怕他不去找大使館，而是去找媒體，我們也很麻煩。最壞的結果是，他去馬德里領獎，趁著媒體都在關注他時，對媒體亂說，恐怕比外交糾紛更加麻煩！」
兩個手下這麼一提醒，哈曼也覺得，不能直接放人。自己緊靠著懷疑，就跑去酒店抓人，最起碼得給人家一個交代嘛！
「要不先去道個歉？」哈曼下意識的問。
「他能接受麼？」手下又問道。
「這個嘛……」哈曼想到張偉油嘴滑舌的樣子，突然覺得張偉並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
「要不，還是向局長匯報吧！」哈曼無奈的嘆了口氣。
闖了禍，這口黑鍋自己扛不下來，就只能找領導幫忙了。
……
哈曼的父親曾經是一位軍人，而且跟聯邦刑事調查局的一位副局長是戰友，這位副局長便是哈曼的上司，也是哈曼的後台。
冷戰時期，哈曼的父親和這位副局長曾經共同在西柏林駐防，算是有著過命的交情。
二戰結束後，德國一分為二，分為東德和西德，柏林也一分為二，分為東柏林和西柏林。
不熟悉德國地圖的人大概不知道，整個柏林都是在東德範圍內的，所以西柏林其實是西德的一塊飛地，被東德所包圍。
當初蘇聯建立柏林圍牆，聽起來像是建一面牆東西柏林隔開的牆，但實際上柏林圍牆是將整個西柏林給圍起來，與東德完全隔開，將西柏林變成一個孤島。
這種情況下，整個西柏林就相當於送到蘇聯嘴巴裡面的肉，只要蘇聯願意，隨時可以咽下去。
而駐紮在西柏林的士兵，也相當於在敵人的包圍中，真正的孤立無援，一旦發生戰事，蘇聯的鋼鐵洪流眨眼的功夫就能衝到西柏林。
可以說當年駐紮在西柏林的軍人，那是真正患難與共的兄弟，說不定哪天蘇聯人頭腦一熱衝過來，他們就要一起變炮灰。
也是因為這層關係，哈曼進入到聯邦刑事調查局後，深受局長看中，一路升到了高級調查員，再破幾個案子，估計就能升任調查主任了。
哈曼在調查局裡，也是有後台的。
如今哈曼闖了禍，就只能去找這位局長後台，希望他可以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幫自己擺平這件事。
來到局長的辦公室，哈曼匯報了這件事。
「我們本來以為，那些歹徒也是犯罪集團的成員，是來營救他的同夥。卻沒想到他們只是看報紙，知道那個中國人中了大獎，想要綁架他，勒索錢財的。」
哈曼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局長的表情。
局長卻沒有抬頭，他繼續盯著手上的文件，開口問道：「那個中國人，他究竟是不是犯罪集團的成員？」
「我們沒有找到證據。」哈曼回答道。
「就是抓錯人了？那就把人放了吧！」局長一臉輕鬆的說。
「這個人的身份有些特殊。」
「我知道，他是個外籍遊客，你擔心他去找大使館麼？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一場誤會，大使館頂多就是詢問一下。我們給他道個歉，然後找輛車，送他去機場就是了。」
「但他是個數學家，而且即將獲得本年度的菲爾茲獎。」
「什麼？菲爾茲獎得主？被伱抓了？」局長終於抬起了頭，一張臉也拉的老長。
「你在抓人之前，就沒有核實對方的身份麼？菲爾茲獎啊，那可是數學界的諾貝爾獎啊！能獲得這個獎項的，可都是數學領域的頂級學者。我們無緣無故抓了一個世界頂級的學者，這要是傳出去，我都保不住你！」
「局長，我也沒想到，他會是個數學家，還是菲爾茲獎得主。主要是因為他的投注，實在是太可疑了。八十萬歐元，正好是在賠率最好的時候，買了義大利隊奪冠，這完全不合理啊！」哈曼辯解道。
「確實是有些不合理，正常人哪有這樣投注的。」局長點了點頭。
「所以我才懷疑他，事先收到了內幕消息。義大利那邊，不是剛剛曝出來有假球案件麼？而且他買的又是義大利隊奪冠，我懷疑他跟犯罪集團有關係，也是合情合理嘛。」哈曼繼續解釋。
「的確，是我的話，也會懷疑。」局長再次點了點頭，然後接著問：「那他有沒有說，他為什麼要花費這麼多錢，買義大利奪冠呢？他下注義大利的依據是什麼？」
「他說，他是通過數學計算得來的結果。」
