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長子封王,不禁是前朝的喜事,也是後宮的喜事,自然除了文武百官,還有無數宮妃的到來。
只見那一群鶯鶯燕燕,國色天香的妃子公主們,皆精心打扮,只願在宴會上爭芳鬥豔,能艷冠群芳。
無數顯貴前往大殿內坐好,整齊的宮女魚貫而入,裙擺搖曳,胭脂生香,輕盈的將托盤上的菜品放在桌子上。
大殿內燭火明亮,雕樑畫棟,是平民百姓一輩子也看不到的盛景。
這場龐大而繁華的宮廷盛宴,才剛剛開始。
一般來說,這樣的宴會,是宗親的,皆坐在上位,僅次於皇帝。
所以皇子公主高位后妃們,都在上面落座。而李允卿不過是外臣,僅坐在文官之首罷了。
不過她倒是不在乎坐在哪,不管坐在哪,她一樣能攪動風雲。
說來也巧,距離她最近坐著的,竟然是夏含玉。不過也對,夏含玉是三品后妃,對於那前面的高位來說,她算是身份低微的了。
七殿下軒轅牟牟未成年,也是和母妃一起坐的。
宴會尚未開始,就見那位被軒轅牟牟苦苦糾纏要雞腿的宮女,端著一盤菜來到了李允卿的面前,輕盈的放下,隨後恭謹的退了下去。
軒轅牟牟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那盤菜,聳了聳鼻子,立馬就聞到了雞腿的香味。
原來這道菜今日不過五道,都是隨機的端上了朝臣的桌子上。
宗親們,一般是不會吃這樣油膩的肉食的。
說白了,這種菜就是給粗人吃的,看起來闊綽而已,也就軒轅牟牟極愛這菜。
夏含玉眼尖,立馬看到了軒轅牟牟那饞貓的樣子,低聲呵斥道:「牟牟。」
軒轅牟牟和李允卿不約而同的朝夏含玉看去,夏含玉警告的目光掃了一眼軒轅牟牟,隨後對李允卿恭謹柔弱的一笑。
「母妃,牟牟是真的想吃。」軒轅牟牟眼巴巴的看著夏含玉。
夏含玉瞥了一眼那道菜,總算明白了,牟牟打小就喜歡吃這些油膩的粗食,半點上不得台面,哪裡像一個尊貴的皇子?
夏含玉眼力見還是有的,她將桌子上那道做工最是精良,最價值連城的菜盤往軒轅牟牟的面前一推,道:「吃這個,以後你只能吃這些,聽到沒。」
軒轅牟牟低頭一看,那不過是一道比較稀罕的素菜小燉,雕刻的是非常漂亮,不過卻不是他愛的,不禁小嘴一撅:「母妃……」
軒轅牟牟話未說完,就在夏含玉冷冷的目光中咽了下去,膽怯的低下頭去。
牟牟心裡很難受,他想他的汀蘭姐姐了,雖說在朝陽宮沒有那麼多好吃的穿的,可是雞腿從來都是能有就會給他吃。
可是自從和母妃團聚就沒有了……
他不明白,母妃為什麼不讓他做,他喜歡的事,而是逼迫他做他最討厭的事。
難道母妃不愛他嗎?
軒轅牟牟的心裡委屈極了,低低的埋著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活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狗。
然而夏含玉並沒有發現牟牟的不對勁,她緊緊的盯著前面的動靜。
有兩個太監已經開始急了,估計是陛下要到了。
李允卿淡淡的看了一眼那邊的動靜,怪不得牟牟總是在學堂上偷吃,估摸著是那個叫汀蘭的宮女,偷偷塞給他的吧。
以前他們母子相聚還曾感動過她,可惜沒人能夠攬著夏含玉的怨氣。
最可怕的通常不是那些出身顯貴,飛揚跋扈的人,而是這些身份低微,積怨已深,內心扭曲的人。
李允卿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敲打在桌子上,杯中酒微微泛起漣漪,她終究能力有限,也管不到他們頭上去,可惜了那孩子。
這邊的人是一種景象,那邊也是另一種景象了。
軒轅楚嫻不同於那些盛裝打扮的女人,她一襲素雅的玉蘭繡紋藍色水裙,頭戴一朵盛放的白梅,薄施粉黛,顧盼生姿,水眸溫柔,可謂一群繁華中的清流,令人眼前一亮。
相比於她,軒轅彩依就打扮的比較艷俗了。她本來就沒有什麼好衣服,又沒有母妃為她張羅,從小就沒有什麼品味,只覺得艷麗就是極好的。
她一襲五彩繽紛的八寶金線曳地長裙,頭戴各種金釵步搖,金光燦燦,妝容極濃,都是些劣質的胭脂,粗製濫造,活像那土財主家的女兒,渾身沒有半點公主的尊貴氣韻。
坐在軒轅楚嫻身旁,幾乎將軒轅楚嫻襯托的如仙女臨世一般,還沒有半點自覺。
軒轅楚嫻一進殿,就將目光落在了李允卿的身上。
李允卿今日與往日不同,一身的典雅華美,氣質雍容大氣,甚至可以說是霸氣側漏,清冷若凰,仿佛一國之母,那不是什麼人刻意裝扮就可以學來的。
