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安這兩天也有些煩躁。
真說起來是性子太急,公交才初具雛形,他就需要大量的銀子。
在江都他認識的只有譚胖子、紅媽媽,如果是一兩萬白銀還好,他開口就是十萬兩。
……誰能把身家性命都搭進去?
陳長安只有耐心的等著公交的發展,再謀求不在乎十萬兩銀子的掌柜。
這天,陳長安來到了慈幼坊。
整整六年,他都沒有回到過這裡,見到慈幼坊的一草一木,他的眼眶有些濕潤。
坊主周翠花率領著眾多夫子出來,倒下就拜。
「慈幼坊坊主周翠花參見世子、狀元郎大人!」
「世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看著曾經打罵自己的坊主顫抖的跪在眼前,陳長安心裡不是滋味。
他雙手扶起周翠花,聲音裡帶著哽咽。
「周娘,原諒長安六年不曾踏足慈幼坊!」
「長安不孝,我不孝啊!」
陳長安給周翠花跪在地上,抱著她的腿失聲痛哭。
曾經,他很討厭慈幼坊!
想方設法的想要離開,為此遭遇了不少打罵。
但現在想想,周娘才是真的愛他!
「別哭,別哭!」周翠花眼裡飽含著熱淚。
「六年未見,你長高了,長大了,是楚國堂堂的狀元郎,狀元郎怎麼能哭啊!」
就哭,就哭,我就哭……
怎!麼!了!
楚嫣然不曾給他的關愛,周娘全部給了他!
陳長安如何能忍得住啊!
「周娘,我已不是世子……」
周娘怔了怔,用力的搖頭:「你的事靜怡已經跟我說了。
「周娘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麼,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再給淮南王府一個機會好嗎?」
陳長安只是抱著周娘的腿,不說話。
怎麼原諒啊?
他們對我做出的事情人神共憤,不可能原諒!
陳長安沒在這個問題上停留:「周娘,長安今天過來,是有事和你商量。」
「我拿來的米麵油,總價千兩,都是自己賺來的。」
「此後慈幼坊無論有多少人成年,我都幫你照顧,保證他們能填飽肚子行嗎?」
周翠花大喜過望。
在慈幼坊成長起來的孤兒最怕沒個正經的營生,陳長安提供一條出路,她怎麼能不欣喜若狂?
「好,好,長安長大了,能為周娘分憂!」
「走,我們去見見孩子們!」
周娘親親熱熱的拉著陳長安,走向慈幼坊。
孩子們都排著隊聚集在一起,單純的眼睛裡閃爍著不諳世事的光芒。
眼裡都帶著思親的光芒,看到他們,陳長安就想了以前的自己。
在院落的當中擺放著幾張桌子,幾位穿國醫堂時裝的郎中,正在給孩子們診脈。
「官府每月都要給孩子們檢查身體,確保他們健康,你來的也巧了,今天正是郎中們過來檢查的日子。」
旁邊有人叫周翠花,周娘對陳長安點頭:「長安,你先在這休息一會兒,周娘過去看看。」
陳長安拱手作揖,周娘急匆匆離開。
陳長安正準備四處走走,忽聽旁邊有人開口。
「淮南王世子,當今的科考狀元,別出心裁開發公交,引爆江都。」
「陳長安,你很了不起啊。」
陳長安回頭,就看到了江月卿。
一襲月白色的廣袖流仙裙,裙袂飄飄,溫婉可人。
手持一把繡有花鳥圖案的團扇,輕輕搖曳,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高貴。
面白如雪,吹彈可破。
那粉嫩的雙唇不點而朱,微微上揚的嘴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
「江郎中?」
陳長安對著江月卿抱拳。
她跟陳淑婷都是國醫堂的,前世時對自己還不錯,至少沒對他冷嘲熱諷。
「江什麼郎中,叫我姐姐。」江月卿抿嘴輕笑。
陳長安也笑了:「那姐姐也不要叫我世子,早就不是了。」
「姐,慈幼坊的孩子身體怎樣?」
江月卿晃動團扇:「還好,只是有些輕微的營養不良,好好吃飯就行。」
「長安,我覺得很意外,真的很意外。」
「你能考中狀元,還能研發出公交……你怎麼做到的?」
「被逼的。」
「逼的?誰敢逼你?」江月卿更好奇。
「這是說起來負責,我就不說了吧?」陳長安沒有將自己的痛苦,一次次的展示在人前。
「衣食住行,賺銀子就得考慮這四個方面,正好行上面有空缺。」
「我就弄了點銀子,做個營生餬口。」
「沒想到公交更這樣受到人們的歡迎,我來了慈幼坊,打算招募一點車夫。」
「人不是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江月卿身子一顫,看向陳長安的目光肅然起敬。
這種話誰都會說,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卻寥寥無幾。
狀元郎做到了。
「國醫堂怎麼沒見著公交?」
陳長安跟著江月卿坐下:「其實我早就想過國醫堂,但那裡是富人區,我們沒有相關手續,不敢去。」
「連車身GG詞我都想好了,叫『坐著公交去青樓,該省省,該花花』。」
陳長安展顏大笑,江月卿臉色發紅。
低頭埋怨:「想不到你這個狀元,還沉迷風花雪月的場所。」
「果然,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
陳長安無語。
賺銀子嘛,不寒磣。
江月卿晃動團扇,輕咬貝齒:「手續的確是個問題,如果不找你父王,我可以幫你。」
「你?幫我?」陳長安面色一喜。
「我父升遷了,協管江都驛站,幫你應該不難吧?」
江月卿笑吟吟的看著陳長安:「只是,我幫了你這麼大一個忙,臭弟弟,你打算怎麼謝我?」
江月卿沒想過報答,只是故意這麼說。
「太好了!」
陳長安一拍巴掌:「我送你一張公交卡,以後做公交免費如何?」
「這么小氣啊?」江月卿翻了翻白眼。
坐一次公交才兩個銅板吶!
她花不起?
「還不行?」陳長安搖頭輕笑,攤開手掌,「那先說啊,我一無所有,只能以身相許?」
「呸。」
江月卿臉色更是紅暈:「誰要你以身相許?」
「我聽說你的詩詞給皇子們用來研讀,哪天有空謄寫一本給我,就算是你的回報。」
「詩詞?姐姐也喜歡這個?」
陳長安伸出手:「沒問題!」
「說一百首那是騙你,至少給你三十首,咱們成交?」
「成交。」
兩掌輕輕觸碰,就算是解決了陳長安最大的難題。
國醫堂,公交……
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