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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靜蕾暗自嘆息一聲,走到柜子邊上取出一個高腳杯,回到沙發挨著母親坐下之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紅酒。
稍微晃了晃就送至唇邊。
茶几上那瓶紅酒還有小半瓶。甚至橡木塞還放在一邊。
可見這是母親新開的紅酒。
「蕾蕾,你該找個男朋友了。」趙薇的聲音很低,但在安靜的房間裡,方靜蕾聽得很清楚。
「嗯,我知道。只是……」
「只是什麼?」趙薇雙眼毫無焦距,有些木木地問道。
方靜蕾很漂亮,雖然比不上方芷蝶,但兩人的美麗是不太一樣的。
方靜蕾更多的是一種知性美,方芷蝶就是俏麗,更年輕一些,純粹的顏值和身材都在線那種。
「你這麼漂亮,為什麼還沒有找男朋友?」趙薇繼續問道。
方靜蕾喝了一口紅酒,在口腔中裹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咽下,「媽,我知道我該找男朋友了,只是現在的確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你這麼漂亮,找男朋友一定不要找大家族的,一定要找真正愛你的,不要像媽一樣,為了一張臉嫁給了他……」趙薇木然喃喃地說著。
方靜蕾看了一眼母親,溫聲說道:「媽,要過年了……」
趙薇手裡的酒杯在唇邊停下來,然後轉過臉來看著她。
「啊?要過年了嗎?我怎麼沒注意?你姐你妹她們什麼時候回來?
平安什麼時候回來?」
問完之後,她似乎是想起來了,眼淚毫無徵兆地流了下來,沿著面頰滑落。
方靜蕾真的是夠夠的了。
「媽,您哭什麼?」
一仰頭,酒杯被她清空。
「是哭您丈夫?還是哭您的兒子?
我爸肯定不會來京城過年了,他需要留在雲城打點關係。
我聽說最近公司出了一些問題,他肯定沒時間。
大姐、三妹和四妹我都問過了,現在除了我,沒有人願意來這兒過年。
至於平安,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哪兒。
電話微信已經聯繫不上了,即使是打過去,他也不接電話。
媽,您說您是不是很失敗?」
方靜蕾的語速不快,甚至可以說是比平時說話的速度還要慢了幾分。
伸出手拿起茶几上的酒瓶,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酒瓶在茶几上頓了一下,發出「咄」的聲音。
趙薇木木地看著前方也不知道聽到了沒有,更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
只是眼淚不停地流下來,打濕了她胸前的衣服。
方靜蕾默默地喝了一口酒。
「媽,您知道小蝶拍的那部電視劇,劇本是我寫的。
實際上就是寫的咱們家發生的真實的事情。
您說當初咱們全家到底是有多蠢,才能在平安離開家的時候沒有人阻攔,甚至看著他離開?」
趙薇的眼珠子動了動,嘴唇動了動,但還是沒說話。
方靜蕾道:「媽,雖然咱們倆現在在京城,您又是趙家的人同時又是方家的人,而我呢頂多算是方家的人。
我不知道這個年,會不會有人來看望咱們,但我知道,您心裡是有恨的,對嗎?」
「您恨我爸,恨我舅舅他們,也恨秦白蓮和方宏浚。
但您就是沒有恨過我們姐妹四個。
您說您是不是偏心?
明明錯的是我們,但您還是偏袒我們,心裡不願意承認是我們的錯……」
「再大的機會給到您手裡,也會被您莫名其妙的浪費掉。」
「媽,您……您怎麼就,就這麼蠢呢?」
方靜蕾終於說出了那個字。
蠢。
對的。
自從知道方宏浚的身份之後,她就認為不僅是自己蠢,母親更是蠢到了家了。
來京城找趙家當做自己的底氣,卻被自己的親哥坑得失去了公司的股份。
要知道,姐妹四個是有股份的,每年都能拿到分紅。
但趙薇作為父親的妻子,在方氏集團並沒有任何股份。
她,完全就是依附在父親身上活著的。
趙薇轉過臉,雙眼無神地看著她。
方靜蕾就那麼靜靜地和她對視著。
「您還真是蠢啊,媽。」
趙薇突然咧嘴笑了。
但眼淚卻是沒有停,一直在默默流淚。
「是啊,我是蠢。
當年方宏浚被抱回來的時候我沒有查過他的身世,也沒有做親子鑑定。
更沒有想到那個小小的孩子可能是你爸在外面生下來的私生子。
我從來都是在溫室里長大的。
從小我就知道我是個聯姻的工具,我不能有自己的愛情和戀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去喜歡甚至愛上家裡為我選擇的男人。
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我自找的。
現在我自己的女兒也不要我了,這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可是我還有你啊,蕾蕾,你也不要媽了嗎?」
方靜蕾搖了搖頭,喝了一口紅酒之後才開口。
「您剛才說我為什麼沒有男朋友。
媽,您知道您給我做了一個什麼榜樣嗎?
我現在還敢找男朋友嗎?
我這樣的,找個什麼樣的合適?
但凡有點兒腦子的,難道不會查我的背景家世嗎?
我又是個敏感的性子,您覺得,我還有可能結婚嗎?」
趙薇怔怔地看著她,就聽見方靜蕾苦笑著說道:「有本事的,看不上方家。
知道內情的,看不上我這個人。
就算是跟我談戀愛的,也不過是看上了我的身子罷了。」
說完,她起身回自己的房間,臨出門的時候她停了一下說道:「媽,您還是少吃一些藥吧,對身體不好。」
趙薇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
……
「少華來了啊,平安也來了!來坐下說話。」
父子二人進入房間的時候,陳少傑並沒有起身。
手杖靠在他的椅子上,書房裡瀰漫著一股子雪茄的味道。
陳平安對這個味道還是比較喜歡的,不像是煙那樣讓人不舒服。
打完招呼之後,陳少華掏出煙點了一根,陳平安默默地走過去打開了書房的窗戶。
「喲,這是覺得我跟你爸兩個抽菸嗆人了?呵呵呵呵……」
陳少傑笑呵呵地說道。
陳平安把窗戶開了一個縫隙,然後走回來坐在沙發上。
「曉龍呢?」陳少華隨手把菸頭摁滅,開口問道。
陳少傑笑了笑,「他啊,最近迷上了股票期貨,說是要發奮圖強,要追上平安呢。」
他看向陳平安,微笑著問道:「平安,他給我說了你的事情了,真是難以想像啊!
你才多大啊,一個月就賺了那麼多錢了。」
在兩位長輩的眼神中,陳平安尷尬地解釋道:「都是運氣,代表不了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