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子們陸續到了,新一天的授課就又開始了。
李允卿隨便挑了幾首詩讓他們背誦默寫,自己一個人慢悠悠的晃了出去,剛一走出學堂就看到月姑走了過來。
她微微挑眉,竟然這麼快?
「小姐。」月姑屈膝行了一禮,抬頭稟報導,「俞昭儀的事已經處理完了。」
李允卿的清眸如水,淡淡道:「結果是什麼?」
「今日一大早就在御花園不起眼的一角發現了一個宮女與侍衛廝混,這種事本該馬上杖殺,可是那宮女竟是俞昭儀的貼身宮女離心,並且在她的袖子裡搜到了一隻小人。」月姑仔仔細細的道,「小人的肚子裡藏著俞昭儀的生辰八字,我提示俞昭儀一口咬定是離心對她心有怨氣,不僅陷害她禍害媚貴妃,還做了小人來害她。皇后自然是下令將離心杖殺了,媚貴妃的臉色很難看。」
李允卿低笑一聲,林媚兒的臉色能好看就奇怪了。
離心怕是她早在俞瑾知開始得寵,就安插在俞瑾知身邊的奸細,許多惡事都是離心做的。
這個時候被杖殺,也是有因可循。
「小姐也不必自責,離心她是自食其果。」月姑抬眸看了一眼李允卿,眸底深藏著一絲不忍。
她家小姐說到底也不過十五歲的小姑娘罷了,如此城府萬頃,算計別人到死地,心中一定也有自責的吧。
要說金福山吳護國一流,都是無惡不作之人,被小姐揭發受到應有的懲罰是應該的。
可是離心不一樣,她是為了媚貴妃做事,說不定有什麼把柄在媚貴妃手中,自己做那些實屬無奈。
但是小姐為了俞瑾知的利益,將她推到杖殺的絕境。
這在別人看來,一定是非常殘忍的吧。
李允卿清淺的瞥了一眼月姑,雪眸青素,仿佛帶著一絲蒼冷,她輕輕一笑:「我不是那種善良的人。」
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日後扶持軒轅然櫟登帝,她手上的鮮血可多了去了,若是每一個都自責,那她還活不活了?
再說上一世她為了扶持軒轅慕辰,手上的人命也是數以萬計的。
她尚能安睡,自詡是為了天下,無罪之人。
可她不是也不能肯定軒轅然櫟就一定是實打實的明君不是嗎?
就讓她做那無心之人,一切隨意,不為難自己了罷。
月姑想反駁,在她看來小姐是最好的,可是她不知道從何說起,既然小姐這麼想,她就不給小姐徒添煩惱了吧。
「讓俞瑾知沒事多看點書,在這後宮什麼都不懂,遲早要耗儘自己那點幸運。」李允卿輕輕道。
月姑屈膝應道:「是。」
「對了,昨日祁玉非要去玩的游湖,是哪個湖?」李允卿突然想起來了昨天的事,蘇茹雪可是個十足的惹事精,那次被她弄得沒了郡主之位,心中怨氣怕是早已沖天了。
這次游湖定是是非之地。
她需早點讓人去探查,她是沒關係,要是傷了那兩個小崽子就不好了。
「聽聞是城南靠著武陵王府的御景天山,那邊的一個湖泊,具體叫什麼我給忘了。」月姑沉吟了半晌,有些自責的道,「我應該早些去探查的。」
「無事,現在去也無妨。」李允卿微微勾了勾唇角。
不過提起武陵王府……她有大概半月沒見到北夜君了,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難道是常去長公主府看玉嬋嗎?
李允卿搖了搖頭,想他不如多看書,便轉身回到了學堂內。
……
無聊的日子過的飛快,白駒過隙般,天氣已經到了最熱的七月份。
帝都一片炎熱,令人焦躁不已。
陛下下令讓皇子們可以休息過這個月,待天氣好轉再開始授課。
李允卿樂得清閒,每天在家睡大覺。
而這天。
一大早,李允卿還在夢鄉之中,就被軒轅祁玉那個小崽子給鬧醒了。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來,軒轅祁玉的大嗓門擋也擋不住:「師父!師父!快起來啦!說好的去游湖呢!師父!」
軒轅祁玉無比激動的趴在門上,就差直接闖進去將李允卿給拖起來了。
旁邊的軒轅然櫟一臉無奈,抹了把臉,他現在特別擔心師父有起床氣,這要是一出來,非不扒了他的皮不可。
要說軒轅祁玉的膽子也真是大。
方才入帝師府的時候,月姑都說了,讓他們小聲點,別吵醒了師父,要不然後果很嚴重。
可是軒轅祁玉非不聽,他現在腦子裡就只有他的游湖,其他的一概不知。
「咚咚咚!」
敲門聲還在響起,軒轅祁玉不要命的使勁兒敲,還不停的叫喊:「師父!師父!哎喲喂師父!快起來啦!」
就在軒轅祁玉準備繼續敲門的時候,那門突然「嘭」的一聲,被踢開了!