「數學計算？世界盃冠軍也能計算？以為我們沒學過數學麼？我覺得他說占卜，可能還更靠譜一些。」
「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我搜查了他的筆記本電腦，裡面有個附件，的確有很多複雜的計算公式，說是他最新的研究成果。對了，他還提到過一個凱利公式。」
局長卻眉頭一皺，沉吟片刻後開口道：「照這麼說，還真有可能是他計算出來的。」
「局長，你也信這種無稽之談？世界盃冠軍，怎麼可能用數學算出來啊！」哈曼咧了咧嘴。
「正常情況下，肯定是不信的，但他是菲爾茲獎得主啊！」局長摸著下巴說道。
「菲爾茲獎得主，也不可能算到世界盃冠軍是誰吧？這根本就不合理嘛！」
「在數學問題上，究竟合不合理，是你說的准，還是數學家說的准？要你是比菲爾茲獎得主懂得多，那麼得獎的就是你了！」局長冷哼一聲。
被局長教訓了一頓，哈曼無奈的低下了頭，不敢再言語。
局長則繼續說道；「這樣吧，我親自出面，向他道歉，希望得到他的諒解吧！」
哈曼長出一口氣，看來局長還是寵愛自己滴。
「對了，你剛才說他要去西班牙的馬德里？」局長接著問。
「是去參加世界數學家大會，本來是今天的飛機，不過應該遲到了，可能得改簽別的航班。」哈曼回答道。
「那就給他派一趟專機吧！」局長開口說道。
「派專機送他去馬德里？用得著這麼興師動眾麼？」哈曼嘀咕道。
「你不是說，已經有綁匪盯上他了麼？今年的菲爾茲獎得主，要是在我們德國境內出了事，你猜國際上會怎麼看我們？到時候全世界的新聞頭條都能看到，菲爾茲獎得主在德國被綁架！」
「還是局長想的周全。」哈曼趕緊奉承道。
……
德國到底還是有錢，德國政府有三架專機，都是空客A320，到了2019年的時候，又換成了三架A350。
而德國情報部門比德國政府部門還要富裕，畢竟是曾經戰鬥在冷戰第一線的單位，要是經費不夠充足，裝備不夠精良，怎麼去跟龐大的蘇聯對抗。
派專機這種事情，若是讓德國的政府部門去辦理，十有八九是辦不成的，但是交給德國幾個負責情報的部門，反倒是輕而易舉。
局長親自登門道歉，加上派專機送張偉到馬德里，這個面子也算是給足了。
張偉也沒有揪著被抓的事情不放，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能跟聯邦刑事調查局的局長扯上關係，以後再來德國的話，好歹也算是有了個熟人。
而且張偉其實也蠻感謝這些聯邦刑事調查局探員的，如果不是他們從中插了一腳，說不定自己就被綁匪給綁走了。
……
2006年的菲爾茲獎頒獎典禮在西班牙的馬德里舉行，西班牙國王親自出席，並且擔任頒獎嘉賓。一國元首親自頒獎，也從側面說明了菲爾茲獎的牌面。
然而四位獲獎者，最終卻只來了三個人，俄羅斯數學家佩雷爾曼並沒有到場。
佩雷爾曼在幾何學中貢獻突出，並且證明了龐加萊猜想。然而他卻成為歷史上唯一一個拒絕菲爾茲獎的人。後來組委們都把證書和獎章送到他家裡了，他依舊沒有結束。
很多世界頂級的大學，都向他發出邀請，也給出了不菲的薪水，也被他堅定的拒絕。俄羅斯科學院推薦他當選科學院院士，也被他拒絕。
而過去幾年，他幾乎銷聲匿跡，直到他獲得菲爾茲獎的消息傳出來以後，有人開始尋找他，才發現他居住在聖彼得堡郊區一所小房子裡啃黑麵包和通心粉，甚至連進口的橙子都不捨得買，過著極其樸素的生活。
數學家嘛，大概很多人都是這個德行，北大的韋神也是礦泉水配饅頭。或許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全身心的沉浸在數學的世界裡。
而為了慶祝張偉拿到菲爾茲獎，中國這邊可是派出了一個龐大的團隊，浩浩蕩蕩三十多號人跑到馬德里，一輛大巴車都有些擠。
菲爾茲獎的獎牌拿到手裡，沉甸甸的，張偉掏出來仔細一看，獎牌的正面刻的是數學家阿基米德，背面則是一串拉丁文，張偉看不懂，但問了翻譯得知，這一串拉丁文的意思是，全世界的數學家門，為貢獻創新的知識而自豪。
「張老師，恭喜啊！」一名頭髮花白的男子走了過來，眼睛不住的瞄著那枚菲爾茲獎的獎牌。
張偉認識這人，對方是科技部的領導，也是中方團隊的團長。
「劉主任，咱們跟獎牌合個影？」張偉笑著問道。
