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的吃完午飯後,李允卿和北夜君就向著城主府而去。
據聞,關都城主名為鄭義德,是一個脾氣十分古怪的人,他一向與關都大將軍不和,經常發生衝突,後來大將軍去世,他倒也沒有在關都作威作福,反而銷聲匿跡了。
「唰唰——」
冬日蕭瑟的風聲襲來。
北夜君攬著李允卿落在了城主府的房頂上,可以看到,這城主府只有將軍府的一半大,而且院落都十分的幽靜簡樸。
門外沒有守衛,這裡面也沒有幾個人。
隱約能看到偶爾有丫鬟路過,還有兩個家丁在院子中打掃落葉。
院子中沒有什麼花草,多的是一棵棵梧桐古樹,冬日來臨,梧桐葉紛紛枯黃,散落了一地,兩個衣著簡樸的家丁在清掃,颯颯的聲音中,頗有幾分特別的韻味。
李允卿微微眯了眯眼睛:「唔,這地方還不錯嘛。」
北夜君慵懶隨意的掃了一眼這宅院,聽到李允卿誇讚這裡,心中微酸,面上卻漫不經心的道:「哪裡不錯了,比起我的王府差遠了。」
「是是是。」李允卿嘴角微抽,抬步朝另一邊走去,「現在這個時間,鄭義德應該在書房吧。」
她一步步平穩的走在屋頂上,讓北夜君想到,她以前剛上屋頂時還會特別怕高,小心翼翼的,如今已經可以如此穩健的行走了。
她一襲淡粉色長裙隨風飛舞,走在這蕭瑟飄零的梧桐樹之間,那與生俱來的寧靜致遠的氣息,仿佛從畫中才能走出來的人兒。
李允卿抬眸淡淡的掃了一眼面前的建築,瞥見了一座看起來挺幽靜的閣樓,心想那可能會是書閣了吧,便揚手一指,低聲道:「北夜君,咱們到那去。」
北夜君攬著她躍上了那座閣樓,再是一躍,就到了二樓的陽台上。
李允卿從陽台那裡走進去,門沒有關,還依稀飄出來檀香的味道,推門而入,她微微一愣。
這竟然是一間類似於祠堂的地方,最高處放置的,唯一的靈牌,是最叫李允卿驚訝的。
那靈牌之上,赫然刻著前任關都大將軍常元良的名字——摯友常元良之墓!
隨後,北夜君也踏步而入,看到了那靈牌,微微揚了揚眉毛:「沒想到外界傳聞二人不合的他們竟是摯友。」
李允卿眯了眯眼睛,輕輕的走進去。
這裡以前應該是書房的,後來搬空了陳設,只留下了這樣一個台面,擺放靈牌和燃香的爐鼎。
整個屋子中,除了這些就再沒有其他東西了,空曠的有點叫人心悸。
靈牌前面的檀香應該是剛剛點燃的,才燃燒盡了一點點,桌子上非常乾淨,依稀有水跡,也是剛剛被人擦拭過的。
心道這應該是鄭義德常常來拜祭,吩咐下人每日打掃的結果。
這麼說,他們還真是摯友了。
說起來,常元良生前,二人斗的如火如荼,後來常元良去世,鄭義德便銷聲匿跡了,她應該早就料到的。
想必也是一對很可愛的摯友吧。
「你們是誰?!」
門口赫然響起了一道驚愕的女聲。
李允卿回眸,正好看到門口站立著的丫鬟。丫鬟因為他們二人的容貌微微有點驚愕,她還沒有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人,怔愣了一下隨後皺著眉頭又道:「你們是誰,是怎麼進來的?」
未等李允卿回答,就聽到樓下嗒塔的腳步聲,果然正如李允卿所料,方才鄭義德才來拜祭過,所以就在樓下不遠處。
鄭義德是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一襲暗色的袍子,與最近見多了的將軍們不一樣,他是一身讀書人的氣息,頭髮泛白,面容有點憔悴。
鄭義德第一眼看的不是李允卿,也不是北夜君,而是這個屋子中唯一的靈牌。
他神情緊張的確定了那靈牌完好無損以後,才將不悅的目光落在了他們二人身上,嚴肅的問道:「二位悄無聲息的潛入鄭某的宅院,就是為了看摯友的靈牌麼?」
被人抓包的二人絲毫沒有窘迫之感,李允卿依舊笑的淡然如水,清澈空靈的嗓音叫人身心舒暢:「我很抱歉打擾了您和您的摯友,不過我們是來拜訪您的。」
鄭義德微微擰起眉頭,哪裡有人這麼拜訪的,悄無聲息的潛進來的,只會是盜賊吧。
不過來者是客,且這二位看起來又不是普通人的樣子,鄭義德還是道:「那就請二位去樓下敘話吧。」
「多謝。」李允卿微微一笑,回眸叫北夜君跟上。
一般這種情況下北夜君都是做背景板的,他不做什麼也不說話,但是對方也總會最忌憚他。
跟著鄭義德走下了樓梯,來到了一樓的書房。
果然不出李允卿所猜測的,這個閣樓的確是書房,不過二樓被改造成了,擺放常元良靈位的地方。
「請坐,看茶。」鄭義德禮貌的道,隨後三人一同坐下。
方才的丫鬟走了進來,為他們倒茶,倒茶時,因為多看了幾眼他們的容貌,還差點將茶水灑落。
隨後丫鬟走了出去,鄭義德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兩個人,才道:「不知二位來寒舍,所為何事?」
李允卿倒也不急,緩緩的端起面前的茶,微微嗅了一下,清眸眯了眯,輕聲道:「這茶是玉狐針吧,產地是在有人間天堂之美稱的江都,這茶很難培育,卻很少人會喝。」
說著,她又輕輕的放下了茶杯,淡黃色的茶水在白瓷茶杯中微微泛起漣漪。
鄭義德微微震驚,隨後斂了斂目光,沉聲道:「沒想到姑娘這麼懂茶,的確,玉狐針稀少昂貴,味道卻不盡如人意,我愛喝它,完全是因為摯友生前很喜歡。」
聽他們那麼說,北夜君也拿起的茶,聞了聞,隨後皺起眉毛。
他怎麼沒聞出有什麼特別的呢?
