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李允卿身體已康復了許多了,可是怕是很怕冷的,所以身著了一襲青衣,外面還披著雪狐披風,一頭青絲用一根絲帶半束著,披散在身後,容顏蒼冷如雪,攝人心魂。
「小姐。」月姑從外面走進來,遞給李允卿一個暖暖的手爐。
那手爐小巧精美,雕刻著婉轉秀麗的紋路,溫度剛剛好握在手心,傳遞給李允卿徐徐暖意。
月姑繞到了李允卿的身後,為她整理了一下披風,並溫和的道:「小姐應該再多休息幾日的。」
「也沒多少區別。」李允卿微微一笑,淡然如水,隨後與月姑一同出了帝師府。
帝師府與皇宮的那條道路上依舊是林蔭遮天,夏日的光芒透過枝葉落在地上,星星點點,光影斑駁。
李允卿的青衣搖曳生姿,青絲隨風飛舞,一身書卷氣息,風華絕代。
路過南門的時候,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龍天策正好在那門口。
「允卿。」龍天策見到李允卿,眸中先是一片喜悅,隨後又狠狠地皺起了眉頭,「你這是怎麼了?我聽說你去了青山縣被興周會暗算了,卻不想竟這般嚴重。」
「我沒事。」李允卿微微一笑,「就是著了點風寒罷了,我身體本就弱,康復起來比較慢而已。」
龍天策重重的嘆了口氣:「唉你啊,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啊。」
李允卿淡淡的回應道:「會的。」
「對了,我可聽說最近參你的摺子,那是如堆山一般的往御書房送啊,你要小心點。」龍天策皺著眉頭囑咐道。
這權傾朝野的幾人,都對允卿視如眼中釘肉中刺,本來她應該無立足之地的,憑著一身詭謀才智遊走其中,卻還是危機四伏,需要謹慎再謹慎。
否則,這四面楚歌的局面,她若一朝跌落,就再也沒有東山再起之日了。
大秦的朝堂,也沒有清明的那一日了。
「嗯,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李允卿深眸幽冷,唇角卻勾出一抹淺淡如水的笑容。
「好了好了,我就不耽擱你了,一會兒你授課遲了,又要被有心人抓住不放了。」龍天策深深地皺著眉頭,催促著李允卿快些去瀚學殿。
「好。」李允卿簡潔的應了一聲,隨後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轉身朝皇宮內走去。
月姑走在一旁,與龍天策擦身而過時,目光複雜的掃了一眼他,隨即跟上李允卿。
小姐心思不在情愛上,只在權謀詩書上聰穎非常,倒是對這些人之常情不太懂。
龍大統領愛慕小姐那麼久了,也顯露的那麼明顯,就小姐一點也不清楚,不明白半分。
也是苦了他一片心意了。
李允卿好像察覺到了月姑的深思,不由得偏過頭來,微微一笑:「在想什麼呢?」
「哦,沒什麼。」月姑回過神來,秀雅的臉上帶著溫和,「只是在想如何找到媚貴妃的罪證而已。」
李允卿淡淡的看了一眼月姑,微微啟唇道:「媚貴妃在宮中多年,根基深厚,勢力龐大,要想找到當年的破綻不是易事。反正還有一個月,也不著急。」
「小姐說的是。」月姑點了點頭。
很快,二人就到了瀚學殿的殿門前。
瀚學殿典雅宏偉,四處都是濃濃的書香氣息,正直夏日,朱牆外伸展進來茂密的樹枝葉,投下一片光影斑駁。
李允卿抬步走進去,就見許多宮女太監來送自己家小主子,他們看到她都是惶恐的跪在地上,高呼:「參見帝師大人。」
「起來吧。」李允卿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即走進去。
軒轅祁玉正在院中打鬧,一聽到帝師大人四個字馬上收斂住了,拉拽著軒轅然櫟就奔了過來,笑嘻嘻的喚了一聲:「師父!」
「看見我這麼高興啊?」李允卿微微一笑。
「可不是嘛,正所謂師者如父,我見到師父當然高興了。」軒轅祁玉嬉皮笑臉的胡扯,看得一旁的軒轅然櫟滿是嫌棄。
「你怕是最不想見到的就是我了吧。」李允卿不咸不淡的掃了一眼軒轅祁玉,「你最怕的事不就是上學堂嗎。」
「哪能啊,有這麼好的師父,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軒轅祁玉拍了一把軒轅然櫟,繼續笑眯眯的鬼扯。
那模樣,生怕一惹得李允卿不高興了,他就要倒霉。
「別貧嘴了,還不快進去。」李允卿白了軒轅祁玉一眼。
軒轅祁玉立馬乖巧得不得了,順帶拉上一旁正在啃雞腿的軒轅牟牟,飛速朝學堂跑了過去。
不一會兒,皇子們都到齊了。
而這次,軒轅明逸就不在了。
「唉……真羨慕大皇兄啊,我什麼時候也能封王呢。」軒轅祁玉撐著下巴,趴在桌子上,目光幽怨的盯著軒轅明逸已經空了的座位。
「你還要好多年呢。」一旁的軒轅承銘翹著二郎腿,痞里痞氣的說道,「我倒是只有兩年了。」
軒轅祁玉不屑的癟癟嘴,比他早出生了不起啊。
「學海無涯,祁玉你要乖乖讀書才好,日後才能為天下百姓之表率。」斜後方的軒轅慕辰笑的清俊儒雅,一派恭謹好學的模樣。
軒轅祁玉乾巴巴的扯了扯嘴角,他最不喜歡聽的就是他皇兄說話了,滿口的聖人之言,好像每天都扎在書堆里一樣。
師父她學冠天下,怎的不見得是這個賣弄模樣?
