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回到住處,陸瑤仍舊欲言又止的,不用想都知道他對蔣靖宸的赦免,肯定讓舅舅高興不已。可是萬一他回來後又傷害沈封寒怎麼辦?
一想到沈封寒中了箭,唇色發紫,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畫面,陸瑤心底便緊緊揪了起來,瞧出她的擔心,沈封寒彈了一下她的小腦袋,「別胡思亂想。」
「可是……」
「沒什麼好擔心的。」
上一次之所以讓他得了逞,不過是因為鎮北侯府對他不設防,出了上次的事後,陸行凱他們便加強了侯府的戒備,王府又一直有重兵把守,他再想搞事,不啻於異想天開。
蔣靜舒成親,他回來時,沈封寒便看到了他的眼神,孤寂,麻木,唯有看到家人時才會泛起一絲波瀾,邊疆的艱苦,早已經讓他失去了鬥志,就算他沒死心,又怎樣?
單憑他孤身一人,拿什麼跟他斗?說句狂妄的話,沈封寒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底。就算他是個危險分子,也沒什麼好怕的。
允許他回京,不僅整個歸寧侯府會承他的情,懷裡的小丫頭也會少點遺憾,若是能讓她高興些,就算承受點風險又能怎樣?
沒人知道當初在戰場上,一次次收到她運來的物資時,沈封寒對她有多感激。正是因為有了她的帶頭,朝廷的官員才忍著肉疼,捐了一筆筆銀子,沈封寒甚至敢說,若是沒有她,這場戰爭絕不會這麼快結束。
當時國庫虧空的厲害,運送的糧草自然有限,在吃不飽穿不暖的情況下,再英勇的戰士,也發揮不出應有的水平,拖的久了,也只會死去更多的人。
她幫的不僅僅是他。從戰場上歸來的那一日,沈封寒便下定了決心,要傾盡全力寵她一輩子。
不可否認,陸瑤擔憂的模樣大大取悅了他,沈封寒低頭親了一下小丫頭的唇,心底柔軟不已,他的吻輕柔不已,陸瑤只覺得心底漲漲的,滿滿的。
她忍不住摟住沈封寒的脖頸,靠在了他懷裡,真不知道自己哪輩子修來的福氣,可以遇到他,難怪祖母總念叨她是個有福的。
馬車悠哉晃著,很快便到了王府,陸瑤抱著他卻捨不得撒手,沈封寒將她抱下馬車時,她第一次沒有掙扎,而是又往他懷裡鑽了鑽,小腦袋無意識蹭著他的胸膛。
沈封寒垂眸看了她一眼,「別動。」
陸瑤不聽,她真的好喜歡他呀,只想離他更近些,變成他身體的一部分,永遠被他帶在身上。她眼底的依賴和愛慕太過濃厚,沈封寒根本忽視不了,若非她懷著孕,都想將她壓在門前的石獅子上,狠狠地欺負。
沈封寒強壓下躁動的念頭,收緊胳膊,低頭親了一下她光滑的額頭,「寶貝,乖一些。」
他低沉悅耳的聲音中夾雜著一分危險,陸瑤眨了眨眼,抬起小臉看了他一眼,察覺到他眼底的浴火,她心臟顫動了一下,好像自從知道她懷孕後,他再也沒有這麼看過她了……
陸瑤的心臟跳的有些快,耳根也紅了起來,她沒敢再動,直到沈封寒將她放下來,她才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
夕陽透過窗戶斜灑了進來,恰好打在他如玉石般清冷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光暈,愈發襯得他那雙猶如古潭般深邃的眼眸說不出的沉靜。
在府里時,他們向來不需要丫鬟的近身伺候,幾個丫鬟都識趣地退了下去,冬香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房間內靜謐不已,陸瑤都能察覺到心臟劇烈的跳動聲,她也不知道怎麼就緊張成了這個樣子,忍不住低低喚了一聲「沈封寒」,小丫頭水汪汪的大眼裡帶著些不安,猶如一汪春水,瀲灩不已,紅唇也不自覺抿了起來。
沈封寒眼眸沉得有些深,將人攬在了懷裡。
「閉眼。」
他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陸瑤眼眸微動,還沒反應過來他為什麼讓他閉眼,他的唇便已經貼在了她眼睛上。
又濕又燙。
陸瑤嚇得連忙閉上了眼睛。
男人有力的胳膊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身,他動作雖輕柔,唇舌所到之處卻一片滾燙,剛開始還是克制地只是親吻她,親吻到最後,大掌不受控制地上移了些。