她走過李允卿的身側,本來仙氣縹緲的著裝,卻氣勢不足,倒顯得有點像個小丫鬟。
軒轅楚嫻卻不自知,端的是優雅溫柔,盈盈一笑:「帝師大人,好久不見,嫻兒最近讀的幾本書尚有疑問,還想請教帝師大人呢。」
李允卿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軒轅楚嫻,隨即低下頭去,伸出手端起酒杯淺酌一口,才漫不經心的回答道:「離微臣去後宮教授女則還有兩日,公主殿下屆時可問。」
畢竟是皇宴之上,李允卿還得自稱微臣,各處稱呼不能失了規矩。
「可是這問題實在是讓嫻兒疑惑的心痒痒,想請大人現在就給解惑。」軒轅楚嫻依舊笑的溫柔似水,優雅的掐著蘭花指捏著手帕,施施然的看著李允卿。
李允卿的目光變得清冷,掃了一眼做作無比的軒轅楚嫻,心裡不懂她又想搞出什麼么蛾子,乾脆直接道:「那便問吧。」
「這……」軒轅楚嫻面具難色,「這問題怕是一時半會解答不清楚,不如就讓嫻兒坐在帝師大人身側,大人慢慢解答。」
李允卿眉梢一挑,冷淡的看著軒轅楚嫻,絲毫不客氣的拒絕道:「這怕是不方便。」
坐她身側?
那她這頓晚宴怕是吃不好了,指不定還會把昨日的也給吐出來,她才不會自找罪受。
「怎麼會不方便,你我都是女子。再說,早聽聞大人最欣賞好學之人,我想大人必不會趕我走的吧。」軒轅楚嫻笑的端莊優雅,句句在理的模樣,卻十分咄咄逼人。
她以為李允卿肯定會在乎自己的面子,而勉為其難的同意她的要求。
可是她忘了,李允卿是個從來都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只見李允卿勾唇一笑,眸光十分冷淡:「這公主殿下就會意錯了。」
「錯了?」軒轅楚嫻眸底泛冷,面上卻依舊溫柔,反問道。
「我的確欣賞好學之人,卻不會欣賞公主殿下這樣急躁之人,學問需要自己慢慢思考領悟,怎可輕易與人解惑。再者聖人之言常常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公主殿下自己參悟便罷。」李允卿不緊不慢的徐徐回答道。
軒轅楚嫻聞言,緊緊的捏著手中的帕子,微微顫抖起來。
她怎麼忘了,李允卿學冠天下,那張嘴更是巧言善變,哪裡是她能說的過的。
可是她也不想就這樣吃了閉門羹,她的顏面何在?
「那……」軒轅楚嫻咬了咬牙,已經有點著急了,慌不擇言的反駁道,「那就算是女兒家的探討也可以啊,難道說帝師大人嫌棄嫻兒才疏學淺,看不起嫻兒麼?」
說著,還傷心的垂下眸子,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很是難過的樣子。
軒轅楚嫻最擅長的就是這種把戲,以退為進,總讓人覺得是別人在欺負她,李允卿也見識的多了。
只可惜李允卿向來不在乎別人怎麼評說她,一點也不覺得拒絕她有什麼為難的。
「女兒家的探討?公主殿下怕是記性不好,今日乃皇家宴會,如此不分場合,可是殿下學的規矩?」李允卿冷淡的回答道。
軒轅楚嫻擦拭淚水的手臂一僵,銀牙緊咬,眸底滿是憤怒之色。
李允卿!
永遠都是那麼巧言令色,讓她恨不得能撕碎了她那張嘴!
李允卿以為這樣說幾句話,就能阻擋得了她得逞目的麼?
想到這兒,軒轅楚嫻將目光放在了李允卿下方的蘇付座位上,竟想開口說和蘇付換個位子。
李允卿敏銳的發現了軒轅楚嫻的意圖,不禁心下冷笑。
軒轅楚嫻還真是氣昏了頭,這樣的下策都能使出來。
不過她如此處心積慮,要坐到她的身側是為何故?
蘇付已經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又見軒轅楚嫻看向他,不禁心下深思了一下,畢竟是老狐狸,在軒轅楚嫻還未開口時就道:「公主殿下的一片誠意真是叫微臣感動,不如我坐後面去,讓殿下坐在我的位子上吧。」
「即使如此,就多謝蘇大人了。」軒轅楚嫻楚楚可憐的看著蘇付,嬌滴滴的道謝。
「無事無事,舉手之勞而已。」蘇付故作大方的擺了擺手,移步到後面去了。
軒轅楚嫻優雅落座。
李允卿淡眉微挑,若是她此刻想找軒轅楚嫻的麻煩,自然可以給軒轅楚嫻扣上一個恃寵而驕不分場合不顧規矩的罪名,可是她沒有那麼閒,今日的目標也不在她。
也不知軒轅楚嫻的目的為何,若是想招惹她,就別怪她將她和她的母妃一起對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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