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
李允卿便回了帝師府。
她沒有興趣再去看喬偉和姚立誠的結局。
貪污受賄,最多就是剃了官位,蹲幾天大牢,不會危及性命。
所以曹八帶著影子在尚書府中搜查,以及一些他們二人以為可以逃脫而留下的禍患,通通被查除乾淨,誓要他二人死無全屍。
消息很快傳到了蘇付的耳朵里,聽聞丞相府亂作一團,軒轅慕辰很快趕到,二人不曉得在商量些什麼。
如今朝廷中暗潮洶湧,危機四伏,最為膽戰心驚者,莫過於刑部的尚書大人莊英傑了。
六部中的其他三部,究竟是被人連根拔起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如今的戶部工部,就與罪魁禍首李允卿脫不了干係了。
莊英傑此刻岌岌可危,生怕突然看到李允卿出現在自己的府邸,那個女魔頭,千萬別來索他的命!
他立馬在府中搜查奸細,並暗中請了殺手蹲伏,害怕李允卿的人已經在行動,而他無法提前準備,就像喬偉和姚立誠一樣,後知後覺的被人算計乾淨。
其實呢,李允卿壓根就沒有派人去查莊英傑的漏子,她不會多此一舉。
如今莊英傑是蘇付最後的底牌,也是翻身的唯一機會。
莊英傑所管理的刑部,明天就會接管喬偉和姚立誠這兩個罪臣,關押刑部大牢。
而蘇付不可能就仍由李允卿繼續添油加醋,將這二人的小命也給拿走,定會讓莊英傑救他們。
而莊英傑不管救不救,被李允卿抓住把柄,或是和蘇付反目,他都會無路可退!
如今的朝廷中,大半的勢力,都在李允卿和北夜君這邊,又有聖心在側。
蘇付這個沒有勢力的丞相,就像一隻孤虎,哪裡抵擋得了群狼的撕咬?
軒轅慕辰心計陰沉,卻是個急功近利之人,他被逼的狗急跳牆,會自動路出馬腳。
所以李允卿不會多此一舉,只會靜靜等待。
經過了屏山縣的奔波勞累,她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氣若遊絲,也需要在帝師府中好好修養幾日。
否則,日後為大秦除去毒瘤,迎來康平盛世之時,她就沒有那個福氣活著看下去了。
她為這個錦繡山河,付出了最美好的年華,不代表她沒有其他的期望和理想。
她也想和寧離煙一樣遊歷天下,看遍大川山河,風土人情,世故情暖。
她……還想和北夜君一生一世在一起。
正在李允卿想的入神時,便聽到了墨初上淡漠出塵的聲音,緩緩道:「氣血兩虛,不可再多加勞累。」
言罷,他修長的指節一勾,天蠶冰絲飛速被抽走,完完整整的收好,放進水袖之中。
李允卿的小臉清冷如雪,微微挑眉,淡淡的看了一眼墨初上:「只是這樣?」
「當然不止如此。」
墨初上淡漠的語氣中,帶著一抹冷然,「你若再不知愛惜,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
李允卿微微斂了斂目光,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開始喝藥吧,只吃藥丸可不夠。」墨初上冷漠的收回目光,隨意的取過書桌上的筆墨紙硯,開始書寫需要的藥材。
聞言,李允卿輕蹙黛眉,幽幽的嘆了口氣,她倒是不怕喝藥,從小到大不知喝了多少。
只是有段時間沒喝了,估摸著又會受不了那個苦味,真是叫人頭疼。
片刻後,墨初上便寫完了藥方,將藥方遞給站在一旁的月姑,淡淡道:「有的藥材我那已經沒了,出去藥鋪抓吧,要最好的。」
「是。」月姑輕聲應道,小心翼翼的收好了藥方,心想著小姐才剛剛回來,她要留在府中照顧小姐,別人她不放心,就叫了個平時機靈聰穎的一個丫頭出去買藥。
隨後墨初上便離開了。
書房中炭盆中碳火融融,火光跳躍,映紅了李允卿的側顏。
她單手撐著頭,靜靜地目光落在書本之上,心思卻不在書中,心緒萬千,神色莫名。
就這樣靜默了一會兒後。
南宮洵和如溪在院子中鬧騰的聲音傳來,南宮洵屁顛屁顛的想要悄悄地路過書房時,就恰好對上了李允卿投過去的清冷目光。
「……」南宮洵一愣,隨之訕訕的笑著撓了撓頭,本來以為不會打擾到帝師大人的,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李允卿微微斂了斂目光,並不打算說什麼,就要將頭轉過去。
卻聽南宮洵突然問道:「對了,大人您怎麼會猜測到,屏山縣的火藥爆炸是有人故意而為呢?」
他想了好久都沒想出來。
估計喬偉和姚立誠那兩個尚書大人,也是想不出來,所以覺得帝師大人有千里眼順風耳吧。
聞言,李允卿只是淺淺的勾起唇角,低聲道:「屏山縣這一帶地域潮濕,不像西北地區那麼乾燥,容易引起火藥爆炸。當然了,最重要的是運氣好而已。」
疑心有一點,她不放心當地的百姓是一點,還有的便是想尋到那兩位的把柄。
到最後這樣的結果,也是運氣使然。
「原來是運氣好啊……」南宮洵似懂非懂的撓了撓後腦勺,自顧自的走過了書房,消失在窗戶能看到的視野之中。
是啊,都是運氣好罷了。
李允卿單手撐著頭,淡然如水的目光,幽幽的落在外面的茶樹之上。
不過,要不是她時刻準備充足,也不會那麼恰好的把握住機會。
將這個運氣發揮到最大的作用。
也不知道曹八在尚書府搜查的怎麼樣了,如果事情順利,那麼蘇付這一條線上的大魚,就要挨個落網了……
在那之後呢,她該不該去大秦的沿海地區一次?
