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待李允卿他們慢悠悠的回到瀚學殿的時候,時辰已是中午,李允卿都覺得有點餓了。

  剛踏進學堂,就見桌子上放著不少食盒,旁邊的月姑見李允卿回來了,柔和的笑道:「奴婢看到了用午膳的時間了,所以就自作主張把飯食提到了這兒來。」

  李允卿眼睛一亮,走上前去,隨手打開一個蓋子,一股香味撲面而來,是一道極其精美的菜餚。

  隨意掃了一眼,月姑拿了約莫五人份的飯食,這裡正好有五個人,便朝軒轅然櫟招了招手:「過來吃飯。」

  軒轅然櫟微微一愣,沉靜的眸子微動:「師父,我們在此吃午飯,好像……不太合規矩……」

  軒轅然櫟的話說到一半就噎住了,因為李允卿隨手捻起了一塊水晶餃,直接塞進了嘴裡,滿足的嚼了嚼,聽到軒轅然櫟說話,微微側過臉,含糊不清的道:「唔?」

  李允卿本來清冷的側顏,因為含著餃子,臉龐看起來鼓鼓的,好像一隻偷吃的小松鼠,含糊不清的一聲唔,直接戳中了月姑和軒轅然櫟的萌點。

  月姑忍俊不禁的掩了掩唇角,遞給李允卿一雙筷子,然後迅速打開食盒,動作行雲流水,不起一絲聲響,不過幾秒鐘,桌子上就被美味佳肴占據了一大半。

  軒轅然櫟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沒想到看起來一本正經的李允卿,竟然也有這樣萌的時候。

  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啊。

  「坐。」李允卿夾了菜塞進嘴裡,並讓軒轅然櫟坐下。

  軒轅然櫟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坐在了李允卿的對面。

  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有點不知所措。

  自他出生,就沒有吃到過正常的飯菜,更別說這些精美的菜餚了。

  每次皇庭盛宴,他的「母后」就已他身體不適,辭了他去的機會。

  要不是樂菱偶爾給他塞點包子,他可能會餓死吧。

  正好他餓死了,皇后可以說他是身體孱弱而死。

  其實有一點他不太明白,既然皇后那麼厭惡他,為什麼不乾脆直接暗地裡殺了他。

  而要讓他苟延殘喘的活這麼大。

  見軒轅然櫟半天不動,李允卿微微歪著頭,拿起筷子遞給他:「喏。」

  軒轅然櫟沉靜的抬起頭,默默地接過筷子。

  他本就穿的單薄,這樣揚起手,就讓李允卿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疤痕。

  她猛的皺起眉,一把抓住他想要收回去的手,拉到自己面前仔細的察看。

  手臂被拉住的軒轅然櫟猛的呆住了,耳根迅速躥紅,結結巴巴的道:「師……師……師父……」

  然而李允卿並沒有看到他躥紅的耳朵,而是皺著眉看他手臂上的疤痕。

  那是一道道醜陋至極的傷痕,看起來像是鞭子打的,深入血肉,看得人觸目驚心。

  大概是不久的傷,傷口還未結痂。

  這是得有多痛?

  虧軒轅然櫟還是那副沉靜的模樣。

  「月姑,給我拿傷藥來。」李允卿涼涼的聲音溢出,敲擊在軒轅然櫟顫動的心上。

  那邊月姑和樂菱坐在一起吃飯,聽到李允卿的吩咐,立馬應了一聲,走出去拿藥。

  而一旁的樂菱神色變化,看著李允卿抓著軒轅然櫟的手,一雙眸子簡直要噴火。

  不到五分鐘,月姑拿著醫藥箱,快步而來,跪坐在地,將藥箱遞給李允卿。

  李允卿熟門熟路的快速打開藥箱,將包紮需要的所有東西都拿出來,然後對軒轅然櫟道:「把整個手臂露出來,放在桌子上。」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是軒轅然櫟還是照做了。

