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都是廢物。」桌上的茶盞都被掃到了地上,摔成零星的碎片,房間裡所有能砸的基本都已經砸完了,跪在地上的宮女們瑟瑟發抖,卻又安靜的過分,生怕一點動靜就將怒火引到自己頭上,「去把劉福給我找來。」男人的聲音很大,聽的人心顫,一個宮女如釋重負般快速跑了出去。
宮女剛跑出去就撞上了端著參湯的福公公,「冒冒失失的做什麼?小心唐突了陛下。」看著眸里泛起淚花的人徐福就猜到了緣由,但還是忍不住訓誡了宮女幾句。
女子已經在裡面被嚇得差不多了,這會兒又遇上福公公教訓,小小的身子都抖成了鵪鶉,「罷了罷了,去吧去吧,別礙著咱家的眼。」看著一溜煙跑走的人,徐福在心裡為自己捏了把汗,抬步邁向了皇帝的寢宮。
蕭安砸完了滿屋子的東西還是覺得不解氣,環視一圈發現沒什麼東西再供他發泄,他的目光便落在了跪成一排的宮女身上,啊——
女子悽厲的慘叫在屋子裡驟然響起,「皇上饒命,皇上饒命。」被薅住頭髮的年輕女子拼命的掙扎著,但又哪裡是男人的對手,就這麼被拖著往一堆碎瓷片中去。
「閉嘴,叫的人心煩。」女子的叫聲讓人更煩了,蕭安甩手將人扔進一堆瓷片中,「好好給朕把這些東西收拾了,不然……」他的眼睛因為過分憤怒紅腫充血,紅的嚇人,低沉的喘著粗氣的聲音就像地獄的魔鬼。
女子的衣被地上的碎瓷片刮破,手掌也被劃的一塌糊塗,細密的疼持續傳來,但她不敢再叫,生怕再激怒這個魔鬼,即使極力壓制著但實在是太疼了,細碎的啜泣聲還是偶爾從口中泄出來,在安靜的屋子裡顯得格外嘈雜。
看著血珠不斷在白皙的皮膚上沁出,連成線,最後汩汩流進素色瓷片,染出一片艷麗的紅,蕭安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些。
「哎呦,陛下怎麼動了這麼大的火氣,小心傷著身子。」徐福剛進門就看到滿地狼藉,少女凌亂著頭髮趴在血泊中,用糊滿血的手拾著地上的瓷片,看來當真是氣急了,「小人給陛下準備了熱湯,陛下暖暖身子。」
說罷俯著身子將湯送到蕭安身邊,「你怎麼辦的事,竟然還敢出現在朕眼前。」
徐福聽著責滿瞬間腿一軟,這人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小人無能,實在是沒想到……」說著抬眼看了一圈四周。
蕭安才覺失言,「都滾。」聲音比數九寒天的朔風還冷上幾分,一直跪著的宮女卻如釋重負拖著地上早已成血人的女子閃了出去。
徐福方又低著頭,「小人實在沒想到王爺身旁的侍衛那般厲害,陛下的御龍衛竟然都不能從他手上討到便宜。」
許久沒有動靜,悄悄抬眼,站著的男人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何況還是在獵殺了陛下的棕熊之後,如若是平時,他的實力真真恐怖如斯啊陛下。」湯盤被擱置在桌上,徐福重重的將頭扣在地上,「陛下,小人斗膽,懇請陛下不要再顧及兄弟情誼,王爺現在是司馬昭之心啊!」
言辭激昂,語氣懇切,一副君臣情深的做派,「福公公倒是會為朕著想。」靜默良久終於開口,「都已經替朕安排好怎麼做了。」聲音輕快,帶著淡淡的笑意,卻讓人不寒而慄。
「陛下恕罪,小人不敢,懇請陛下責罰,陛下恕罪啊。」腦袋撞在地毯上,發出悶悶的聲音,蕭安卻置若罔聞,自顧自端起已經溫熱的參湯,一口一口輕啜著,快見碗底時才有開口,「確實該罰。福公公幫朕扮演一件事就去領大吧。」
徐福連忙抹了一把臉上糊住眼睛的血,爬到蕭安腳邊,「陛下您請吩咐。」
蕭安看了看腳旁滿臉血污的人,嫌棄的皺了皺眉,一腳將人踹翻在地離自己遠一點,才悠悠張口……
沈懷意剛穿好衣服轉頭就發現柳如玫盯著自己,「盯著我作甚?」
「懷哥你這會兒穿衣要去做什麼?」
「今日的訓練落下了,我去補上。一起?」
「不了不了,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先走了你忙你忙。」
「……」
「糰子,你能不能查到陸望的妹妹陸青現在在哪兒?」
[好的,宿主稍等。]
[宿主,陸青青在城南那邊的一家花坊里,和蕭策的花坊離得不遠。]
「嗯。知道了。」沈懷意拎上自己的劍,趁著夜色悄悄摸出了王府。
[宿主你要幹什麼?]
「去找陸望。」
[你要救他妹妹?為什麼?]
「現在既然蕭策的事還沒有查清楚,多拉攏些人總歸是好的,再說了……」沈懷意的眼神在夜色中閃了閃,「陸望不應該是那種結局。」
之前沈懷意一直覺得自己在每個世界遇到的人無非都是一些沒有生命的既定的存在,但他越來越發現,他們都是鮮活的都有自己的命運,即使由不得自己但是他們仍然在努力著,自己又何嘗不是……
將軍府中的守衛不多,沈懷意在系統的掩護下順利摸到了陸望門外。
「你是何人?」悄悄開門後,沈懷意就被冰涼的劍鞘抵著脖頸,「陸將軍好身手。」沈懷意扯下臉上的黑布,「是你?」
陸望認出了他,「你來幹什麼?」收了劍鞘,轉身往桌邊走去,「坐。」
「言簡意賅。」沈懷意接過陸望遞來的茶愣了一瞬,「我把你妹妹救出來,你歸順我們王爺。」
「你們王爺憑什麼認為我會給棄主?」陸望的眼神鬆動了一絲,但是很快又恢復如常。
「第一,不是我們王爺派我來的;第二,陸將軍真的能捨棄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嗎?第三,陸將軍覺得這樣的主子真的值得繼續效力嗎?」
陸望眯了眯眼睛,「你家王爺就值得嗎?」
「當然。」沈懷意答的堅定,片刻後陸望將茶杯推到自己茶杯跟前輕輕碰了碰。
「一炷香。」將茶水一飲而盡,沈懷意便閃身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