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初上為軒轅翟施針完畢,神色淡漠的收回了金針,依次放入布袋中,淡淡的道:「我再開點藥,明日便會甦醒了。」
至於甦醒之後的情形,只有甦醒之後才會知曉了。
牧公公又擔憂又喜悅,連連點頭,準備筆墨紙硯。
「熬藥的過程中,一定不要讓任何人看到藥方,更不能對藥做手腳。」李允卿慢慢踱步而來,嗓音清冷空靈。
牧公公慎重的點了點頭:「這個奴才知道,一定會寸步不離的守著。」
墨初上拿過筆墨紙硯,便開始書寫藥方,一個個靈秀的字跡落下。
李允卿微微挑眉,她還是第一次見墨初上寫字,沒想到字跡竟是如此,倒和他的仙風道骨很般配。
看完墨初上的字,李允卿才想起北夜君,偏頭過去。
只見那廝漫不經心的坐在椅子上,事不關己的模樣,把玩著自己的手指。
李允卿扶額,這都什麼時候了,也就他最悠閒,不由得走過去,低聲道:「現在的朝堂上,就你能鎮住了,還不快去。」
北夜君幽怨的看著李允卿:「這幾日為夫這般勞累,都不見小卿兒心疼呢。」
李允卿:「……」
為你妹夫啊。
誰是誰的為夫。
「快去快去啊。」李允卿乾脆不與他計較,直接拉起他的手臂,把他往外推。
她還得徹查是誰下的藥,外面的事,只能交給他了。
北夜君慵懶而哀怨的回頭,溫柔的看著李允卿,戲謔道:「為夫不在,可不准與其他男子私相授受。」
私相授受???
李允卿的嘴角微抽,她要和誰私相授受啊,不就是他了嗎?
難不成他不是男人?
「好好好,快去吧。」
不過看著床榻上的軒轅翟,那張原本慈祥的面容,此刻有許些烏青慘白,她也就不想計較那麼多了。
北夜君怎會不知道事態輕重,不過天下人與他都無干係,若不是小卿兒,他才不會管那麼多。
見李允卿那般急切,他也就不搗亂了,快步走了出去。
待北夜君踏出御書房,就可見文武百官還未離去。
百官見北夜君出來了,連忙湊上來詢問陛下的情況。
北夜君還未說話,墨初上就走了出來,淡漠的開口道:「小事一樁,明日就會無事了。」
「散了吧。」北夜君也是一語帶過。
百官譁然——
陛下都在朝堂上暈厥了,這還是小事嗎?
究竟是他們刻意隱藏,心懷叵測,還是這位墨神醫的醫術實在是登峰造極?
這些他們都無從知曉。
畢竟聖心在李允卿那邊,他們插手不了什麼。
想到這裡,百官們面面相覷,心道大秦這是要變了啊。
從前的三大門閥,如今已經幾近沒落。
而李允卿和北夜君之勢逐漸強大,遮擋大秦的半壁江山。
不知道他們這些蘇付的黨附,又該何去何從呢?
他們還是得下去,與蘇大人好好商議。
「既然陛下安然無恙,那臣等告退。」
文武百官齊齊的道,隨後離開了御書房,走出皇宮。
一路上議論紛紛,怕是過不了片刻,有些謠言就會滿帝都亂飛了。
墨初上淡漠的看了一眼北夜君:「這下可有的你忙了。」
以前父親總說,北夜君是個做統治者的料子,可惜他沒有那個心思。
天有三星,北夜君,慕容青城,李允卿。
他們本來就會成為三足鼎立之勢,三分天下。
可惜就是有那麼點偏差,讓李允卿成了女子,這是最大的變數。
如果沒有李允卿的存在,大秦終將會走向沒落,再以北夜君白手起家,與慕容青城對上。
說起來不管李允卿這顆星是男是女,都會是另外兩顆星,誰勝誰負的重大決定。
墨初上的薄唇扯起一抹輕笑,若有所思的望著這金碧輝煌的皇宮。
不知道以後的天下,會變成什麼樣,他拭目以待。
「你只管照顧好她。」北夜君慵懶而妖邪的瞥了一眼墨初上,聲音低沉淺冽,說罷後率先踱步走下階梯,背影消失在御書房前。
墨初上抬頭,看了看晴空萬里的天空,幽幽的舒了口氣,轉身走回御書房去。
御書房內,牧公公派人去熬藥,李允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查看敬事房的存檔。
敬事房,就是記錄皇帝每日寵幸妃子之事的地方。
她有種直覺,可能是哪個后妃做的。
畢竟前朝人,以及宮女太監,其實是很難在皇帝飲食中做手腳的。
至於是哪個后妃……她想,就數蘇錦慧最有可能了吧,畢竟這次的事,蘇錦慧來的那麼快,又好像早有準備的樣子。
再加上,這件事於她,也很有好處。
可當李允卿看到這幾日的記錄後,略微一怔,輕輕的眯了眯清眸。
最近五日,竟都是同一個人——玉婕妤,夏含玉。
她記得,夏含玉生性柔弱,楚楚可憐,在後宮算是比較特別的存在,陛下也一直挺喜歡她的。
但要說好幾日都是她一個人,又有點太誇張了。
牧公公招呼完那邊的事,就走了過來,見李允卿在看敬事房的存檔,不禁有點迥然。
心道李家姑娘才十六歲啊,看這些不會害臊嗎?