李允卿坐在講台之上,隨意的打開一本書,撫了撫上面的灰塵,才淡淡道:「把上月教你們的詩詞讀一遍。」
話音落,皇子們乖乖的朗誦起詩詞來。
軒轅牟牟是一萬年不變的躲在桌子底下偷吃東西,而軒轅承銘也是偷偷摸摸的睡覺。
軒轅然櫟,軒轅亦琛和軒轅慕辰都是在刻苦讀書。
要說起軒轅祁玉就比較搞笑了,他也是想和軒轅承銘一樣睡懶覺的,可惜師父那泛著寒光的眸子就那樣盯著他,他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
只有心裡叫了一聲苦,忍著百無聊賴朗誦詩詞。
也不知道為什麼師父都不願意管軒轅承銘和軒轅牟牟了,還老揪著他不放。
軒轅祁玉癟了癟嘴,幽怨不已的盯著面前的書。
不過一上午的時間過得也非常快,時光轉瞬即逝,下課的鐘聲隨即敲響:「咚——咚——咚——!」
皇子們一鬨而散,學堂里飛速安靜了下來。
軒轅祁玉在一旁打鬧,軒轅然櫟繼續坐著打掃學堂的差事,勤勤懇懇,倒也免不了被軒轅祁玉調侃。
不過他能不添麻煩,軒轅然櫟覺得已經很欣慰了。
突然。
從外面跑進來了一個小宮女,匆匆忙忙,神色慌張,幾步踏進學堂就跪在了李允卿的面前:「帝師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們家昭儀娘娘吧!」
李允卿微微皺起眉毛。
……
且說媚貴妃的宮殿前,三千佳麗齊聚在此,以賞花為名,坐在烈陽底下暴曬。
而林媚兒倒是舒服,自個兒躺在軟榻之上,陰涼之下,旁邊還有大坨大坨的冰塊,宮女輕輕搖扇,送去涼爽無比的微風。
此刻林媚兒是無比得意的,陛下又與那白莞妃去了避暑的林園遊玩,她就可以在後宮中懲治這些小賤人了。
特別是俞瑾知那個小賤人。
她隨便尋了個由頭,就讓她跪在烈陽底下暴曬。
此刻俞瑾知面色蒼白如紙,氣喘如牛,汗流浹背,夏日的衣裳單薄,現在都已經濕噠噠的貼在肌膚上了,隨時都可能倒下。
夏含玉實在看不下去了,畢竟二人現在在宮中互相扶持,倒了俞瑾知,她就孤立無援了。
她快步走出去,跪在烈陽之下,神色焦急的祈求道:「貴妃娘娘,俞妹妹她不是故意衝撞娘娘的,娘娘就饒了她這次吧。」
「饒了她?」林媚兒嗤笑一聲,一頭的金釵在陽光下泛著微光,她滿眼都是不屑,「宮裡自有宮裡的規矩,本宮貴為貴妃,是一定要嚴懲這些以下犯上之人,否則某些人恃寵而驕,藐視規矩,宮規何在?陛下的威嚴何在?」
「貴妃娘娘……」夏含玉本就膽小,雖說與林媚兒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是她也本事與林媚兒作對,只有焦急的看著俞瑾知。
俞瑾知狠狠地咬著牙,汗水已經將她的妝容弄花了,眸中卻滿是倔強:「恃寵而驕藐視宮規?貴妃娘娘您心裡最清楚,我到底有沒有以下犯上!」
「大膽!」林媚兒身旁的貼身宮女無霜滿臉輕蔑的呵斥一聲,「竟然敢如此以下犯上,與貴妃娘娘頂嘴,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林媚兒滿意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宮女,不愧是跟隨她多年的人,知道她的喜怒,最是懂她的心思。
「是!」
一個老嬤嬤領命,凶神惡煞的就沖了上去。
這樣粗使的老媽子最是有勁兒,又不知輕重,一巴掌過去,非得掉一顆牙不可。
俞瑾知呼吸一窒,驚恐的看著那老嬤嬤一步步逼近她,這要是真的打了,她就沒命了!
老嬤嬤惡狠狠的揚起手,就在快要落下的時候,門外赫然響起了一道尖銳的太監通傳聲音:「帝師大人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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