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壹苗貳去送長老離開,幾人約定在西城總督所在的城池碰頭。
而李允卿讓風越帶路,去釋放軒轅彩依。
比起西域之人關押的地方,軒轅彩依所在的地方,可就沒那麼舒服了。
那是一條陰暗的地牢,一走進地下,便是一股徹骨的冰冷撲面而來,讓人忍不住發抖。
李允卿微微歪著頭,望過去,地牢很大,卻都是空的,只有其中一間,縮著一個女子。
她一步步走過去,才看到那女子的確就是軒轅彩依。
軒轅彩依冷的瑟瑟發抖,縮在石牆的角落,一頭髮絲散亂,蓬頭垢面,已經看不出她是一代公主了。
察覺到有人靠近,軒轅彩依目光怪異的抬起頭,猛的看到李允卿,狠狠地愣住了,瞳孔一縮,好似看到面前之人是那麼不可思議。
她嘴角乾裂,說一句話都是疼的抽冷氣,聲音不復以往清脆,帶著沉重的乾澀:「你……你應該還活著?!你怎麼可以還活著!你不是死了嗎!」
她近乎癲狂的炸出幾句話,猛的跑到地牢邊沿,一把抓住玄鐵的欄杆,怨毒的瞪著李允卿,好像恨不得將她扒皮拆骨:「我告訴你,北夜王殿下已經不喜歡你了!他要關押的是你!我只是給你背了鍋而已!」
軒轅彩依自認為李允卿聽到這句話會心痛,失望,幽怨,憤怒。
只可惜,她面前的人,清淺的目光都未變過半分。
她依舊是一襲素雅的茶色衣裙,氣質超然,脫塵拔俗,一顰一笑都是濃濃的書卷氣息,一雙清眸古井無波,好像世間沒有什麼事可以讓她變色。
軒轅彩依憤怒的喘著粗氣,李允卿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想活著出去,就乖一點。」
說完,看了風越一眼,示意他打開地牢。
風越警惕的看了一眼軒轅彩依,生怕她出來後發瘋,傷了剛剛才恢復身體的李允卿。
也頗識時務的軒轅彩依抿著唇深呼一口氣,暫時藏起自己的憤怒道:「只要你能放我安全回皇宮,我會配合你的。」
風越這才拿起鑰匙打開了地牢,軒轅彩依還是穿著那綠色的衣裙,很薄,這幾天冷的她差點生了風寒。
還好她本身也非真的嬌生慣養的公主,所以還是忍了過來。
李允卿微微挑眉,轉身朝外面走去,軒轅彩依瞪了一眼李允卿,咬了咬牙,跟上去。
出去後,李允卿給她安排了一間屋子,讓她梳妝一下。
軒轅彩依洗了澡,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有點蒼白,她摸了摸,眯著眸子,氤氳出一抹陰沉。
李允卿,軒轅楚嫻……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李允卿只給她了一條很簡單的鵝黃色裙子,上面還特意製造出了一點無傷大雅的破洞。
軒轅彩依不情不願的穿上,心裡大概知道了李允卿想怎麼做了,也不得不承認李允卿很聰明,這樣她就不能反咬她一口了。
拿髮帶隨便束了一下,也迫切想讓外面的人知道她沒事,所以快速打開房門出去了。
軒轅彩依與李允卿一同走出武陵王府,出門的那一剎那,軒轅彩依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這美輪美奐的府邸,手指不甘的握緊,轉身跟著李允卿一起出去了。
李允卿選了比較人少,低調的一條路,直通帝師府。
帝師府依舊幽靜非常,門口也沒人看守,李允卿走上去敲了敲門,打開門的小丫頭看到是李允卿,驚喜的笑了起來,然後大聲的高呼:「帝師大人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
一群僕人都是驚喜的,畢竟李允卿要是去世了,他們就要丟了飯碗了。
月姑飛快的從內府跑過來,本來就是習武之人的她步伐極快,跑的髮絲凌亂,也不在乎,看到李允卿的那一剎那,心中的大石頭也放下了,忍不住紅了眼眶。
「小姐,您這是去哪兒了,沒事吧。」月姑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李允卿,哪怕是一點傷,她也會心驚膽戰。
李允卿心中一暖,微微一笑:「月姑,我無事。」
「無事就好,無事就好。」月姑驚喜的笑了起來,憔悴了幾日的臉上,終於有了氣色,她轉頭才看到一旁的軒轅彩依,微微一愣。
聽聞三公主也失蹤了,難道也是被北夜王所救?
