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策依舊記得第一次見到李允卿的樣子。
那是他第一次任職禁衛軍,還不是統領的時候,遇到了年僅十歲的李允卿。
李允卿那時小小的,美如精靈,如一個精緻的瓷娃娃,亦步亦趨的跟著李鄴帝師……
李鄴帝師進九重殿面聖,李允卿就在外面等候,剛巧龍天策在看守大門。
小允卿撐著下巴,粉雕玉琢的模樣,怎麼看怎麼惹人喜愛,坐在台階上,背誦著一些他沒有聽過的詩詞。
他是一介貧民,因為家裡吃不上飯了,他就被送來皇宮做僕人。
還好他身材不錯,沒有淪落到做太監的悲催境地。
他從小就沒有讀過書,怎麼會聽得懂李允卿背誦的詩呢。
很長一段日子,龍天策就在李允卿的背誦聲中度過。
他會偷偷跑去問別人,那句詩的意思,然後第二日就和李允卿搭話。
她給他說起古今往來的一切,給他打開了一個從未踏足過的世界。
從此以後,他經常偷偷拿走各宮殿的書籍,看完了以後又偷偷送回去。
就為了能夠和這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多說上幾句話。
對於龍天策來說,李允卿就是他灰暗生活中的一束光,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可是他願意一直在她身邊,守護她。
李允卿來到瀚學殿的時候,外面已經非常安靜了,學堂之內也非常寧靜,好像沒有人一樣,讓她詫異的揚起眉毛。
玉婕妤依舊穿著宮女衣服,在那裡掃地,看到李允卿來了,微微笑:「帝師大人。」
李允卿眼尖的看到她手心已經磨出了水泡,不禁皺起眉,說到底夏含玉還是妃子,什麼時候做過這些事,身嬌肉鬼的,做一些宮女的活,就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了。
「你不用這麼認真,被陛下看到,你說不清。」李允卿清冷冷的道。
夏含玉微微一笑,柔美的臉上是一抹幽哀:「陛下怎麼可能記起我……」
李允卿盯了夏含玉半晌,按照她現在對媚貴妃的痛恨程度,怎麼可能這麼實成的待在這兒?
只有一個解釋,就是夏含玉故意磨出水泡,要使苦肉計了。
夏含玉見李允卿盯著她,忍不住咬住下唇,緩緩道:「嬪妾希望帝師大人能夠助我一臂之力,恩情沒齒難忘。」
李允卿漫不經心的收回目光,涼涼的道:「你敢做,我就助你。」
說完,抬腳走向學堂。
一進學堂,李允卿就見今日他們格外安靜,有點不習慣的挑起眉毛。
就聽到一道蠱惑人心的聲音響起:「師父。」
李允卿微微一怔,回首一看,就看到北夜君笑的一臉妖孽,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戲謔的看著李允卿:「徒兒見過師父。」
李允卿皺起眉,一點也不客氣,冰冷冷的道:「出去。」
北夜君俊美無雙的俊顏上浮上一抹幽怨,唇角的笑意卻怎麼看怎麼欠扁:「師父,徒兒真心求學,師父怎麼捨得趕徒兒走呢?」
李允卿的嘴角一抽,這人的臉皮還真厚,她冷冷的坐下:「這裡是教導皇子的地方,請北夜王移步。」
北夜君揚起眉毛,好像很為難的模樣,嘆了口氣:「可是陛下已經同意我來聽課了。」
李允卿扶額,軒轅翟這是要搞事情啊,怎麼能讓這個妖孽來學堂呢?以後還能不能好好上課了?
「罷了,你安靜點。」李允卿不再看北夜君,隨手拿出一卷竹簡,不緊不慢的道,「讀一下昨日的詩。」
其餘皇子乖乖的背誦起來,瀚學殿響起朗朗書聲。
北夜君卻沒有張口,玫瑰色的唇角勾起,笑容極其蠱惑人心,一襲白衣勝雪,就那樣懶洋洋的坐在位置上,目光落在李允卿身上,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李允卿簡直要咬碎銀牙,她冷冽的開口:「北夜王,您要聽課,就給我乖一點,不然我的煌鞭就要去招呼您了。」
北夜君似笑非笑的點頭,修長的手指撈起竹簡,單手撐著頭,墨發披散而下,狹長的魅眸隨意的瞄了一眼那詩句,揚起好看的眉毛:「師父,這詩句我很早就會背誦了,能不能換點別的。」
李允卿咬牙,絕色的小臉上一層冰霜差點破裂,她笑眯眯的道:「那你想學點什麼啊?」
北夜君眨了眨眼,認真的道:「師父您別這麼笑,徒兒的心臟不太好。」
李允卿深吸一口氣,差點被氣的背過氣去,她抹了把臉:「北夜君,你會了,其他皇子不會啊,你要是覺得學不到什麼,就出去。」
說完,繼續諒解起那些詩句的意思來。
其餘皇子偷偷的瞄了一眼北夜君,為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能把母老虎氣到這個境界,他的膽量不小!