陸瑤呼吸有些急促,小幅度掙扎了一下,「沈封寒,不可以的。」
沈封寒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攬住了她的腰,滾燙的氣息一點點打在了她脖頸上,陸瑤忍不住躲閃了一下,沈封寒卻按住了她的肩膀,他又忍不住去吸允她的耳朵。
小小的耳朵早已經染成了粉紅色,耳上綴著的紅寶石耳釘,不知什麼時候掉在了地上,沈封寒叼住她的耳垂用牙齒研磨了幾下,一股陌生的感受在心底躥起,陸瑤腿有些軟,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襟,聲音綿軟不已,「不要親了……」
她根本不知道她的聲音有多動聽,對男人來說又是多大的誘惑,沈封寒不僅沒冷靜下來,反而更加燥熱了,他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身體半覆了上去。
陸瑤有些不安,小聲提醒他,「肚子裡有寶寶。」
沈封寒眼眸深邃,他在她腹部親了一下,又來到了她耳邊,「我知道,我不會胡來。」
說著不會胡來,他的手卻探進了她的小衣內,陸瑤被他捏的難受不已,忍不住開口求饒,卻換來了男人變本加厲的刁難,他幾乎吻遍了她的全身。
明明沒像以前一樣胡來,陸瑤卻覺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讓人難為情,他甚至抓住她的手,一寸寸去撫摸他滾燙的身軀,她的掌心都要被他燙化了,他卻霸道地不許她鬆手。
真真正正的坦誠相對。甚至不許她躲到被子裡,到最後欺負的狠了,是小丫頭帶著哭腔的嘟囔,「沈封寒,你變壞了……」
是真的變壞了,以前行房事他都沒這麼多花樣。也不知道從哪兒學的……陸瑤不知道男人被逼狠了自然而然就會無師自通,根本不需要向誰學。
等他放過她時,天早已經黑了,她渾身酸軟,餓的飢腸轆轆,頭一次吃的多了些。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直把她看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小心臟抖動了好幾下,到最後都不敢吃了。
接下來的幾日,他便像發現了新玩具,變著法的欺負她,陸瑤只覺得身體越發不像自己的了,她的求饒換來的卻是他的變本加厲。
直到請平安脈時,太醫說她的身體還是虧損得厲害,精氣消耗太多,沈封寒才意識到這種欺負對她只怕還是有影響,他這才收斂了幾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沈封寒從各處搜羅了不少溫補之物,皆是對身體有益的,加上各種食補,陸瑤的身體總算好了些。
元宵節的前一日,請平安脈時,廖太醫的神情卻有些嚴肅,儘管隔著一層紗布,他仍能清晰地感受到王妃脈搏有力的跳動,一排氣泡依次經過無名指、中指和食指,從「寸」到「尺」猶如流水,隱隱竟似兩股。
若是頭一次替她把脈,廖太醫自然不會這個神情,因為每擱兩日都要替她把脈,這點區別便格外的明顯。
察覺到他久久沒有收手,陸瑤心中有些打鼓,「廖太醫,有何不對嗎?」
沈封寒的眉頭也緊蹙了起來。
廖太醫遲疑片刻,恭敬道:「王妃家裡可有懷雙胎者?」
陸瑤搖頭,「沒有。」
不對,她姨姥姥好像曾懷過雙胎,外祖母不止一次地提起過她,可惜她卻是個福薄的,生產時虧了身體不說,丈夫還是個不體貼的,夫妻感情一直不和睦,導致她鬱結於心,年紀輕輕的就去了。
「我姨姥姥曾懷過雙胎,這個跟我的身體有關嗎?」
廖太醫恭敬地又拜了拜,「王妃有所不知,若是家中親屬曾有人懷過雙胎,因血緣相近,懷雙胎的可能就比旁人大一些,老臣之所以會問,是因為從脈象上看王妃肚子裡可能懷的是雙胎。」
陸瑤驚喜不已,「此話當真?」
沈封寒的眉頭卻緊蹙了起來,「太醫有幾分把握?」
廖太醫有些遲疑,「七八分左右。」
他醫術一向高超,換成其他太醫,未必能把出不同來,也唯有他可以從細微之處分辨出不同。他說的七八分,必然是一種保守估計,若非心底已經確定了,他根本不會問陸瑤這些話。
陸瑤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她心底滿是驚喜!恨不得立馬將好消息告訴所有人,她竟然懷了雙胎!