「派人送三公主回宮,就說是北夜王救的,我受了驚嚇,需要修養一個月。」李允卿淡淡道,說出這話來,一點也不臉紅。
「是。」月姑看著軒轅彩依,那女人一副不甘心的模樣,真叫人喜歡不起來。
軒轅彩依本來挺聰明的,就是稍微有點貪心,虛榮心,嫉妒心,讓她失去了本心。
總有一天會萬劫不復。
月姑派人去送軒轅彩依,李允卿就回了房中,坐在書桌前,看著自己熟悉的筆墨紙硯,才覺得鬆了口氣。
依舊是熟悉的茶香縹緲入鼻,她幽幽的嘆了口氣。
用素手撐著下巴,漫不經心望了一眼窗外,突然想起了武陵王府的白梅,有一縷精光閃過。
她記得軒轅玉嬋也是頗愛白梅,還總是說心上之人,不會就是北夜君吧?
李允卿被自己這個猜測嚇到了,笑著搖了搖頭,不會,不可能。
玉嬋那麼大氣典雅的人,怎麼會喜歡北夜君那個不靠譜的?
話說……
不知道軒轅然櫟還記不記得他們的約定。
就在李允卿微微出神的時候,房頂上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跳下來一個身著黑衣的清俊男子,他失神一般的望了一眼李允卿,瞳孔顫抖著,是被他壓抑的情緒。
「曹八?」李允卿微微一愣,見他看著自己發呆,還以為自己容貌回復的不好,和以前不一樣了,忍不住摸了摸臉頰。
曹八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番李允卿,不過半月不見,他都覺得仿佛隔了一個世紀一般。
每日他都在尋找,不放過她生還了一絲可能。
不過在李允卿面前了,他又不想矯情,而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她:「蠢女人,都說了這幾天不安寧,你還到處跑,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完,他狠狠地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把雙腿盤起來,做出吊兒郎當的模樣,手指頭敲著椅背,隱藏著自己的不安。
李允卿微微一笑,清清淺淺的目光,帶著安撫人心的清冷:「我這不是沒事嗎?」
「哼。」曹八冷哼一聲,狠辣的眯了眯眼睛,口不對心的道,「我還想你能出事呢,這樣馭鬼閣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真的嗎?」李允卿失笑,嗓音空靈澄澈,如泉水映月一般透徹微涼,春日的陽光灑下來,讓她看起來是那麼神聖不可侵犯。
「真的。」曹八脫口而出,恨恨的抱著手臂,咬著牙揚起嘴唇,看起來很兇惡的模樣,「不過你下次出去,能不能讓我跟上啊,我堂堂馭鬼閣都保護不了一個女人,也太丟臉了。」
「好。」李允卿微微勾著唇角,看著曹八絮絮叨叨的,口不對心的數落著她。
春日的陽光暖茸明媚,一縷縷的透過外面的枝葉,星星點燈一般撒落下來,一切又是那般模樣了,那般讓她心安。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一道專橫跋扈的聲音響起來,在幽靜的帝師府無比清晰。
「我說,你這個狗奴才能不能走慢點,後面又沒有鬼在追你!」
李允卿微微揚起眉毛,這聲音聽起來像是軒轅祁玉?
「咿呀——」
房門被推開,一襲錦衣的軒轅然櫟踱步走了進來,他依舊是青澀清俊的容貌,一雙沉靜的眸子如古井無波。
先是看到李允卿好端端的站在面前,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弧度,隨後淡淡的開口:「師父。」
他剛說完,後面就是軒轅祁玉咋咋呼呼的闖進來,一個肩膀撞的軒轅然櫟一個趔趄,他涼涼的瞥了一眼軒轅祁玉。
軒轅祁玉不服輸的瞪了回去:「看什麼看,誰允許你這個狗奴才瞪我的?」
軒轅然櫟沉靜的收回目光,不打算和他做口舌之爭。
「哼。」仿佛勝利一般的軒轅祁玉得意的哼了一聲,隨後轉過頭看向李允卿,一點也不臉紅的道,「師父,我來蹭飯啦。不就是蹭個飯嘛,這個狗奴才還不讓我來,我偏要來,略略略。」
已經習慣了被稱作狗奴才,軒轅然櫟也不氣惱,瞥了一眼軒轅祁玉,仿佛在看一個智障。
「喂!我說你那是什麼眼神!」軒轅祁玉炸毛,咬著牙瞪了一眼軒轅然櫟。
「沒什麼。」軒轅然櫟沉靜的垂著眸子,聲音淡淡的吐出三個字。
「沒什麼?我覺得有,你快說你那是什麼眼神!」
「……」
「喂,你說話啊!」
「……」
「你這個狗奴才是不是啞巴了?」
「……」
軒轅祁玉慢慢的說累了,不打算再理會軒轅然櫟,找了個凳子一屁股坐下去:「我休息會兒,再和你這個狗奴才理論。」
兩個少年就像天生對頭一樣,一個炸,一個靜,合起來頗像兩個活寶。
李允卿笑著搖了搖頭,曹八倒是長見識了,所謂的天子之子,就是這個歡脫模樣?還真是奇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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