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以我血祭山河(19)

  「猛聽得金鼓響畫角聲震,喚起我破天門凌雲志...」京胡急切地響了起來,唱詞氣壯山河的喊出來,台下的人無一不是屏息凝神。

  ......

  「我不掛帥誰掛帥,我不領兵誰領兵!」唱到此處穆桂英右手執印高於頭部,左臂背於身後,表情凝重山河社稷在這一刻實實在在落在她的肩上,這捧印出征的場景也讓台下的每個人都熱血沸騰。

  「好。」徐仁傑站了起來,大喊一聲用力鼓著掌,不知道是出於應和還是真心讚賞後面的響聲也在瞬間炸開。

  幾折戲結束還有不少人想再過過癮,徐仁傑是今天的東家也不好推辭,只是不一會兒顧淮之還沒來得及登台,就下起了急雨,只得作罷。

  顧淮之看著院外跑著收拾的下人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顧老闆,天氣這般,今夜就在我這裡湊合一晚吧,染上風寒可不好。」徐仁傑推門進來,看著只剩下白色裡衣的怔了一瞬。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待會兒再來看顧老闆,只是希望顧老闆能等待片刻,徐某有些曲子上的問題想與顧老闆探討。」他的眼神狂熱露骨,顧淮之心裡泛起陣陣噁心,面上依然是溫潤春風般,甚至算的上乖巧,「那我先去屋裡等徐老闆,這屋子有些涼了。」

  「好好好,我馬上就來,馬上就來。」眼前的人早沒有了初見的體面,現在活脫脫就是一隻看見骨頭的餓狗。

  窗外雨聲夾雜著若隱若現的人聲,模糊又遙遠,雨絲打在窗戶上形成一層水幕,看不清外面的情況,只是漸漸安靜下來的聲音又嘈雜了起來,明明宴會都結束了...

  顧淮之捏了捏袖子內的小匕首,忐忑靠在窗邊等了許久,人聲依然鼎沸,他等的有些心急,從馬甲的暗兜里摸出了支香菸。

  「徐老闆!」沈懷意大步流星邁進屋內,身上都是雨水,頭髮也濕透了被他胡亂用手抹在腦後,「久仰久仰。」

  徐仁傑本來在和所有人進行最後的寒暄,被忽然闖進來的年輕人整的一臉懵,旁邊不知道是誰輕聲提了一句,「這是沈振華的兒子。」

  「哦!沈公子,當真是一表人才啊。」

  「徐老闆客氣,我是代替我父親來的,他有點事不能親自來,就讓我來問候徐老闆,我這半道上也有事給耽擱了,徐老闆海涵。」

  一路上雨水已經把身上的血腥味和泥污沖的差不多了,但在這滿屋馨香中還是很突兀,明眼人也都明白這「事」指的是什麼事。

  「沈元帥有心了,沈公子奔忙許久,來,裡面請!」徐仁傑將人請進去,「諸位,既然沈少爺來了,那咱們繼續。來!」

  屋外的雨漸漸小了,眾人又折返進屋裡,氣氛熱絡起來的也快...

  顧淮之手上的煙早已經燃到了菸蒂處,菸灰洋洋灑灑散在窗邊,他懶得收拾,這支煙並沒抽多少只是一支捏在手裡陪他在窗邊踱步。

  吱——

  門被推開了,他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那個地方,不自覺攥緊了手。

  門外是他沒想到的人,身上的水漬已經被屋裡的熱氣烘乾,襯衫看上去皺皺的,下擺束進褲子裡顯得腰更細了,腳上的長筒軍靴還沒換下來,背上去的頭髮也已經幹了柔順的垂下來,顧淮之想到了,風塵僕僕,對,就是風塵僕僕!

  「你...」他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怔怔的看著門外站著的人,「怎麼?顧老闆看到我很失望?」

  「徐老闆呢?」

  「都說了有什麼事去找浩子。」沈懷意邁了進來,關門的聲音很大,他沒有來的心裡咯噔一下,看著大步過來的人,感受到一股隱忍的威壓和怒氣。

  「今天這樣是想幹什麼?」手腕被他攥著舉過頭頂,另一隻大手伸進馬甲摸出那把被他藏在裡面的匕首。

  噹啷——

  小匕首被扔到了他腳底下,「暫且不論這些,外面人人都說你是我沈懷意心尖兒上的人,今夜卻在這裡等著別的男人,你倒當真不在乎我的臉面。」說到後面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人語氣軟了下去,放開舉過頭頂的手腕,一把把人撈進懷裡,頭埋在他的頸側。

  顧淮之被他一系列的動作整的有點懵,就這麼愣愣的讓他抱了許久,離得近了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熱氣從脖頸處傳來燙人的溫度,「我想你了。」他才想起來推開身邊的男人,「沈公子,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眼裡斂起肅意,聲音也沉了下去,沈懷意拽著人走到沙發處,「啊!」顧淮之沒注意就被一股力道甩到沙發上,發出了猝不及防的尖叫。

  「你幹嘛?」他被這人莫名其妙的反應弄的有些惱了,明明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在加上今天的主要目標是徐仁傑,但這會兒遲遲不見他,聲音不自覺高了幾分,「你都說了是流言,那肯定是假的,我找別的人又和你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是沒刻意聽還是怎麼,沒人說話的空隙顧淮之忽然發現外面現在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徐仁傑呢?怎麼還不來?」他心裡有些煩躁,他必須找到徐仁傑,在沈懷意開口之前從沙發上起身。

  「你到底想幹嘛?」再次被甩在沙發上的人徹底惱了,沈懷意皺眉站在他面前俯視著他,眼底是極力壓制的怒意,聲音聽上去也冷冰冰的,「你殺了徐仁傑之後打算怎麼辦?」

  是啊,他該怎麼辦,他沒想那麼多,「這裡里里外外都是守衛,你覺得自己有能耐出去?你是真不想活了啊。」顧淮之沒再說話,只是盯著地面抿了抿嘴,這世間雖是一灘爛泥,但他怎麼會不想活,青山,師姐,顧家班......

  一聲輕笑,身邊的位置凹陷了下去,「是誰找的你?」顧淮之回過頭,「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眼底的怒意早就被倔強取代。

  「是徐啟吧,沐祈安的那個副官。」一隻手攀上骨節分明的手,慢慢摸索,帶著不容抗拒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