  整條觸目驚心的手臂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

  月姑倒吸了一口冷氣,心疼不已的道:「嘶,怎麼成這樣了。」

  李允卿重重的吐了口氣,拿出藥水來,要給軒轅然櫟塗抹。

  她微微靠近了軒轅然櫟,讓他嗅到了她身上的書卷墨香。

  李允卿素白的手指捻著棉花,蘸了一點藥水,輕輕的點在軒轅然櫟的手臂上。

  涼悠悠的感覺襲來,如觸電了一般,讓軒轅然櫟炸然紅了整個臉。

  「很疼嗎?」見軒轅然櫟紅了臉,李允卿微微皺眉。

  面對低情商的小姐,月姑只有忍俊不禁的低下頭。

  軒轅然櫟深呼吸一下,咽了口口水,猛烈的搖頭:「不疼。」

  知道軒轅然櫟臉紅原因的樂菱終於忍不住了,她突然站起來,走到李允卿面前:「大人,這粗活就交給奴婢吧。」

  李允卿的手微頓,餘光看著樂菱:「你會嗎?」

  樂菱呆住了,咬著牙低頭道:「不會。」

  空氣中寂靜了幾秒鐘,李允卿放下了手中的棉花,緩緩站起來,輕聲道:「你來吧,我說,你做。」

  「是。」樂菱驚喜的笑了起來,坐在李允卿的位置上,拿著棉花給軒轅然櫟上藥。

  那股墨香突然沒了,面前的人也換了,軒轅然櫟竟然覺得心中一空,有點不自在。

  樂菱極為輕柔的上著藥,不時的吹吹,柔聲問道:「殿下,疼嗎?」

  「不。」軒轅然櫟有點心不在焉的回答。

  李允卿走到一旁去,繼續吃飯。

  她吃飯的動作很好看,沒有故作優雅,動作隨意慵懶,行雲流水,極為賞心悅目。

  軒轅然櫟沉靜的目光落在李允卿的身上,突然道:「帝師大人為何要這麼幫我?」

  軒轅然櫟非常清楚,他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李允卿作為一品帝師,需要扶持的是能登基為帝的皇子。

  而今日李允卿屢次幫助他,讓他有一點疑惑。

  聞言,李允卿吃飯的動作依舊,側顏清冷,好像壓根沒有聽到軒轅然櫟的話。

  而軒轅然櫟也仿佛知道了李允卿的習慣,只是靜靜地等待。

  「因為第一節課,只有你來了,算不算?」終於,清清淺淺的嗓音響起。

  軒轅然櫟有些詫異,他眸光沉靜的看著李允卿半晌,隨後微微勾起唇角:「學生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估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這短時間的相處中,他發現沒什麼人能猜到李允卿的心思。

  亦知道,李允卿學冠天下,不似世俗之人。

  上完藥,軒轅然櫟吃過了飯,月姑和樂菱就將食盒拿下去了。

  李允卿坐在桌子旁,翻閱著上面散亂著的紙張。

  而軒轅然櫟則邊高聲背誦著詩集,邊收拾著這一地狼藉的學堂。

  不一會兒,月姑快步走進瀚學殿,站在李允卿身邊,柔聲道:「小姐,陛下下令,明日所有皇子必須上學堂,而是要抄寫詩集。」

  李允卿微微點頭。

  月姑繼續道:「還有,陛下有意讓小姐在後宮教授所有公主和妃子女訓之類的典籍。」

  聞言,李允卿放下了手中的書頁,清冷的側顏看起來有一些冷意。

  她記得上一世,她是去教授了公主妃子女則女訓。

  後宮爭鬥不斷,三分天下,都想自己的兒子做皇帝,就總在她身上下功夫。

  她是支持了軒轅慕辰的,也就是皇后的,那其他二妃就無所不用其極的對她不利。

  還好皇后的勢力大,她一直沒有被誰扳倒。

  可是這一次……她誰也不想幫!

  李允卿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目前她屬意的就是面前的五皇子,恭謹好學,又靈敏聰慧,最重要的是他從小不像其他皇子一樣嬌生慣養,有許多其他皇子沒有的美德。

  可是……

  軒轅然櫟他無權無勢啊……

  李允卿重重的嘆了口氣,清眉緊鎖,頗為頭疼。

  「小姐可是累了?休息一會兒吧。」月姑擔憂的看著李允卿。

  李允卿微微搖頭,眸光清透,輕聲道:「無事。」

  軒轅然櫟勤勤懇懇的收拾著學堂。

  「過來。」李允卿突然道。

  軒轅然櫟一愣,非常聽話的走過去:「師父有什麼吩咐嗎?」

  李允卿微微勾起唇角:「五殿下貴為皇子,何必對我這般客氣。」

  軒轅然櫟目光沉靜,聲音稚嫩低沉:「不管如何,為師者,如父,然櫟該以禮相待。」

  一席話不急不緩,就好像不是一個識字不多的孩子說出來的。

  李允卿的目光炸然冰冷,她記得她上一世還問過軒轅慕辰,何為師者。

  呵。

  到頭來不過是狼子野心。

  「師父?」見李允卿不說話,軒轅然櫟疑惑的開口。

  李允卿微微翹起櫻唇,目光悠然的看著軒轅然櫟,突然問道:「給我說說你的母妃。」

  軒轅然櫟詫異的看著李允卿。

  「如果不想說,也可以不說。」李允卿隨意的拿起書來,懶懶的翻著。

  軒轅然櫟靜靜地垂下眸子,看著自己腳下散亂的書籍,不知道想了什麼,道:「我母妃是已故的梅妃,是一個七品縣令的女兒,無權無勢,卻得父皇憐愛,升到了妃位。可是後來……聽說是因病過世了……」

  聽說是。

  軒轅然櫟用了這個詞,一是因為他的確是聽說,二是因為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他還真不信自己的母妃是真的因病過世。

  李允卿緩緩的點頭,不再說話,軒轅然櫟又很乖的去收拾學堂了。

  她的眸底深不見底,一片暗芒凌冽,朝月姑揮了揮手。

  月姑會意走上前來,俯身在李允卿的耳邊。

  李允卿目光落在軒轅然櫟身上,聲音涼涼:「去查查梅妃的生父。」

  月姑的目光詫異,突然好像明白了,恭謹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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