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華盯著他看了足足三秒鐘的時間，才吐出一口氣道：「方總說笑了。」
方駿弘卻是似乎對方才自己的話毫無所覺一般。
「當年我們去接平安的時候，第一眼就覺得陳總和夫人都是良善之人，平安被你們教導的非常好。
他現在能有這樣的能力和眼界，也都是您和夫人教導的好。我這方面就做得差的太遠了。」
方清妍臉上表情不變，但內心的震驚實在是難以言表。
父親什麼時候對平安有過好的評價了？？？
陳少華笑了笑，「一直以來因為時間的關係，你做為平安的生父，我做為他的養父，從來都沒有一個機會能坐下來談談工作之外的事情。
今天呢咱們就不談工作，這兩年的時間，我一直有幾個疑問想要請教一下方總和方小姐……」
方清妍的直覺就是，這些問題沒有一個是好的。
不僅是她，方駿弘也大概能猜到一些，但他只能硬著頭皮笑著說道：「陳總，您請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少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轉向方清妍問道：
「方小姐，就我所知，平安回到方家之後的四年時間裡，一直想要融入方家的生活，但始終沒有成功。
方小姐作為平安一母同胞的大姐，應該很清楚是為什麼吧！」
方清妍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她平日裡根本就沒有關注過當時的方平安，全家人的重心，不是在私生子方宏浚的身上嗎？
「陳總，我當時工作太忙了，平日裡基本上都不回家的，具體情況我知道的不是很多。
平安跟方宏浚還有其他幾個妹妹的關係一直不太好，相互之間各有對錯，也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
後來他突然有一天回來的時候，直接把方宏浚暴打了一頓，然後就離家出走了。
後來我們才知道，他是去了您那邊。」
方清妍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楚，語速也不快。
陳少華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方駿弘道：「方總作為一家之主，想必是很清楚的了？」
方駿弘搖頭，「小孩子當然要嚴格管教了，家裡每一個孩子都是嚴格管教出來的。
我也不清楚他那天為什麼突然就把他弟弟打了，回來之後甚至跟我大吵了一架……」
他苦笑著說道：「我到現在也不清楚，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突然性格大變。」
方駿弘嘆息一聲，「或許是認為我們對他的關心不夠？又或者是在外面受了刺激也說不定。
這孩子，心裡有事兒從來也不說，弄得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
方駿弘雖然並不是真正了解陳平安，但從這次陳平安的所作所為來看，他基本上可以篤定，陳平安絕對沒有把在方家那四年的一切都告訴陳少華了。
頂多就是說，在方家不開心罷了。
那個逆子，性子倔著呢！
陳少華呵呵一笑，隨手摁滅了菸頭。
「嗯，他回到我這邊之後也是什麼都沒說，所以我一直很好奇。
就算是此時此刻我也一樣好奇。
他怎麼就突然離開親生父母和一母同胞的姐姐們，我一直以為是你們對他不好，受了委屈或者更嚴重的說是受了虐待。
原來不是這樣啊呵呵……」
「怎麼會？好不容易把他找回來，怎麼會讓他受委屈呢？
不過現在他有本事了，到現在也不認我這個親生父親。」方駿弘開口道，「儘管我們都非常歡迎他回來，但我們根本聯繫不上他。」
方清妍也開口說道：「我母親為了他搬去了京城，但他好像也沒怎麼見過我母親。
聽我二妹說，他在學校門口見過她們，但拒絕跟他們相認也不願意和好……
似乎對我母親和我妹妹她們的意見很大。
他在家裡住了四年，我四妹基本上都不在家，在京城讀書。
三妹是律師，每天的工作也忙的不行。
我二妹是作家，基本上大部分時間都在家，但也不怎麼離開她的房間。
可以說，我們之間相處的時間只有吃飯的時候才會在一起，其他時間，都是各忙各的。
您也知道，他剛來第一年就是初三，功課很重，後來上了高中壓力更大了。」
陳少華嘆息一聲，「這麼說來，是他性格有些問題咯？
對了方總，上次在京城開會的時候，你跟他見過面？
如果沒記錯，是你大哥帶你一起去的吧。」
方駿弘臉上浮現出一絲難堪。
是的，我去了。
但是那個小畜生根本視我為無物，根本連眼神都沒給我一個。
叫我去，純粹就是為了羞辱我的。
「陳總，不知道上次京城談的那個事情，方家雖然也參與了，但到現在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我也不太相信外面風傳的那些消息。
您要是知道，能否透露一些？
方家基本上把所有的現金都投進去了……」
陳少華擺了擺手，一臉苦笑地說道：「別提了。
那個項目是他自己弄的，跟陳家沒關係。
現在他已經大半年沒有回家了，我也沒有見過他。
昨天跟他通過電話，他根本不在國內。
問他項目進展，他只是說等完全結束之後才能說，現在都還是什麼都不跟我說。
我這也是鬱悶的，所以想問問他在你們家那會兒的事情。」
「哦哦，這樣啊……」方駿弘也不無遺憾地感嘆了一聲，打算重提工程款的事情。
陳少華抬手看了看時間，「哎呀，抱歉，跟你們一說，就把時間忘了。
我請書記的助理吃飯，馬上到點兒了。」
他站起身來，「對不住，我必須要走了，不然遲了就不好了。
方總體諒一下，咱們做企業的，都不容易對吧。」
方清妍見狀主動站起來道：「那陳總您忙，我跟我父親就先回去了，工程款的事情，我明天再來找您。」
她又如何不知道陳少華就是故意的，但又能怎樣呢？
方駿弘跟著起身，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後就走了。
他們走了之後，陳少華簡單收拾了東西，拎著包就走了。
「爸，陳少華是故意的。」上了車之後方清妍輕聲說道。
方駿弘嘆道：「我知道，但現在沒辦法。
如果拿五個億沒有還給你大伯就好了，也不至於現在有些緊張。」
方清妍笑了笑，「爸，工程款項實際上壓力不是很大，我來無非是想確認一下，這個項目在霍家和陳家之間的分量。
去年的傳聞，我也有聽說。
陳少華的大哥本來是要調過來的，後來不知怎的，調過來的是霍家的人。
這個政績工程，就算是陳家送給書記的了。
所以霍家在最後的決定權上沒有多少話語權。
但這事兒，如果霍家堅持，也不是沒有辦法。
就看您能不能跟書記搭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