陸瑤高興不已,好想撲到沈封寒懷裡,親親他,因為廖太醫尚在,她才勉強壓住了心底的愉悅。
沈封寒問道:「平日裡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廖太醫回道:「肚子裡若是雙胎,胎兒需要的營養會多一些,我跟李太醫會重新擬一張食譜出來,王妃按照食譜來即可。」
沈封寒淡淡道:「王妃已經開始孕吐了,許多食物,但凡入口便會吐出來,你擬食譜時,跟芸香商議一下,儘可能地根據她的喜好來。」
廖太醫恭敬地應了下來。
等他出去後,陸瑤便撲到了他懷裡,她眼睛亮的驚人,唇角也揚了起來,「沈封寒,我竟然懷了雙胎!」
見她如此高興,沈封寒揉了揉她的腦袋,「嗯,寶貝真厲害。」
如願以償得到了表揚,陸瑤臉上卻有些紅,她揮揮手,佯裝淡定道:「也沒有很厲害,一般般吧。」
然而翹起的唇角卻泄露了她的愉快,她真的好高興呀,小腦袋又蹭了蹭沈封寒,心底樂開了花,傻乎乎笑了一陣,她才發現沈封寒的神情好像有些凝重?
小丫頭戳了戳他的手臂,「沈封寒,你不高興嗎?」
沈封寒只是想起了一件事。
當年在戰場時,有一次被敵軍追殺,他受了傷,曾被一戶好心的夫妻收留了幾天,走的那一天,恰趕上那位婦人生產,因她懷的是雙胎,男人便格外的小心翼翼,還請了十里八鄉最好的產婆,可是婦人還是難產死了。
沈封寒救過無數個兄弟的命,那一天卻什麼忙都幫不了。
也正是這件事讓他知道生孩子對女人來說不啻於生死難關,生一胎都有許多大出血死亡的,何況是雙胎……
這也是剛開始沈封寒為什麼不想讓陸瑤過早懷孕的原因。
聽到她的聲音,沈封寒勉強壓住心底的複雜,他彈了一下她的小腦袋,「我在想是不是要多起個名字。」
陸瑤彎了彎唇,「那當然啦!不對!不是一個,多取兩個才行,我們又不知道肚子裡的寶寶究竟是男娃還是女娃,男孩的名跟女孩的名要各取兩個才行。」
「嗯,那就多取兩個。」
陸瑤忍不住取笑他,「答應的倒是爽快,原本的兩個你起好了沒?就沒見過這麼不上心的爹,都多久了,還沒起出來。」
這次她真冤枉了沈封寒,最近幾日他都在翻書,適合男孩子的字倒是找了出來,女孩的卻不知道用什麼合適。他捏了一下她的臉頰,挑眉道:「你倒是上心,只管把任務推給孩他爹。」
陸瑤忍不住彎了彎唇,笑的十分開心,「推給你怎麼了?」
說完又忍不住嘟囔,「你以為我樂意推給你啊,若不是怕我取的母后不喜歡,兩個孩子的名字全讓我取,我都高興。」
幾個皇子的名字就是太后取的,她沒提給孩子起名字的事,不過是怕沈封寒不高興罷了。她因為早年的事對沈封寒有一種說不出的愧疚,正是這種愧疚讓她凡事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沈封寒:「真想取?」
陸瑤當然想了,這可是她的寶寶!說出來,也不怕沈封寒笑話,她前幾日還偷偷翻書了呢,好多字她都喜歡的很。
但是也只能想想而已,她雖然是沈封寒明媒正娶的王妃,卻也只是個王妃罷了,單憑身份跟太后他們差了一截兒,寶寶的名字哪裡輪得到她來取,陸瑤才不想自討沒趣。
她雖然沒吭聲,沈封寒又哪裡看不出來,他本以為她只是怕看書,才把責任推給了他,誰料卻是想取不敢取。
沈封寒:「既然喜歡就你來取,正好我想不出來。」
陸瑤連忙搖頭。
見她如此見外,沈封寒微微眯了眯眼,他的神情一貫的冷淡,眯眼時便不自覺帶了些危險,儘管早就不怕他了,看到他這個神情,陸瑤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幹嘛又嚇唬人?」
沈封寒道:「寶寶是我們兩個人的,你不過是取個名字,難道皇兄跟母后還會幹涉這個?」
皇兄一向尊重他,恨不得事事都順著他,若是他想讓陸瑤取,他絕對沒有意見,至於母后,若是已經取好了,還能舍掉不要,非用她的不成?