軒轅祁玉嚇得一抖,特別是看到一臉怒意的李允卿時,艱難的咽了口口水:「師,師父……」
李允卿剛剛從被窩裡爬出來,身上還穿著雪白的睡衣,一頭及腰長發隨意的披散,帶著幾分凌亂,特別是頭頂上還有一根豎起來了,她睡眼惺忪,五官幾乎皺到了一起,滿臉的不高興,看起來也格外可愛。
軒轅然櫟倒是微微一愣。
要說他這個淡然如水的師父可愛的時候可真是少,第一次就是見她吃東西,像一個小松鼠一般鼓起了腮幫子。
那個模樣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而此時,帝師府那茂密的枝葉間透出幾縷晨曦,時光安謐,面前的少女褪去一身清冷偽裝,餘下的本質尤為令人心動。
只見李允卿深呼吸一口氣,壓制住自己的怒意,伸出手一把揪住了軒轅祁玉的耳朵。
「疼疼疼……」軒轅祁玉疼的縮了起來,立馬求饒,「師父師父,我錯了師父,哎喲喂……」
李允卿眯著眼睛看著他:「知不知道不能打擾我睡覺?」
「知道知道知道了,師父快放開,疼疼疼……」軒轅祁玉滿臉都寫著疼這一個字,五官扭曲,不停的求饒。
李允卿一把鬆開,冷冷的掃了一眼他,「嘭」的一聲將房門關上。
「哎喲喂…師父的手可真重…疼死我了……」軒轅祁玉淚花點點的揉著自己的耳朵,回頭看軒轅然櫟還是呆滯的盯著那門,不禁哼了一聲,「我說狗奴才你也是沒睡醒嗎?」
軒轅然櫟這才回過神來,平靜的目光散了軒轅祁玉一眼,轉身走到石桌旁坐下。
晨曦灑落,星星點點,軒轅然櫟容顏青澀俊秀,一襲簡單的月白色錦袍,就可以勾勒出這個小少年的長身玉立,一身沉穩的氣勢,也是同齡人所難得的。
軒轅祁玉漫不經心的看過去,不禁打趣道:「我家有兄初長成啊,狗奴才,你這齣去得迷倒小姑娘,我可不能讓你出去。」
說著他大步流星跑過去,輕輕一躍,整個人掛在了軒轅然櫟的身上,兩隻手緊緊勒住軒轅然櫟的脖子:「哈哈,把你壓住,你就不能出去了!」
軒轅然櫟:「……」
這崽子賊重,他也不能將他摔下去,要是受傷了可不好,就只有受著。
一般來說,軒轅然櫟不予回應,軒轅祁玉覺得沒趣也就不鬧了。
果不其然,軒轅祁玉無趣的癟癟嘴,從他身上跳了下去,不屑的哼哼:「不過啊,就你這個木頭,人家姑娘也不會喜歡。」
「你才幾歲就想姑娘了?」軒轅然櫟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
「哎你可別說,你今年有十四歲了吧,我聽說前朝皇子十五歲就開始納妃了,你……」軒轅祁玉曖昧的給軒轅然櫟遞眼神。
軒轅然櫟壓根不想理會他:「是你想納妃吧,我看你也不用等到十五歲了,現在就去告訴父皇,讓他賜你幾個。」
「嘁,你都不要,我怎麼會要?」軒轅祁玉不屑的癟癟嘴,「我要是長大了,一定要娶個兩情相悅之人才好,才不要什麼賜的亂七八糟的人呢。」
聞言,軒轅然櫟心頭微動,他平靜的看著軒轅祁玉,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誒,你說是不是啊?」
軒轅祁玉見他不說話,又開口問道。
而這時,李允卿剛好推門而出,兩個少年問聲望去。
李允卿身著一襲淺青色的廣袖流仙裙,這種裙子不束縛手臂,在夏日穿來格外涼爽,如荷葉一般的裙擺,在她輕移蓮步間,搖曳出絕美的弧度。
一頭青絲只用一根綠色的髮帶束起,清麗絕色的小臉上未施粉黛,也美的叫人驚嘆。
她整個人都淺淡如水,靈蘊如謫仙,在炎熱的夏日,豈止是賞心悅目二字可以形容得了的?
「師父真好看,我家有女初長成!」軒轅祁玉一拍大腿高聲誇讚道,仿佛覺得自己用了什麼了不得的形容詞。
軒轅然櫟:「……白痴。」
「你罵我作甚?我說錯了嗎?師父不好看嗎?」軒轅祁玉不樂意的瞪了過去。
軒轅然櫟嘴角抽搐,他又不是那個意思。
怎麼好像還容易得罪人了?
「你再多話我就不去了。」李允卿冷淡的看著軒轅祁玉,這個崽子真是沒有一刻安生的。
軒轅祁玉身體一僵,趕緊捂著嘴,眨巴眨巴眼睛賣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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