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軒轅承銘慢慢的站了起來,滿臉的糾結。
讓他看書?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哪裡來的體會啊……
李允卿淡淡的望著他,輕飄飄的目光中帶著壓迫感。
軒轅承銘咽了口口水,心裡一陣瞎編亂造,結結巴巴的道:「我最近……讀了幾首詩……嗯,體會就是……那些古詩人寫的特別好,值得我學習……沒了。」
李允卿涼涼的盯著他,半天不說話,軒轅承銘的小心臟都快承受不住了,才聽到她慢條斯理的道:「坐下吧。」
「師父,慕辰最近讀了兩本書。」軒轅慕辰站了起來,謙虛恭謹的笑著道。
李允卿一眼也不想看他,半眯著眼睛,揉了揉眉心,半天不說話。
軒轅慕辰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他不太明白為何李允卿不喜歡他,還特別針對他。
他心中不甘,一定是她沒有看到他的能力,便總是找機會表現自己。
見李允卿不說話,他就繼續道:「學生最近讀了《論語》,對孔夫子的言行有幾分見解……」
「哦,坐下吧。」李允卿冷淡的應了一聲。
軒轅慕辰的身體一僵,臉色很難看,直挺挺的站著,怎麼也坐不下去。
李允卿抬起眼皮來,涼涼的瞥了一眼他:「怎麼,聽不懂嗎?」
「師父,學生有疑惑,師者當解惑,您怎麼能不讓學生說呢?」軒轅慕辰定定的看著李允卿,口中振振有詞。
「你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又沒有堵著你嘴。」李允卿淡漠的扯起嘴角。
「噗……」
學堂中傳來了一陣低低的鬨笑。
軒轅慕辰的臉色堪比鍋底,他咬了咬牙:「我還未說完……」
「那你說啊。」李允卿淡淡的挑眉,那模樣就像是明晃晃紅果果告訴他,您老慢慢說,反正我不搭理你。
軒轅慕辰握著書的手顫抖了一下,很現實氣的不輕,不過他還是堅信李允卿會拜倒在他的學識下,便開口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不急不緩,足足說了半柱香。
李允卿聽的打哈欠,眸底滿是不屑。
軒轅慕辰總覺得自己很棒棒,其實他根本沒有一星半點的真才學識。
上一世自己盡心扶持他,都是看在他好學的外在罷了。
其實許多見解,都需要她使勁兒灌輸給他,他還不一定聽得懂。
「說完了就坐下吧。」李允卿依舊是冷淡的回應。
軒轅慕辰不敢置信的瞪著李允卿,深呼吸一口氣:「師父,你還沒有說學生有沒有說正確。」
李允卿緩慢的抬起頭,洞悉人心的清眸看著他,驀地輕笑一聲:「書籍的見解,從來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也不好強行掰你的思想對不對?坐下吧。」
「你。」軒轅慕辰滿眼的怒火中燒,卻說不出一個字。
這女人油嘴滑舌,他只有吃虧的份。
他氣惱的坐下去,心中還記得母后說的,若是李允卿不配合蘇家,扶持他登帝,就讓李允卿滾蛋!
軒轅慕辰緊緊的握住拳頭。
李允卿,你早晚有一天,會跪著求我的!
後來李允卿隨便挑了個書,讓他們朗讀了,並解讀了含義。
那時軒轅慕辰才發現,自己的見解和李允卿有很大差距,不過他不覺得李允卿就是正確的,他覺得自己才是正確的。
「叮——」
正午的鐘聲敲響。
「下課吧。」李允卿單手撐著下巴,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書。
一群皇子很快跑沒影了。
只餘下打掃衛生的軒轅然櫟在整理書籍,以及壓根就是因為無聊才留下的軒轅祁玉。
軒轅祁玉跑到李允卿的講台上,趴在桌子上,笑嘻嘻的道:「師父啊,我們什麼時候又能出去玩呢?」
他真的好喜歡皇宮外面的世界,他要暢遊天下,再也不回這個金色牢籠了。
「就知道玩。」李允卿涼涼的瞥了一眼軒轅祁玉。
軒轅祁玉吐了吐舌頭,拿了一本書抱在懷中,盤腿坐著,煞有介事的道:「我覺得我的使命就是玩兒啊,而且我喜歡跟著師父玩兒,下次除惡霸什麼的,帶上我嘛。」
「你跟上就是拖油瓶。」軒轅然櫟邊用雞毛撣子打掃著書架上的灰塵,一邊吐槽道。
「你個狗奴才你懂什麼,閉嘴。」軒轅祁玉瞪了一眼軒轅然櫟,毫不客氣的反駁了回去。
聞言軒轅然櫟沒有再接話,面色依舊平靜,毫不介意的繼續打掃。
「師父。」軒轅祁玉繼續將目標落在李允卿的身上,繼續軟磨硬泡。
李允卿剛想說我要回去了,就聽軒轅祁玉道:「母后都給了我一張出宮令牌,沒事就去找師父你,看你還能把我拒之門外不成。」
李允卿的清眸一凜:「你說什麼?」
一旁的軒轅然櫟也是突的停下了動作,平靜的目光掃過來,眼底划過了一抹暗芒。
「你們什麼眼神啊。」軒轅祁玉抱著書盤著腿,在軟墊上搖了搖身體,漫不經心的道,「母后能容許我出去玩,是好事啊。」
李允卿與軒轅然櫟目光相撞,他們可不覺得這是好事。
皇后蘇錦慧怎麼會這麼大方?
