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月姑,我是不是太過分了?」李允卿的目光淡淡的落在院子中的君子蘭上,輕輕的問道。

  月姑柔和的看著李允卿,微微一笑:「小姐,我想皇子們只是怕您而已。他們從小在巨大的權利差別中成長,是不會少了威信和野心的。」

  李允卿回眸看著月姑,微微點頭。

  月姑說的對,而她做的一切,也不是覺得欺負皇子很有快感,她只是想讓這些嬌生慣養專橫跋扈的皇子們,能夠虛心學習而已。

  李允卿微微收回目光,轉身朝學堂走去。

  「帝師大人請留步。」

  遠遠的傳來了一道溫柔似水的聲音。

  李允卿的步子一頓,回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宛若蘭花的清麗女子。

  女子身著一襲淡青色的長裙,裙擺上是幾朵玉蘭花,手臂挽著一條淡黃色的輕紗,頭戴玉質的釵子,一條流蘇垂在她的鎖骨上,薄施粉黛,容色溫婉秀麗。

  「你是?」李允卿微微挑眉。

  女子莞爾一笑,謙卑的開口:「我是陛下的婕妤,我叫夏含玉。」

  「玉婕妤,七皇子生母。」月姑淡淡的開口,隨後行了一禮。

  「姑姑好記性。」玉婕妤含蓄的笑著,水眸溫柔,忍不住往學堂內望了一眼。

  「玉婕妤是來看七殿下的?」李允卿問道,對這個玉婕妤挺有好感的。

  玉婕妤微顫的收回目光,咬了咬下唇,有點難為情的道:「是……」

  話音未落,玉婕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帝師大人,嬪妾有一事相求!」

  「快起來。」李允卿微微有些詫異,走過去扶玉婕妤。

  玉婕妤輕輕的搖著頭,目光帶著祈求:「不,帝師大人,您不答應,嬪妾就不起來。」

  李允卿皺起眉,收回手,淡淡道:「說罷。」

  玉婕妤秀麗的臉上有一絲驚惶,好像很害怕,看了看四周,小聲道:「嬪妾可不可以在瀚學殿做一名婢女,打掃的婢女!」

  李允卿詫異的挑眉:「玉婕妤身為皇妃,怎可自降尊身。我又不會吃了七殿下,玉婕妤不必如此擔心。」

  「不……不。」玉婕妤不住的搖頭,「我是想無時無刻的看著他……」

  「待中午下課,玉婕妤就可以見到七殿下了啊。」李允卿更是聽不懂了。

  想到這,玉婕妤的眼眶濕潤,梨花帶雨的模樣楚楚可憐:「貴妃娘娘把牟牟送去了朝陽宮,不讓我見到他……」

  李允卿挑眉,朝陽宮?

  那是安置成年皇子,或沒有母妃的皇子的地方啊。

  軒轅牟牟年僅六歲,母妃又活生生的在這,為什麼會送去朝陽宮呢?

  玉婕妤不停的掉著眼淚:「嬪妾生七殿下的時候,難產大出血,命在旦夕,貴妃娘娘就以嬪妾需要修養身體為由,想要過繼牟牟到她膝下……嬪妾拼死不允,才讓牟牟去了朝陽宮……嬪妾……真的特別想念牟牟,嬪妾的身體早就好了,可是貴妃娘娘一直都推辭,不出面……」

  玉婕妤眸含希冀的看著李允卿,驀地五首扣地:「嬪妾只想能陪伴在牟牟身邊,還請帝師大人成全!」

  眼看著玉婕妤趴在地上,苦苦祈求,李允卿微微眯了眯眼。

  媚貴妃自己不能生育,就妒忌陷害她人麼?

  母子分離,簡直蛇蠍心腸。

  月姑突然道:「不可,玉婕妤可知道這件事被貴妃娘娘知道了,被陛下知道了的後果?」

  不讓玉婕妤見七殿下,也是軒轅翟允了的。

  如果李允卿幫助了玉婕妤,那麼就是欺君之罪!

  讓一位尊貴的皇妃做掃地宮婢,也是大不敬之罪!

  玉婕妤急了,她眼睛紅紅的看著李允卿,不停的祈求:「帝師大人,若此事暴露,嬪妾願一人承擔,絕對不牽連大人!請求大人成全!」

  「快起來。」李允卿絕色的小臉上讓人看不出情緒,一雙清眸有一絲凌冽,「我答應你。」

  「多謝帝師大人,嬪妾願意做牛做馬辦法大人!」玉婕妤喜極而泣。

  「小姐……!」月姑皺起眉,顯然不想李允卿淌這趟渾水。

  李允卿微微笑著:「去那裡的屋子裡換宮女衣服吧。」

  「是是,多謝帝師大人。」玉婕妤秀麗的臉上滿是竊喜,忍不住又往學堂內望了一眼,隨後快步跑進屋裡去。

  「小姐……」月姑擔憂的看著李允卿。

  她知道小姐雖然善良,但是絕對不會做如此婦人之仁的事的,今日是怎麼回事?