反正他們是不敢!
不過北夜君這次乖了,不再說話,安靜的坐著,目光卻依舊在李允卿的臉上,不曾移開半分。
一縷縷細碎的陽光灑進來,為李允卿度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華,她的容顏傾國傾城,脫塵拔俗,如一株空谷幽蘭,美的嫣然。
她的聲音清澈空靈,冷清清的,不緊不慢的講解,聽的人耳朵都快懷孕了。
北夜君趴在桌子上,一隻手上的竹簡搖搖欲墜,一隻手撐著下巴,深邃妖邪的黑眸就那麼靜靜地盯著李允卿。
時光靜謐,有美人,見之難忘。
李允卿說完,看也不看北夜君一眼,隨意的開口:「軒轅亦琛,複述一下我方才講的。」
軒轅亦琛站起來,一句一句的複述,忘了很多,但是他已經盡力了。
軒轅亦琛也算比較好學,但是資質欠缺。
「坐下罷。」李允卿慵懶的收回目光,剛想開口,軒轅慕辰就站了起來。
「師父,這首詩學生有不同的見解。」軒轅慕辰一副恭謹好學的模樣,謙虛的微笑著,謙謙君子一般。
李允卿不咸不淡的扯了扯嘴角,一點也不給他面子,冷冷的道:「有與我何干,憋著。」
軒轅慕辰一愣,眸子底掠起一抹陰沉。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女人就那麼針對他,他什麼時候招惹過她?
軒轅慕辰堅持不懈的開口:「師父,學海無涯,何不聽聽學生的見解……」
一句話還未說完,北夜君冰冷的一眼掃過來。
那一眼孤傲凌冽,幽寒駭人,仿佛一瞬間掐住了軒轅慕辰的脖子,讓他呼吸不上來!
軒轅慕辰狠狠地一顫,手中的書簡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北夜君慵懶的收回目光,斜眸間極致冷漠:「師父讓你閉嘴。」
軒轅慕辰顫抖著深吸一口氣,腦子險些轉不過來。
傳言北夜王生來便有踏足白骨而生的弒殺氣息,可能是其父殺人如麻,其子也有了嗜血冷酷,仿佛生來便殺人如麻。
不過他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少出現在人前,更是對權利之斗沒興趣。
軒轅慕辰記得,母后蘇錦慧曾告誡他,千萬不要招惹北夜君。
不然他未來的帝位岌岌可危!
他以前還不信,可就在方才,那種去鬼門關走了一次的感覺,他畢生難忘!
軒轅慕辰顫顫巍巍的坐下。
心道自己最近是不是走了霉運,一向在前朝後宮都遊刃有餘的他,最近頻頻收到針對排擠。
能左右帝位人選的兩個人,帝師李允卿,北夜王北夜君,好像都對他極為不滿。
軒轅慕辰陰沉的眯起眸子,心底一陣煩躁。
見北夜君震懾了軒轅慕辰,李允卿微微歪著頭,清清淺淺的目光帶著一抹異色,瞧著北夜君。
北夜君察覺到李允卿在看自己,玫瑰色的唇角勾出大大的笑容:「師父,徒兒可好看?」
李允卿微微一怔,也不臉紅,漫不經心的一句:「好看。」
李允卿的回覆,頗讓北夜君意外,也異常興致盎然,眉梢一挑,是說不清的蠱惑人心:「光看不夠,要不要吃?」
吃?
李允卿挑眉,吃什麼?吃他啊?
她翻了個白眼,在學堂之上,盡說些什麼。
北夜君笑的欠扁至極:「師父怎麼不說話了?」
李允卿的嘴角抽搐:「閉嘴,乖乖聽課。」
不再理會北夜君,李允卿自顧自的繼續講課。
皇子們朗朗書聲。
北夜君把書本扣在了頭頂,慵懶的靠在椅背上,竟呼呼大睡起來。
李允卿也不想管他,怕他一開口,自己又得氣死。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終於到了正午十分。
陽光愈來愈烈,刺目的掛在天空正中。
皇子們漸漸的心猿意馬,讀書聲小了許多。
李允卿因為昨夜沒有睡好,也是迷迷糊糊的講著課,都忘了喊下課了。
北夜君不懷好意的笑了,招手讓皇子們都下課,該幹嘛幹嘛去。
皇子們自然是樂意的,一溜煙跑的沒影了。
軒轅然櫟愣了愣,本來他該打掃學堂的,但是礙於北夜君的威懾太大,他也暗搓搓的跑了。
李允卿此刻已經趴在了桌子上,一頭青絲散亂,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誘惑,睡顏恬靜,沒有清醒時的一絲清冷。
北夜君下步無聲,悄悄的來到李允卿的身邊,席坐而下,黑瞳妖邪深邃,靜靜地看著她,不到一分鐘,手指就忍不住伸出去,碰了碰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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