她的心裡怕是只有讓軒轅慕辰登帝這麼一個心思。
李允卿最怕的就是,有一天蘇錦慧會利用軒轅祁玉除掉她,或是除掉軒轅然櫟。
因為眾所周知,軒轅祁玉出去玩肯定是找李允卿,那麼李允卿就間接的成為了他的監護人。
若是他出點什麼事兒,那就都是李允卿的錯兒。
李允卿的清眸微涼,若是那樣的話,蘇錦慧她不配做軒轅祁玉的母親。
軒轅祁玉坐在軟墊上搖頭晃腦,小聲的嘟囔著一句:「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
他偶爾垂下的頭,眼角泛著水光。
李允卿就在他旁邊,怎麼可能看不到他的小變化,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動了動,緩緩的握成拳,眼底一片冰冷。
軒轅然櫟的動作停了一下,沉靜的眸子一暗,繼續麻利的打掃,不知道為何覺得心頭酸澀難忍。
從瀚學殿出來的時候,李允卿的心是揪著的。
她知道她的敵人都是冷血無情的,但是不代表他們的孩子也是壞的。
那些孩子可能沾染了惡習,但是人之初性本善,他們始終沒有錯。
他們無不家族的棋子,過著常人難以理解的金裝玉裹的痛苦日子。
李允卿微微嘆了口氣,所以三大家的子女,若是做錯了什麼,她都可以容忍一次。
若是知錯不改,那就別怪她了。
待李允卿踏出了瀚學殿,繞過御花園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小太監低著頭快步而來:「奴才參見帝師大人,陛下有請。」
李允卿清眸微凝,這一看就不是請去御書房,而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
今日上午她才被太后傳喚,下午再被皇帝傳喚的話……
軒轅翟怕是不想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她輕輕點了點頭,由著小太監帶她去了。
繞過幾座假山,竟然到了一個李允卿都未去過的地方。
心裡不禁暗暗稱奇,都說皇帝知道皇宮中的許多密道,別人不輕易發現,今日一見果然不是虛傳。
直到繞過了一座巨大的假山,在一串茂密的藤蔓植物的後面,有一條很小的池塘,池塘邊是一個小亭子。
小亭子的頂部鋪滿了灰塵和落葉,一看就不是經常打掃的。
而軒轅翟正背著手,臉色平靜的看著池塘中的游魚。
李允卿快步走過去,在他身後低了低頭,清淺的道:「微臣參見陛下。」
軒轅翟慢慢的轉過身,和藹的看了一眼李允卿,有點發福的國字臉上也滿是溫和。
李允卿抬眸看著面前這個年近中年的皇帝,他以前戎馬起義,踏白骨而上,是如何的意氣風發。
如今也被朝中的那些人給折磨的老態龍鍾了。
想想她的父親,焚盡一身就為了天下罷了,他們究竟有誰可以真的帶來太平盛世。
「朕看了你的奏摺。」軒轅翟直接開門見山,「崔亭昱,是梅妃的生父吧?」
說到梅妃時,他的眼底有明顯的傷感。
李允卿淡淡的點頭。
「你想,給他什麼職位?」軒轅翟將目光落在池塘之中,不急不緩的問出口。
李允卿卻是心中微驚,軒轅翟這樣問她?讓她如何回答?
見李允卿不說話,軒轅翟動了動手,語氣頗為溫和:「沒事,你儘管說。」
李允卿的心頭微動,斟酌了一下語言,淡淡道:「崔亭昱以前是林太尉身邊的副將,現在不說官復原職,也做個武官吧。」
「嗯。」軒轅翟點了點頭,沉吟片刻道,「就給他個五品巡使吧,守護帝都治安,至於能不能升遷,就看他的本事了。」
李允卿微微挑眉,五品,在她心中已經是很高的結果了。
她也相信憑崔亭昱的本事,立軍功是非常容易的事。
不過大秦大部分軍事權利,都落在林啟的手中,她倒是有點擔心崔亭昱會被暗算。
怎麼說呢,一切都看崔亭昱的本事了。
以後帝都可就熱鬧了。
「允卿啊,前朝許多事還需要你去做。」軒轅翟背對著李允卿,微微仰著頭閉著眼睛,哀嘆了一口氣。
李允卿斂了斂清眸,淡淡道:「微臣定不負陛下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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