  李允卿的目光從玉婕妤的背影收回來,微微勾起唇角:「她和媚貴妃有過節。」

  月姑的目光一凝:「小姐是想借玉婕妤,除掉媚貴妃?」

  李允卿清冷的臉上是慵懶的笑容:「媚貴妃的勢力如何大,本來與我無關的,可是我絕對不能讓軒轅承銘做皇帝。」

  方才軒轅承銘的模樣她也看到了,就那個草包模樣,以後很可能會被媚貴妃干政,成為一個傀儡皇帝。

  自古後宮干政,外戚強大,朝堂都會是一陣烏煙瘴氣。

  李允卿搖了搖頭,她不想看到百姓們怨聲載道。

  月姑沉默的點點頭,隨後輕輕道:「可是玉婕妤不像是敢於媚貴妃抗衡的人啊?」

  聞言,李允卿低低的一聲冷笑:「她不敢,有我幫她,她就等著取代貴妃吧。」

  「可是待玉婕妤強大……會想七殿下登基為帝吧……」月姑緩緩的道,神色凝重。

  別看玉婕妤現在這個謙卑的模樣,權利是很容易改變一個人的。

  等她有了貴妃的殊榮,她就會想要更多,人性一向如此貪得無厭。

  李允卿微微挑眉,深不見底的眸子中涼涼的,清清淺淺的道:「我敢扶持她,就有不被她反殺的把握。」

  說完,她轉身朝著學堂走去,衣裙搖曳,漾起無盡的書卷香氣。

  回到學堂,就看到紛鬧的學堂突然一下安靜了。

  軒轅祁玉和軒轅承銘如臨大敵一般的,在座位上正襟危坐,做出不苟言笑的表情來。

  軒轅牟牟則是一臉幽怨的看著軒轅承銘。

  學堂里沒雞腿了。

  一定是三皇兄吃光了他的雞腿……

  李允卿絲毫沒有在意神色各異的他們,自顧自的做到軟墊上,單手撐著側顏,長長的青絲柔和的垂在桌子上,她清清淺淺的道:「剛才的詩集,都能背誦了嗎?」

  皇子們面面相覷了一下,齊齊的道:「能了。」

  「那好。」李允卿的目光涼涼的繞了一圈學堂,「現在我抽人來背誦,背錯一個字,就把詩集抄寫五次。」

  「啊……」軒轅祁玉最先爆發出生無可戀的聲音。

  其實他只是記住了一點點而已,本以為可以矇混過關的,沒想到李允卿竟然要抽人背誦!

  李允卿涼涼的瞥了一眼軒轅祁玉:「既然六殿下這麼積極,那就你來吧。」

  「不要……不要!」軒轅祁玉猛的縮回自己的座位上。

  「站起來。」李允卿冰冷的聲音響徹學堂,是不容拒絕的駭人。

  軒轅祁玉一抖,一臉幽怨的站起來。

  起來就起來嘛,吼什麼吼。

  他雙手捧著書,遮住自己的臉,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其他皇子。

  然而其他皇子都是一副明哲保身的模樣,仿佛沒看到他。

  軒轅祁玉咬了咬牙,你們,大難臨頭各自飛啊!真沒義氣!

  「快點。」李允卿不耐的皺起眉。

  「噢噢。」軒轅祁玉趕緊應道,放下書,目光飄忽不定的跳躍著,磕磕絆絆的背誦著。

  終於在磨蹭了一炷香之後,他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珠。

  真是憋死他,他也背不了啊!

  可是他不想抄寫詩集!

  軒轅祁玉苦哈哈的看著李允卿:「師父,可不可以再給我一個時辰背誦啊……我不想再抄寫了……」

  他的抄寫已經翻了一倍了,再多一些他的手會斷的!

  李允卿涼涼的瞥了他一眼,隨意的道:「半個時辰,背不了,抄寫詩集十次。」

  「啊?又翻倍……」軒轅祁玉幾乎想要噴血。

  「你也可以選擇直接抄寫五次。」李允卿漫不經心的看著他,側顏絕美,懶洋洋的,好像這件事與她無關。

  軒轅祁玉咬了咬牙,最後斬釘截鐵的道:「好!我肯定能背到!」

  等著瞧,他會讓這個母老虎刮目相看的!

  李允卿的目光又落在了另一位皇子身上,緩緩道:「軒轅明逸。」

  話音未落,一名身著淡紫色錦衣的男子站了起來,容貌俊朗,這男子已經有二十歲的模樣了,他就是華貴妃,華裳的兒子,大皇子軒轅明逸。

  聽聞軒轅明逸酷愛詩書,尤其喜歡作畫,畫作常常被陛下讚賞有加,雖然身為大皇子,卻沒有一點想做皇帝的意思。

  其母妃華裳,是一個沒有背景的平民女子,因為容顏絕色,彈的一手好琵琶,與媚貴妃並肩,成為盛寵不衰的貴妃娘娘。

  因為華裳沒有勢力,她又無心權利鬥爭,所以她自小教導軒轅明逸的就是不做帝王,做個閒散王爺,瀟灑一生就好。

  軒轅明逸將書背在背後,眸子溫和,長身玉立,在幾縷陽光下,他的聲音如三月春風般暖人。

  他背誦的不急不緩,抑揚頓挫,一字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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