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初夭此時是一襲雪白的袍子,微微寬鬆的搭在身上,露出了精緻的鎖骨,一頭墨發半束,手中捧書,懶懶的靠在書架上,頗有幾分慵懶瀟灑的味道。
那雙仿佛洞悉一切的星眸,正盯著李允卿。
李允卿微微挑眉:「你早知道我會來?」
「那當然了,我可是神算子啊。」墨初夭微微得意的翹起嘴唇,半眯著眼睛合上書本。
其實他是專門挑的北夜君不在的時間,才敢現身在這裡,與李允卿碰面。
否則的話,他估計很難跟她說上話吧。
與此同時,前去沏茶的白淨小生走了過來,托盤裡放著青瓷茶杯,泛著縷縷白霧。
他看到李允卿時,目光落在墨初夭身上,低了低頭:「掌柜的。」
掌柜的?
李允卿微微詫異,原來這個書海樓竟然是墨家名下財產。
想來也清楚了,墨谷方面可是享譽天下,擁有如此之多的名家真籍,一點也不稀奇啊。
說完,白淨小生把茶杯放在李允卿旁邊的桌子上,微笑道:「那小姐慢慢看,我們書肆會在申時末關門。」
「好。」李允卿淡淡的應了一聲。
白淨小生隨後快步退下。
隨後,小生謝絕了前來五樓看書的所有人,將大門緊閉,說是今天整理書籍,不營業。
墨初夭漫不經心的看著她:「北夜君跑去找七曜軍了對吧。」
李允卿清眸淺淡,眼底掠過一抹訝異,沒想到這個事,墨初夭也知道。
「你不用驚訝,我可是繼承了老頭子衣缽的人吶。」墨初夭的唇角自信的勾起,在心中大笑三聲,果然又正中靶心,沒有猜錯。
李允卿微微勾了勾嘴角,看著這面前賣弄風騷的少年,她都不知該吐槽什麼好了。
「咳咳。」墨初夭咳嗽了一下,開始說正經事,「其實呢,我是算到,如果北夜君離開的話,你在這次的戰役中,恐有一場血光之災。」
聞言,李允卿的臉上並沒有像墨初夭預期的那樣緊張,慌張,或是詫異都沒有,她的神情依舊是淡淡的,如山間清泉,清澈見底。
「喂,我可是千里迢迢被老頭子趕出來告訴你的啊,你就不給點表情嗎?」墨初夭信心瞬間受挫,忍不住抱怨道。
李允卿的微笑清淺,淡淡的轉過身,素手拂過書架上的書籍,雲淡風輕的道:「如果這次我沒有危險,我還會覺得有貓膩呢。」
林啟是誰,兩朝權臣,手握重兵。雖說他有時做事魯莽,可是其人手下高手無數,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特別是他手下能夠調動大秦一大半的兵馬,這是最讓她頭疼的。
她又是一個不會一絲武功的女人,要想在這樣一場戰役中毫髮無損,那真是不可能的。
她已經準備好……接受天譴了。
墨初夭釋然一般的輕笑一聲,半眯著眼眸,低聲呢喃道「與天相悖,逆天而行,正如您父親一樣。」
正如北夜君父親一樣,他們該承受的,就算有大羅神仙在,也不能改變什麼。
「說得這麼凝重做什麼,我還是很相信自己的。」李允卿微微翹起嘴唇,溢出一抹淺笑來。
再說,她也很相信北夜君。
墨初夭憋著嘴巴走過來,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李允卿的面色,無奈的搖了搖頭:「哎呀,你印堂就算不發黑,也躲不了血光之災了,不如我給你寫張符驅驅邪吧。」
李允卿微微挑眉,寫符?她向來不信這些。
可是不等她拒絕,就見墨初夭倏地星眸一凜,右手兩指併攏,使勁兒驚恐划過,一條幽藍色的弧線憑空出世!
就在李允卿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墨初夭兩指襲面而來,猛的點在了距離她的眉心一寸的地方,壓力撲面而來,青絲瞬間被震得飛舞而起!