「好，合個影！」劉主任頓時笑臉如花，他站在張偉身旁，兩個人共同拖著獎牌，任由閃光燈照在臉上。
拿著獎牌的照片，這回去發在新聞上，肯定好看。
其他人也紛紛上前，來跟張偉合影，然後菲爾茲獎的獎牌，也開始在眾人手中傳閱，不少人都拿出手機，專門給獎牌拍張照。
隨後，劉主任開口問道：「張老師，你們平時做科研，肯定是非常辛苦，我們這些人水平不高，能力有限，在學術上幫不上你，但是在其他方面，如果你有什麼邀請的話，儘管提出來，能解決的，我們肯定幫你解決，解決不了的，我們也可以想辦法嘛！」
聽到這話，旁邊的諸葛學庚趕緊給張偉使眼色，意思是趕快提要求啊！
張偉明白諸葛學庚的意思，於是便提了幾個要求，無非就是增加一些科研資金，購置更先進的電腦，購買科研用的軟體，以及多訂購一些國外的論文。
講白了，就是讓上面多批錢。
對於這樣的要求，劉主任心中也早有準備，滿口答應下來。
張偉能拿菲爾茲獎，批更多的經費，也是天經地義。
科研這事情，歷來都是成敗論英雄，能出成果，甚至能在國際上拿到獎，那就有源源不斷的經費。
……
傍晚，從部委要到了好處諸葛學庚拎著個塑膠袋，來到了張偉的房間。
「張偉，多虧了你啊，部裡面才給我們追加經費，不能讓你白忙活啊，我請你喝酒！你看，下酒菜我都帶來了！」
諸葛學庚說著，從塑膠袋裡掏出了兩袋酒鬼花生米。
「就這個？兩袋花生米就把我打發了？這裡可是西班牙哎，你不得給我弄塊西班牙火腿？」張偉笑著問。
「你別小看這個花生米，可是我從國內帶來的，從京城飛到馬德里，一萬多公里，光油錢得多少？不比西班牙火腿強！有沒有感受到我的心意？」諸葛學庚開口道。
「感受到你的汗味了！話說你是怕花錢吧？」張偉隨手拿起一袋花生米，開口嘀咕道：「像是我們宿舍旁邊超市里賣的。」
「你猜對嘍！就是從你們宿舍旁邊超市買的。」諸葛學庚說著，又從塑膠袋裡掏出了一瓶茅台。
「哎呦，茅台哎，諸葛教授，你可夠下血本的啊！竟然請我喝茅台。」
「請你喝酒，當然得喝最好的。」諸葛學庚一臉嘚瑟的道。
「這也是從國內帶來的？」
「可不得從國內帶嘛，到了西班牙後，我們還沒時間去逛街呢。」
「還不如在西班牙買呢，好歹都是真的。國內的茅台可是有不少假貨啊！」
「這個茅台保真！」
張偉拿起茅台包裝看了看：「我怎麼覺得這個茅台，看起來有些眼熟啊！」
「眼熟嗎？茅台不都一樣麼！」諸葛學庚有些心虛的說道。
「生產日期是2003年的啊。」張偉說著拿起了瓶蓋，看了一眼生產日期，立刻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想起來了，這是我當初送給你的那瓶！就是這個生產日期。」
「都兩年了，生產日期還沒忘呢？」諸葛學庚一臉尷尬，隨後開口解釋道：「你不是獲獎了麼？我也是專門挑的這瓶，有紀念意義，算是借花獻佛嘛。」
「我算是看出來了，您這摳門是真的，不是裝的！」張偉笑了笑，接著說道：「兩年前的生產日期，我哪能記得住。故意詐唬你的，現在可是你自己招的。」
兩年前，張偉為了使用超級計算機驗證梅森素數，去找諸葛教授幫忙，送了他兩瓶茅台。
張偉又開了一包從德國帶來的香腸，總算是有了些葷腥，不用干嗑花生米了。
「張偉，你這次拿了菲爾茲獎，可是給咱們中國人爭光了。等你回國以後，肯定會有一大群記者採訪你。到時候先去理髮店，做個帥點的造型，上鏡好看。」
「我估計採訪這事情輪不到我。菲爾茲獎這東西，距離普通老百姓還是太遠了，國內有幾個人知道菲爾茲獎是什麼東西？更何況現在這個時候，國內媒體的關注點，應該都在那個人身上吧！」
「那個人，是誰？還有誰，能比你拿菲爾茲獎更牛逼？「
「還真有個人，比我拿菲爾茲獎更牛逼！」張偉呵呵一笑，話音一轉接著問道：「對了，諸葛教授，你讓我買法國隊獲勝那事兒，還記得不？最後法國隊可是輸給了義大利啊，你那個公式也不靠譜啊！」
張偉這麼一提醒，諸葛教授突然想起來，還欠著張偉200塊錢呢！
下一秒，諸葛學庚立刻戲精附體。
「哎呀，這茅台酒，喝著怎麼上頭呢？不行了，我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