再想想,人家是熟讀聖賢書之人,怕是早已經不與尋常女兒家一樣了吧。
倏地,牧公公的腦子中靈光一閃。
對啊,最可能對陛下下手,又很難查出來的,不就是后妃了嗎?
難不成真的是這幾日盛寵的玉婕妤做的?
牧公公回想那位膽小怯懦的女子,又覺得不太可能。
宮中楚楚可憐之人很多,要說真的柔弱,就只有玉婕妤一個了。
所以儘管玉婕妤不會爭寵,陛下也是一直沒有忘記她。
見牧公公走過來,李允卿淡淡的抬起清眸,問道:「為何這幾日都是玉婕妤呢?」
「這……」牧公公有點為難,這陛下想寵幸誰,是陛下心裡的事,他怎麼會知道。
不過……說起來玉婕妤最近,好像有點不太一樣了。
以往的她從來不會爭寵,更不會耍小手段,去偶遇陛下等等。
可是最近幾日,陛下總是會遇到玉婕妤。
玉婕妤呢,又總是在彈琴,繡花,吟詩作對等等,從前玉婕妤不敢露出來的才華,都一一小露鋒芒,才讓陛下覺得新奇。
所以這幾日,都會昭幸她吧。
牧公公想了想,最終言簡意賅的道:「玉婕妤最近極力博恩寵,也不顧後宮之人的閒言碎語。」
其實哪裡是閒言碎語啊,根本就是如坐針氈。
後宮中,如果沒有母家勢力的妃子得寵,那可就是眼中釘,人人想要除去的存在。
玉婕妤也因此,常年來都不敢博得恩寵。
可最近不一樣了,她好像突然勇敢,突然孤注一擲了,拼命拿出吃奶得勁兒,去示好陛下。
李允卿略略皺起黛眉,清眸中一片沉思,深不可測。
夏含玉麼……
從她剛重生開始,就覺得這個女子其實不一般。
她雖然膽小怯懦,柔弱楚人,可是她的心中卻也有旁人不知曉的野心。
只有野心,沒有謀略的人,終將會淪為他人的棋子。
李允卿的心頭有個大膽的猜測,可是不知道究竟猜的對不對。
她修長的纖指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著,清冷的目光落在那敬事房存檔的夏含玉三個字上,眸光瀲灩詭譎。
牧公公看了看李允卿的神色,也沒有多言,就那樣靜靜地等待著,心中如陛下一樣信任李允卿,將這一切的一切,都託付在她的身上。
時間緩緩流逝而去。
直到了下午時分,外面下起了小雨,天空中烏雲密布,屋子內點了許多燭燈,燭火跳躍。
恰好又是陛下吃藥的時候了,不敢讓宮人插手的牧公公,親自為陛下餵藥。
月姑和如溪也不好插手,就那樣靜靜地站在一旁。
牧公公餵藥那個小心翼翼的動作,看得李允卿想笑。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曹八和余禁踱步而來,旁邊還跟著龍天策。
李允卿淡淡的回眸,看了看進來的三人,直接問道:「如何了?」
「什麼都沒有查到。」龍天策搖了搖頭。
「陛下的飲食,起居,近來的宮人,都查了,沒有任何收穫。」余禁冷肅著一張臉,如實稟報。
沒有一絲停頓,李允卿問道:「后妃呢?」
「后妃?」龍天策有點驚訝的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隨後才想到,后妃也有可能下毒。
特別是有皇嗣的后妃,最有可能。
因為沒有皇嗣的妃子,在陛下死後,會陪葬,或前往寺廟終其一生,是十分孤苦的。
但是有皇嗣的就不同了,她們就算位分不高,也可以跟著自己的孩子吃香。
更可以……讓自己的孩子成為下一代帝王。
「屬下這就去查。」余禁頷首,就要離去。
「等等。」李允卿清冷的開口道,「只需要查皇后和玉婕妤就好。」
這兩個的嫌疑最大。
「是。」
三個人走了下去。
最後,李允卿招手,喚來了月姑,對她低聲道:「去查查,軒轅楚嫻最近都在做什麼。」
月姑驚詫的挑眉,然後點了點頭,也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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