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香尖銳的聲音一出,小丫鬟們都是一愣,面面相覷,神色各異。
而躲在房頂上的曹八卻陰狠的笑了,高高咧起的嘴角,看起來那麼滲人。
蓮香狠狠地喘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可是她什麼也沒得到,心底還是特別不甘心的。
說到這兒,蓮香咬著牙出了屋子,步子極快的走著,想去蘇茹雪的房間討個說法。
夜色幽冷漆黑,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掠過。
蓮香只覺得身後一涼,她警惕的轉過頭,還不等她看清來人,就被打暈了。
曹八嫌棄的看著腳下的女人,招來了一個影子,讓他背起蓮香,回了帝師府。
……
「嘩啦——」
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去,透心涼,讓蓮香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她迷迷糊糊中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在了椅子上,後腦勺那兒還有些痛,她掙扎了一下,根本動不了半分。
「她再不醒來,我就要動手了。」曹八不耐煩的捏著指關節,令人牙酸的咔擦聲響起,讓蓮香又打了個冷戰。
她顫顫悠悠的睜開了眼睛,刺眼的燈光襲來,她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楚面前的人。
自己身處一間空房裡,被緊緊的綁在椅子上,她的對面坐著一襲白裙的李允卿,在若無其事的看著書,燭火幽幽,她的容顏如夢似幻般惑人。
還有曹八,一隻腳踩在椅子上,手肘抵在膝蓋上,嘴邊叼著一根稻草,一臉兇狠的看著她。
月姑和幾個影子站在一邊,冷冷的盯著她。
蓮香的心臟猛的一縮,眼底掠起一抹驚恐,說話都結巴起來:「你……你們……」
她這才想起來,那會兒她在丞相府走路,要去找小姐理論,卻突然感覺到背後一陣涼,就被人打暈了!
想起自己白天做的事,遭受污衊的正主就在面前,她幾乎可以想像到自己悲慘的結局!
曹八高高的揚起眉毛,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布滿了駭人的狠辣:「在帝都大肆抹黑允卿的就是你?」
蓮香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咽了口口水,眼神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李允卿。
李允卿依舊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平靜樣子,素白的手指輕輕的翻動著書頁,燭火映著長長的睫羽,在一雙雪眸下留下一片陰影。
外面她已經聲名狼藉,明日可能就會被貶官,她卻如此冷靜。
她像是一汪古井,不起漣漪,卻仿佛洞悉一切,輕而易舉主世事沉浮,翻覆雲雨。
而就是這樣的人,蓮香身為高門大戶的大丫鬟,還是第一次見到,深刻的讓人感受到了恐懼!
蓮香第一反應就是劇烈的搖頭否認:「不……不……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她說的磕磕絆絆的,緊張的幾乎發不出聲。
「是嗎?」曹八輕輕的放下自己的腳,幾步走到蓮香面前,歪著頭拿出一把匕首,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在她的臉上拍了拍,「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說。」
冰冷的匕首划過臉頰,蓮香幾乎控制不住要尖叫出聲,可是又因為極度恐懼,發不出任何聲音。
人在最危險的時候,總是會考慮自己的利益。
畢竟保命最要緊。
冷汗密密麻麻的滲出來,布滿了她的額頭,她睜著一雙驚恐萬狀的眼睛,看著李允卿,驚慌的開口:「我……我為你出面洗白,你可不可以放了我?」
她現在已經不想想那麼多了,管她的蘇茹雪,去他的丞相府,這都和她蓮香的性命沒關係!
她現在只想活命!
李允卿微微挑眉,卻依舊沒有說話,翻了一頁,繼續看書。
蓮香不懂李允卿的意思,旁邊的月姑緩慢的開口了:「姑娘,你以為你頂著自己這張臉去做了那些事,你的小姐還會讓你活著出現在帝都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
蓮香驚恐萬狀的瞪了瞪眼睛。
對啊,她要是再出現在帝都,不是壞了小姐的計謀嗎?
那樣的話……若是她那會兒到了蘇茹雪的房間……
「你就是一具屍體了。」曹八狠辣的咧起嘴唇,冰冷的話語如一把刀子,狠狠地刺在蓮香脆弱的神經。
蓮香最後一根神經崩斷,她的臉色慘白,面如土色的靠在椅子上。
她本以為自己是得了一個美差,在帝都里放肆了一圈。
沒想到,卻是一個有去無回的差事!