再說小卿兒平時很少喝茶,應該不是愛茶之人,怕是因為伯父的關係吧。
李允卿輕笑:「那您摯友的喜好還真是與常人不一樣呢。」
「哪裡。」鄭義德低低的應了一聲。
其實常元良那個老傢伙對茶一竅不通,玉狐針是他喝過的最難喝的茶,他卻說喜歡,要他以後只能喝這種。
鄭義德唇角弧度苦澀,無奈的搖頭,那個老傢伙最愛看他不舒服了。
李允卿淡淡的看著鄭義德,三言兩語間,她已經可以確定,這個人應該不會成為他們的敵人。
「那外邊傳言您與常元良將軍不合,也就並無此事了。」
鄭義德微微點頭,他與那老傢伙之間的相處模式向來如此,如若不是他不會武藝,那他倆見面是一定會打一架的。
李允卿低眉淺笑,眸中含著暗光,幽幽的道:「那麼,您是會站在如今接替常元良將軍位置的崔亭昱這邊呢,還是會站在林啟林太尉這邊呢。」
此話一出,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鄭義德震驚的抬起眸子,隨後深深地皺起眉頭:「你們究竟是誰?」
面對鄭義德的忌憚,李允卿面色不改,答非所問:「想必您也知道,如今他們已如水火,您是必定會牽扯其中的。」
鄭義德盯著李允卿半晌,之後自嘲般的輕笑了一聲,沉聲道:「反正我這個關都城主也沒什麼用。」
「您的意思是您要置身事外了。」李允卿淺笑。
鄭義德看著面前低眉淺笑的少女,她本來正直豆蔻年華,應該是天真無邪的年級,沒想到一開口,竟然是如此的老謀深算,洞徹人心。
鄭義德垂下眸子,沉聲道:「我不知道二位是哪邊的人,但是我只關心關都城中百姓的安危,誰最先挑起事端,危害百姓,我就會盡力去幫另一個人。」
他的聲音雖輕沉,但其中的力道卻是不輕的,甚至帶著十足的威脅。
李允卿對這個回答倒是頗為滿意,淺笑道:「這個您可以放心,先動手的,絕對是林啟。」
鄭義德看著面前的少女,對她篤定的語氣十分奇怪,不過她既然這麼說,那她就一定是崔亭昱那邊的人了。
李允卿的清眸中泛著攝人的光華:「想必您也知道,崔亭昱以前就是剛直不阿的人,而林啟……您也一定十分清楚。」
鄭義德不明白:「雖說如今崔亭昱已經不同於往日,但是他依舊不是林太尉的對手,究竟是什麼事,會讓林太尉下最大的底牌。」
要說以前,林啟大可不必親臨於此,就可以隨便找個機會把崔亭昱給除掉了。可如今卻千里迢迢來到關都,而具他所聞的,林啟多次計謀皆付諸東流,其中深意……
怕是與他面前這個菁華奪目的少女有關。
而這個少女如今前來找他,也讓他猜測到,估計是林啟已經有攻城的計劃了。
能讓林啟使出這樣的下下策,這個姑娘,還真是不一般。
「因為什麼,您以後會知道的,您只要記住,我們不會對大秦的任何一個百姓,有絲毫的不利。」李允卿莞爾一笑,風華絕代,「不過若是他人陷害,也希望您可以擦亮眼睛。」
「但願如此。」鄭義德微微放鬆擰著的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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