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龍沉默地聽著父親的教導,他並沒有什麼意見。
陳平安本來並不招人討厭,而且這個人很有分寸和邊界感。
可以說,能跟陳平安相處到這個程度,他陳曉龍付出了不少,真的不少了!
算不上是裝傻充愣,至少能算得上真誠這兩個字的。
而且,陳平安對他給出的善意的反饋也是正向的。
雖然偶爾兩人之間有不同意見或者很小的摩擦,但那都不是事兒。
現在陳平安不一樣了。
太能賺錢了。
隨便換一個人呢只怕都不會像他這樣仍然沒有什麼變化。
陳家,不一定能容得下這個從小卡拉米成長為大佛的傢伙了。
他眼神變幻不停,嘴裡也在低聲嘟囔著一些陳少傑聽不明白的話,但他知道,那是法語。
過了一會兒,陳曉龍開口問道:「爸,為什麼你剛才會在靶場?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陳少傑睨他一眼道:「我安排你五叔陪著他練木倉不僅是讓他留在莊園裡,還有讓他多一些保命技巧的意思。
這個本來是要你五叔自己處理的,但我又有些不放心你跟平安單獨相處。
所以這件事只能我自己出面處理了。」
陳曉龍簡直是煩死了自家老子說話的方式了,偏偏他從小到大都是這麼過來的。
「昨天晚上,巴黎出現打砸搶,幾個店鋪有些損失。
我去看看,你也要開始學著處理這種事情了。
貿易公司的事情,以後就不要再插手了,你的時間,不應該浪費在最低級的商業活動上!」
嘆了口氣之後他又說道:「我有很不好的感覺,陳平安這邊,你一定要上心。
不能讓他獨立出去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你對你二伯不能有任何隱瞞。
不管是什麼,都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他不問,你可以不說。
但只要他提起來,你記住,必須一字不漏原原本本地告訴他!」
陳曉龍昂頭問道:「為什麼?您都已經把家主位置給他了,還要怎樣?」
陳少傑搖搖頭,「你們這一代人,接受的信息和理念跟我們這一代人不一樣。
你記住這句話。
你二伯永遠不會做對家族不利的事情,而且只要你自己能立得住,家主的位置一定會給你。
只是那個時候,我希望你和陳平安是很好的兄弟,而不是陌生人……」
陳曉龍腦海里快速過了一遍陳少華來到京城之後做的事情。
「二伯我還是很敬佩的。
當年那麼大方就走了,甚至走的時候還把堂叔堂伯他們收拾了一遍才走的,等於是給您留下了一個比較乾淨的陳家……」
陳少傑打斷他道:「黑道的事情,他不會問太多的。
你也不用擔心太多,他這個人,講道理是一方面,護短則是另一方面。
對你二伯母和慧慧好一些!」
陳曉龍點頭道:「這個您放心,漾漾很懂事。」
陳少傑嘆道:「我調了幾十個人,已經開始查昨天晚上的人是什麼人了。
可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你注意安全。
回去之後,別跟你媽說這些!」
陳少傑交代的很細,這跟他以往做事的風格完全一樣,陳曉龍痛快地答應了。
另一邊,莊園裡。
陳平安已經能夠熟練拆卸P320和其他手木倉了。
桌子上,他已經準備了十幾個彈匣。
另外還有十幾個空彈匣,是他剛打完的。
陳少良坐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帶著耳機,叼著煙,腿搭在桌子上正舉著望遠鏡看著40米外的靶子。
這個距離,是有效殺傷的距離。
再遠就必須要命中要害才可以致死。
陳平安的表現讓他讚嘆不已。
這麼優秀的孩子,居然不是陳家血脈,這二哥是從哪兒找來的孩子啊!
京城方家,估計也會因為這個孩子化成廢墟吧……
子彈一顆一顆射出去,落在靶子上。
陳平安一直打得自己手軟筋麻才停手。
同樣把腿搭在桌子上,擰開一瓶水喝了一口。
「五叔,歇會兒再繼續吧。我胳膊都麻了。」
陳少良摘掉耳機笑著說道:「你自己按照身體情況來決定,我沒辦法確定你是不是還能繼續。
不過木倉這東西,最重要的就是感覺。
真正的高手,都是子彈堆出來的。
如果你能打一萬發子彈,木倉法必然會有一個質的提升。
不需要瞄準,憑感覺就能打個八九不離十的樣子。
如果你時間多的話,等準度上去了,我再教你身法。
找幾個僱傭兵來教你真正戰場上的身法和一些技巧……」
陳平安聽到『僱傭兵』這三個字的時候,腦子裡突然就通透了。
陳家,在歐洲做的事情,真的是非法的,不過披著一個貿易公司的殼子罷了。
誰家正經公司會跟僱傭兵有關係啊!!!
看著漂亮的不像話的五叔那張側臉,他無語地暗自搖了搖頭。
「見過血,殺過人的那種僱傭兵麼?」
「嗯,沒上過戰場的,自然不算是真正的僱傭兵。」陳少良一臉的坦然。
這是不想裝下去了還是說因為我發現三叔的漸凍症是假的了之後,他們都不打算繼續瞞著我了?
「五叔,家裡在歐洲這邊,到底是幹什麼的?」
他遞過去一根小雪茄,輕聲問道。
陳少良瞥他一眼道:「這些東西不是你們這些孩子應該知道的。
你們應該是乾淨的、光明的和行走在陽光之下的。
未來陳家也一定會交給你們這一代人。
我們幹的每一件事,說白了就是為了讓家族延續,至於手段……」
他淡淡地說道:「無所不用其極!」
「有的人適合在光明下做事比如你大伯和你爸,再比如你和曉龍。
旁支那幾個,黑活兒也做不好,沒什麼能指望的。
我這種人,天生就不適合在陽光下生活,你明白了麼?」
難得五叔開口了,陳平安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那三叔來歐洲是為了什麼?之前您在歐洲這邊不是做得很好麼?」
陳少良猶豫了片刻之後搖了搖頭,「你三叔來這邊有很多事情要做。
巴黎市長和幾位議員必須要拿下,我的名聲不太好,所以這事兒必須要一個有分量的人來做。
所以只能是他來了。
你爸,還不行!」
陳平安更加好奇了。
賄賂議員這種事情,簡直不要太正常了!
還是說不通!
「五叔,您還有事兒沒說,是不是不適合我聽?」
陳少良繼續搖頭,「並不是。只是跟你說了沒有啥用處而已!」
陳平安笑了,「五叔,您忘了我的本事了。
我能在金融市場幫他掙錢啊,完全合法,沒有任何人能因為這個說半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