而此時,李允卿終於合上了那本書,微微吐了口氣,歪著頭,清冷的目光落在蓮香身上,聲音冷漠如雪:「明日,出來作證,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冷冷的嗓音敲打在蓮香的心上,她有些不放心的瞪了瞪眼睛:「不行,萬一你騙我呢!」
蓮香的話音未落,只聽「嘭」的一聲,曹八把匕首插在了蓮香臉側的椅背上,嚇的蓮香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覺得你有選擇的資格麼?」曹八的嘴角帶著一抹冷笑,轉身理了理衣服,最後看了一眼李允卿,沉著聲音道,「明日要小心啊。」
說完,他又覺得格外變扭,轉過頭,快速的出了屋子。
李允卿雪眸微動,沒有多想,拿著書起身。
天色不早了,再不睡覺,她明日就要睡熟在九重殿了。
就在李允卿出屋子的時候,蓮香突然大聲叫到:「帝師大人,我家小姐是不可能想出這樣的計謀的,後背肯定有人出謀劃策!」
蓮香想最後為李允卿說點有用的事,讓她看自己的好處,對自己好一些。
不過可惜,李允卿很早就猜到了,所以她步子都沒停頓的直接走去了睡房。
一瞬間,屋子裡就只剩下了蓮香一個人。
準確來說,她覺得自己是一個人,其實在她看不到的暗處,還有幾個影子。
面前木桌子上的燭火搖曳,蓮香面如土色的癱在椅子上,不知道自己未來會是怎樣。
……
第二日,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晨曦早早地就灑在帝師府,一串鳥兒掠過,帶來悅耳的鳥鳴。
李允卿在迷迷糊糊中被叫了起來,今天是月姑在幫她選衣服。
「昨夜怎麼樣?」李允卿睡眼惺忪的揉了揉頭髮,有些不在狀態的問道。
月姑溫和的笑了笑:「倒是有幾個黑影來了,都被撂倒了。」
「這麼說,她是知道蓮香被我綁了?」李允卿的雪眸微動,摸了摸下巴。
如果她知道了,今天的戲就不好玩了啊。
「應該不知道,只是出於警惕吧。」月姑沉吟片刻,緩緩說道。
「那這件事就是蘇付知道了。」李允卿看著月姑拿過來一件淺藍色衣裙,那裙擺上繡著海上明月的圖案,頗為大氣典雅,又不失靈動。
蘇茹雪那個草包怎麼可能想得到這裡,估計是把這事告訴了蘇付,又發現蓮香不見了,出於警惕,派了人來帝師府查探。
這樣的話,李允卿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蘇付是想把事搞大了?
難道就想僅憑這點事扳倒她?
未免也太先看她了吧。
李允卿癟了癟嘴,穿戴好衣服,正在吃早飯的時候,就聽到外面一陣嘈雜的聲音。
月姑匆匆走了進來:「小姐,是大理寺的人,說陛下,太尉和丞相大人,都到了大理寺……要小姐速速去大理寺。」
李允卿嘆了口氣,真是飯都不讓人好好吃。
她站起來的時候,目光瞥到了旁邊架子上放著的煌鞭,雪眸微微一亮。
她輕輕取下煌鞭,遞給月姑:「把它掛在馬車的旁邊。」
月姑有些不解。
「讓百姓們好好看看,上打昏君,下打國臣的煌鞭。究竟長什麼樣。」李允卿微微挑眉,涼涼的道,「另外,讓人把蓮香悄悄帶過去。」
「是。」月姑這才明白了小姐的用意,拿起煌鞭,走了出去,將煌鞭掛在了馬車的車簾處。
煌鞭不大,卻是由千面巨蟒的皮做成,比普通鞭子來說,那區別真不是一點半點,只要有眼睛的人就可以分辨得出來。
終於。
李允卿坐上了馬車,穿過帝都,朝大理寺而去。
這座馬車不是很繁華,卻精巧細緻,馬一步步的走,那一縷縷流蘇搖曳起好看的弧度。
李允卿坐在裡面,靠在以雪狐皮毛製成的坐墊上,面前的矮桌上,擺放著一壺清酒,不知名的香,裊裊而起。
她半眯著眸子,隨著馬車的搖晃,微微蹙起眉。
李允卿從小就有暈車的毛病,坐進馬車沒有一刻鐘,她就要忍不住吐意了。
不過她今天必須坐車,這樣才能把煌鞭清清楚楚的展示給百姓們看。
再說,他們這會兒對自己的怨氣那麼大,萬一扔個臭雞蛋,她可不想頂著臭雞蛋去大理寺。
街道上的百姓很多,大多都是想去大理寺看熱鬧的。
畢竟陛下親臨,太尉大人丞相大人,以及還在路上的帝師大人,一會兒要上演一齣好戲啊。
他們老百姓,最喜歡看大官們鬥了。
不過那些受了罪的百姓,則是憤恨不已的瞪著馬車,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將李允卿碎屍萬段。
有些眼尖的人則看到了馬車旁的煌鞭,這一看,不禁有了疑惑。
「你看,那就是煌鞭吧,怎麼和昨天那個丫鬟用的不一樣啊?」
「誒,你這麼一說,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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