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很亂,以前皇子們都不上課的,偶爾調皮的會跑到這兒來玩兒,所以學堂的書籍竹簡亂糟糟的落在地上。
偶爾一陣風,還有書頁飄起來,旋轉落地。
見李允卿抬步走來,軒轅然櫟沉靜的目光變幻,驀然開口:「原來您是帝師大人。」
聞言,李允卿沒有說話,拂了拂裙擺,輕輕的席坐在軒轅然櫟對面的軟墊上,隨意的伸出手,抽走了他手中的竹簡。
清淺的目光落在竹簡上,原來是一份歷史古籍。
軒轅然櫟看著空了的手,愣了愣,微微低頭道:「學生隨意閱讀書籍,請師父責罰。」
李允卿微微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隨即驀然一笑:「這書籍乃宮中之物,五皇子為皇室,書籍該是殿下隨意閱讀的。」
不急不緩的清音,聽的人舒心極了,可對於軒轅然櫟來說,這句話,正是刺痛了他。
他算什麼皇子。
那些有母妃,有家族做靠山的人,才是皇子。
軒轅然櫟不說話,李允卿也不說話,隨手抽出一卷詩集來,遞給他,緩緩道:「今日的授課,便是背誦它了。」
軒轅然櫟愣愣的接過詩集,看了一下,有一點看不懂。
他從出生就沒了母妃,過繼於皇后膝下,皇后已有兩個兒子,自然是處處打壓他。
自小就不讓他識字,後宮之中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誰給他看書,誰就倒霉。
所以此刻他看著詩集,有點摸不著頭腦。
想到自己的宮中生活,他就想起了唯一對她好的宮女——樂菱。
有一日,他偷偷看書,皇后罰他不准吃飯。餓的不行了,他路過御膳房,實在走不動路。
當時在御膳房當差的樂菱,偷偷給他帶了兩個包子……
後來被發現了,樂菱幾經輾轉,沒了御膳房的好差事,但是依舊對他特別好。
昨日他因為打了軒轅祁玉,被嬤嬤打了,而軒轅祁玉對皇后說,樂菱出宮幫他帶了筆墨,隨後樂菱就被弄去辛者庫做苦役了……
越想樂菱的處境,他越是不安。
明明是他做錯了事,為什麼要樂菱一個小小宮女,為他受懲罰?
學堂中安靜了一會兒。
「帝師大人,可否幫學生一個忙。」軒轅然櫟驀然打破了沉靜,一雙平靜的眸子中閃著希冀。
李允卿依舊是手拿竹簡,好似看的入神,清淺的側臉,恍如空谷幽蘭,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她席坐而下,依舊是氣質超然。
冷寂,學堂繼續冷寂。
軒轅然櫟的雙手嘭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大聲道:「帝師大人,學生願意做任何事報答您的恩情。」
嘭的一聲,吵的李允卿微微皺眉,涼涼的瞥了一眼他,清音帶著淡淡的輕諷:「你能做什麼事報答我?」
「我……」軒轅然櫟一愣,隨即雙手緊握,垂下頭去。
對,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連一個小宮女都保護不了,他還能做什麼事報答她,貴為一品帝師的她。
見軒轅然櫟愣住了,渾身都是頹廢,李允卿驀然勾起唇角,如三月春風般的微笑溢出:「牢記今日的詩集,明日交不上來抄寫的皇子,把名字記下。每日打掃學堂,檢查皇子們的作業。」
清清淡淡的聲音如最優雅的古樂,婉轉在幽靜的學堂之中。
「好!學生定不負師父的囑託。」軒轅然櫟驚喜的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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