李允卿有一瞬間的恍惚,竟看不清面前的人,腳步微微一頓。
說也奇怪,如夢初醒般,她又很快恢復了原狀。
回想起方才的感覺,微微有點懵逼。
再看墨初夭又是漫不經心的靠在了書架上,無所謂般的攤了攤手:「我只能幫到這裡了,你去看書吧。」
李允卿奇怪的看了自我墨初夭,她一向不相信那些邪神歪道的東西,一直以來都覺得墨家不過是裝神弄鬼。
可是由不得她不信,北夜君的異常,墨初夭的怪異,都讓她有種顛覆認知的感覺。
她微微搖了搖頭,反正她又不會去修仙,想那麼多做什麼。
沉思著,她就已經走出了墨初夭的視線,穿梭到了另一排書架去了。
李允卿的背影一消失,墨初夭的臉上炸然露出了痛苦之色,手掌扣在額頭上,一雙濃密的眉毛狠狠地皺起,星眸中滿是震驚。
待他從喘息中恢復了力量時,渾身已經被冷汗打濕了。
墨初夭半眯著眼睛,從暑假的夾縫中瞥著李允卿的背影,唇角翹起一抹自嘲,低低的呢喃道:「果然要改變天命者的命運,還需要消耗我那麼多年的壽命啊……」
北夜君那個傢伙可真該好好感謝他,要不是他為李允卿改了命運軌跡,他的媳婦可要造大罪了……
不過還是得看北夜君的速度如何,能否在關鍵時間抵達了。
「哎呀呀……我操的心還真多,不知道會不會老呢。」墨初夭漫不經心的慫了慫肩,抬步繞過了那個書架,消失在了盡頭。
當時間緩緩流逝,李允卿看了看天色,已經快接近申時的時候,她再次來到了遇到墨初夭的地方。
看到那空蕩蕩的走道,她微微挑了挑眉毛。
隨後,李允卿抬步走下了五樓,離開了那個名叫書海樓的書肆。
走在繁華落盡的街道上,人流已經不如來時那麼擁擠,她一襲墨黑色的斗篷,纖細的身影,在人群中很是顯眼。
她不知道的是,因為這次莫名其妙的行程,改變的,是她整個人生的軌跡。
回到大將軍府,她就直直的朝倚海閣而去,當那陣臘梅香再次襲來時,有個影子飛速掠來,稟報導:「主子,慕雲蘿的重傷惡化,木靈在舊閣樓中發狂,希望您能救救慕雲蘿。」
說實在的,影子都還沒見過那麼護主的屬下。
慕雲蘿重傷惡化,雖說不是特別嚴重,不至於下半生殘疾。可是木靈卻擔心到破天,對著有影子看守的地方不停的磕頭,鮮血蔓延,觸目驚心。
隨後,木靈發現沒有作用,就開始發瘋,威逼利誘,或是損害屋子中的東西,反正就是沒一刻消停的。
影子想,木靈大概是慕雲蘿的福氣,也是晦氣吧。
李允卿淡淡的挑眉,淺淡的勾起唇角:「那就買點藥給她吧。」
反正以後都是要將人還給慕雲宗主的,總不能還給他兩具屍體吧。
「是。」影子鬆了口氣,耳畔總算是能安靜會兒了。
本來看守她們算是非常悠閒的肥差,他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休息,希望別再出什麼么蛾子。
隨後李允卿走進了閣樓內,把買來的兩本書拿出來,隨意的翻了翻。
時間緩緩流逝,竟在傍晚時分,飄起了白雪。
外面風聲獵獵,李允卿忍不住緊了緊斗篷,冷的發抖。
不一會兒,就有丫鬟端來了炭盆,放在李允卿的腳邊,並恭敬地道:「大人,晚膳已準備好,常夫人說您身體不好,外面正下著雪就不要出去了,正給您提食盒過來。」
李允卿微微歪著頭,透過半透明的窗戶紙,可以看到外面小雪紛飛,常夫人提著食盒,旁邊是貼身丫鬟打著傘,快步朝倚海閣而來。
很快,常夫人曲芳就來到了閣樓內,依舊是熱情的笑著,熱絡的把食盒放在桌子上,笑道:「都是些暖身子的吃食,多吃點。」
說著,她把許多飯菜拿出來,還有一份藥膳。
問著那藥膳的味兒,李允卿就知道,這是冬日拿來提熱的補品。
吃飯時,李允卿不經意的開口:「這樣的雪夜,令愛在軍營中,夫人很心疼吧。」
曲芳微微一愣,有點窘迫的低下頭去:「不瞞您說,心兒她是第一次離開我,我……真擔心她吃不好睡不好……」
「常悅心不同於其他千金小姐,您這樣擔心,對她反而沒有好處,畢竟她是要久經沙場的人。」李允卿拿過丫鬟遞來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淡淡的道。
「大人說的是……」曲芳低著頭勉強的笑了笑。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不容易了。哪個母親不會擔心自己的孩子呢。
李允卿淺淡清透的目光,看著窗外的白雪,側顏映著雪光,更顯瑩白剔透,美煞人心。
她多說這麼兩句話,是勸慰常夫人,在林啟兵臨城下時,她不要太憂心了,多思無益,一切還得靠常悅心自己。
常悅心有那樣不同尋常女子的夙願,那麼她也需要克服許多困難。
又過了一會兒。
「那大人您好生歇息,我就回去了。」曲芳起身告辭。
「注意路滑。」李允卿淡淡的囑咐了一句。
簡單的洗漱過後,就睡下了。
窗外白雪紛飛,她的思緒萬千,但願北夜君今夜,也可以睡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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