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們姐妹第一次聽到如此傷心的哭聲。

  平日裡，趙薇在家也只有在方平安回來之後會偶爾哭幾次。

  最近幾次都是因為方平安和方宏浚的事情哭。

  只是，此時臥室里的母親是在為她自己哭。

  或許，這是她第一次為自己而哭泣吧。

  方芷蝶閉了嘴，站在臥室門口，捂著嘴難過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方靜蕾和方清妍相擁而泣，方芷蝶在臥室門口哭，母親在臥室里哭。

  哭作一片，就是這個場面。

  方芷蝶走到沙發處，胡亂抹了抹眼淚，端起酒瓶也沒有用杯子，直接對瓶喝了好幾口。

  她看著兩個姐姐還在那兒抱著，心裡的怒火就有些壓抑不住了。

  她起身走到她們身邊，咬牙切齒地低聲罵道：

  「哭什麼哭？現在你們滿意了？

  這就是你們想要的？」

  她的聲音並不大，兩人聽得清清楚楚。

  方清妍放開自家二妹，轉過一張梨花帶雨的臉看著她。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

  媽比我們還要難過。

  可你難道希望在方宏浚的成人宴上再爆出來這件事？

  到時候家裡都是客人，你希望方家的臉全都丟光嗎？」

  方靜蕾拿過抽紙，扯了幾張分給她們。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芷蝶，你別怨我。

  要怪，就怪咱爸……」

  方芷蝶哼了一聲，接過紙擤了擤鼻涕，回到沙發處一屁股坐下來。

  方清妍跟著走過來坐下，同樣拿起瓶子吹了兩口，擦擦嘴。

  只有方靜蕾沒有再喝酒。

  她反而是坐到茶台那邊拉開椅子開始燒水湯杯。

  「大姐，三妹，現在媽已經知道了，除非她自己能走出來，誰也幫不了。

  不管媽怎麼決定，現在還有兩件事要跟你們說……」

  方芷蝶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還有啥事是你沒想到的？

  我看你是沒事找事！

  好端端的，這樣搞下去，這個家都散了！」

  方清妍一句話都沒有說，她擦了眼淚之後就坐在沙發上開始思索。

  母親傷心之後肯定會有一個決斷的。

  方宏浚來到家裡的時候，她已經上小學了，很多事情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方宏浚，並不是爸媽去孤兒院領養的，而是父親抱回來的。

  是父親說這是從孤兒院抱來的，手續都辦好了。

  到底是不是有手續，母親應該是知道的，但才上小學的自己是啥也不懂。

  只知道自己有了一個新弟弟。

  不管母親怎麼選擇，她毫無疑問都會支持的。

  只是，在表態的時候，要怎麼表態呢？

  坐在幾米之外的方靜蕾說道：

  「一個是方宏浚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是私生子，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如果他早就知道了，那我是絕對不會同意他留在方家的。

  如果他不知道，我不介意他留在方家。

  只可惜我沒有這方面的證據。」

  方芷蝶扭頭看了一眼臥室的房門，裡面還有隱約的哭聲。

  她煩悶地端起酒杯一口喝光，放下杯子之後說道：

  「你是說，宏浚知道他自己是私生子？

  而且，他一直隱瞞了他知道自己身世這件事？」

  方清妍和方靜蕾都看著她。

  方靜蕾搖頭道：「我沒有證據。」

  方清妍吸了吸鼻子，「不著急。

  只要媽在家裡把這件事說出來，到時候不管他是不是知道，區別都不大。

  他不可能再留在家裡了。

  爸一定會把他送出國的……」

  方靜蕾插嘴道：「怪不得前兩天爸在說這個事情。

  可能是早就計劃好了。」

  方芷蝶掀了掀眼皮，「他知道和不知道的區別很大嗎？

  私生子一樣擁有繼承權，法律規定就是這樣的。

  我看不出來有什麼區別！」

  方靜蕾微微提高了聲音問道：

  「方芷蝶，你是不是有病？

  方宏浚是私生子，他媽住在咱爸給的別墅里。

  就算我現在還沒有證據，但也可以說他肯定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他就是咱爸用來繼承方家資產的，你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啊！

  咱媽才是明媒正娶進來的當家主母。

  你要是還支持方宏浚，那方平安算什麼？

  平安才是你嫡親的弟弟。

  他才是名正言順的方家第一順位繼承人！」

  方芷蝶偏過頭不去看她，也不答話。

  方清妍嘆了口氣說道：「靜蕾，你剛才說兩件事。

  第二件事是什麼？」

  方靜蕾夾起杯子開始湯杯，「第二件事就是怎麼才能讓平安名正言順地回到方家來。」

  她說的很是輕鬆，但這句話不啻於在方芷蝶耳邊重重敲了一鑼。

  炸的她頭暈眼花。

  「什麼？」她猛地坐直了身體，「讓那個小偷回來？」

  方清妍低聲喝道：「方芷蝶，你別張嘴就胡說！

  到現在為止，你有證據證明是平安偷了你的東西麼？

  沒有證據就給我閉嘴！」

  方芷蝶也不高興了，立即反駁道：「你別光說我。

  你，還有你方靜蕾，不一樣也是沒有人任何證據就冤枉方平安嗎？

  你們還有臉說我？

  不先看看你們自己是啥樣？

  我不過是落井下石而已，你們呢？

  你們才是把方平安推下去的那個人。」

  她冷笑了一聲，帶著一絲不屑說道：

  「我從來都沒有直接問過他到底有沒有偷過我的東西！

  也從來沒有說我的東西是他偷的！

  是你們！

  是你們，在聽了宏浚的話之後就去問他。

  我根本就不屑於跟他說話，就算是丟了東西，我都不想跟他說話！」

  方清妍閉了閉眼，睜開後轉向方靜蕾問道：「你有深惡沒辦法沒有？」

  方靜蕾搖搖頭，「除了請他原諒之外，也要他願意原諒咱們並且願意回來才行。

  否則沒有別的辦法。」

  方清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方靜蕾接著說道：「我不用上班，我就留在這裡陪著媽。

  你們各自都要上班。

  誰去盯著方宏浚呢？

  不管怎麼說，都一定要搞清楚，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這件事。」

  方清妍跟著說道：「如果他不知道還好。

  如果他知道，我一定不能容他！

  想要方家的家產，也要看我答應不答應！

  一個私生子，小婢養的，也敢覬覦家產，哼！

  我倒要看看咱爸會怎麼做。

  到時候京城方家大族也不可能答應！」

  方靜蕾突然冒了一句，「那，要是平安沒了呢？

  那份協議書，就算爸認了，平安也認了，但是老家那邊不認的話肯定也沒用。

  可如果平安沒了呢？

  方宏浚不就是繼承人了嗎？」

  方清妍皺眉道：「你的意思是，一旦這件事挑破，平安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