「咳咳咳……」
想著想著,她突然覺得胸口一窒,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月姑微微一驚,連忙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背,擔憂的柔聲問道:「小姐沒事兒吧?」
李允卿深呼吸了一口氣,抬手擺了擺,示意她無事,可她的臉色略顯蒼白,叫人不得不擔憂。
月姑皺著眉頭嘆了口氣:「小姐,不然等您把身子調養好了,再去管朝廷的事吧。」
月姑看得分明,朝廷中的勢力,已經被小姐掌握的差不多了,蘇付只會是掙扎的瓮中鱉而已,會漸漸的從朝堂上離去。
那麼……接下來就是那位一品提督白遠了,手握海兵,鎮守大秦的沿海地區,同樣也掌握著出口貿易,以及和各國之間的各種往來。
白遠與魯莽的林啟和剛愎自用的蘇付不一樣,其人文武雙全,謹慎機敏,怕不是好對付的人。
因為……雖說他遠離朝堂,但是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影響到百姓的生活,以及各國之間的關係……
往壞處想的話,對付白遠時,若他狗急跳牆與敵國私通,攻占大秦的疆土,可就沒有林啟和蘇付那麼好收場了……
所以,月姑才會勸李允卿將身子調養好了,再去對付那個令人頭疼的敵人。
李允卿微微的皺起眉頭,清眸透徹如雪,凌厲若刃,深不見底,深思千萬。
她又何嘗不想停下來休息一下,她也會累,也會怕自己的身體漸弱,油盡燈枯。
可是。
可是從她開始與那些人為敵開始,她就停不下來了。
特別是事到如今,她幾乎暴露了所有意圖。
最可怕的是我在明敵在暗,還任由敵人發展壯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害怕白遠會精心謀劃,到了她不能對付,不可控制的時候,她或許真的會親手摧毀大秦……
步步都膽戰心驚,她就更不能退縮半步了。
罷了。
她還是快速處理了蘇付這邊的事,然後開始計劃對付白遠……
白袖舞,她終有一天要失去這個朋友的啊。
李允卿緊緊的閉上了清眸,驀地回想到,她重生的那一天,登上九重殿,因為時間的稍微偏差,她碰巧遇到了白遠和白袖舞。
開端便遇到的人,或許就該在最後收場了……
月姑擔憂的皺起眉頭,柔柔的望著李允卿,欲言又止,最終竟不知如何口出勸慰之言。
「月姑,傳信給俞槿知,白菀妃白薇,可以動了。」
寂靜的書房中,響起了李允卿空靈澄澈,淺淡如水的嗓音。
月姑怔愣了片刻,隨後垂眸頷首,靜默的退了出去。
月姑將命令給了影子,讓影子去皇宮傳信後,就看到她派出去買藥材那個丫鬟走了過來,手中端著一碗藥,笑道:「月姑姑,大人的藥熬好了,您給送過去嗎?」
她知道,月姑姑一定會不放心自個兒去的。
「嗯。」月姑應了一聲,接過了藥碗,,垂眸看著那黑黢黢的藥水,略略失神。
她還記得,在小姐小時候,就因為身體不好經常喝藥,小姐怕苦,會偷偷的倒掉。
被發現後,老爺就派她去監督小姐喝藥。
之後她就有習慣,要親眼看著小姐喝下去才會安心。
「月姑姑?」小丫鬟見月姑好半天不動彈,不禁疑惑的挑起眉毛,輕喚了一聲。
「哦哦沒事,我這就去。」月姑這才回過神來,微微一笑,端著藥碗轉身朝書房走過去。
小丫鬟注視著月姑的背影半晌,疑惑的撓了撓頭。
她怎麼總覺得,月姑姑看起來竟有幾分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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