他神情很堅持,陸瑤心動不已,「真的讓我取?」
「嗯。」
陸瑤忍不住摟住了他的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那我真取了,你後悔也沒用了。」
「不後悔。」
淡淡的三個字,又讓她心底軟成一團,陸瑤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胸膛,「沈封寒,你怎麼就這麼好呢?」
沈封寒只是嗤笑了一聲,「讓你取個名字就是好?」
陸瑤將腦袋埋到了他懷裡,不止是取名字呀,他對她的每一分好她都記在心上了,如果下輩子,下下輩子,還能遇到他,該有多好。
沈封寒揉了揉她的腦袋,垂眸看了一眼她感動的模樣,心底有些好笑,這才不過剛開始而已,才哪兒到哪兒,「有喜歡的字嗎?」
陸瑤連忙點頭,「有!好多呢!」
陸瑤翻出喜歡的字給他看,宣紙上寫了不少,有凌、博、淵、澤、睿、哲、鈺、萱、妍、嫣等。
小丫頭興奮道:「吶,這是我前幾日翻書時,看到的,覺得好就記了下來。」
沈封寒望著這幾個字心底卻莫名有些壓抑,若非今天提起,她根本就不會提起她想給寶寶起名字的事,他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逼問道:「明明想取為什麼不告我?陸瑤,我不需要你如此識大體。」
見他神情嚴肅,陸瑤微微一怔,這算什麼識大體,她若是嫁入了尋常人家,給孩子起名字並不會引人非議,可是她嫁入的卻是皇家,沈封寒又是當今聖上的親兄弟,就算他不想取,還有皇上跟太后……
沈封寒嚴肅道:「以後只要是你想做的,不論是什麼事,都記得跟我說知道嗎?」
他年長她十歲,最近這幾年又一直待在邊疆,身邊圍繞的都是鋼鐵般冷硬的漢子,其實很多時候,他都不太了解小女兒的心態,也不清楚她心底的想法,但是他又不希望她受任何委屈。
他處在這個位置,很多事輕而易舉就能辦到,他本就想給她最好的,絕不希望她因為一點小事就選擇隱忍。
在她看來事情可能很大,其實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
「聽到沒?」
陸瑤摟住了他的腰,聽懂了他的意思,她感動了太多次,不知道為什麼眼睛還是酸酸的。見她摟著他的腰不撒手,只露出個黑乎乎的頭頂,沈封寒嘆息一聲順了一下她的背。
「還要讓我再重複一次嗎?」
陸瑤這才開口,「聽到了。」
直到眼底的酸意退下去,陸瑤才鬆開手,她彎了彎唇,揚起了小臉,「只要是我想做的,你都會答應嗎?」
「別偷換概念。」
陸瑤眨了眨眼,「那我們一起給寶寶起名字好不好?」
比起自己起,她更想跟他一起,沈封寒點頭,陸瑤又道:「我明天想去街上猜燈謎。」
見他都應了下來,陸瑤高興不已,「沈封寒,我還想吃一碗涼麵。」
沈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