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華笑了，「你這就不是談話的態度了。
甚至這都不應該是你說話的方式。
不過沒關係，本來這就是咱們之間的閒扯。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能接受，而且是很認真的接受。
我不會問你的條件是什麼，你會不會覺得有些失望？
不是我說你，不管你有多大的才華，如果家裡不用你，那你跟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至少對家裡來說是這樣的結果。
當然，你可以覺得自己懷才不遇或者有其他的想法。」
看著少年臉上不顯的那一絲情緒，他的嘴角勾了勾。
「你父親不願意約束你，是因為他知道家裡還有我能給他兜底，至少幫他撐二十年不是問題。
可是如果二十年過去了，家裡還是沒有合適的人選呢？
那是不是咱們所有人都眼看著陳家被別人連皮帶骨吃個乾乾淨淨連渣滓都不剩？
我承認在看過你的資料之後對你很有興趣，也很想和你好好聊聊。
如果你不能放下自己的架子，那麼我會給你安排一個競爭對手。
明著來的對手。
就現在看，你還沒有學會在沒有能力跟家裡對抗的時候隱忍，那麼你從國外回來這件事，跟當年我不得不離開京城沒有任何區別。
不過呢，你我之間的區別是，我今年42歲，我是被請回來的。
而你才只有18歲，即使是從年齡上看，你最多也只能是個好苗子而已。
未來的某一天，你有沒有那個資格被我請回來，還需要你證明給我看。
我現在坐在這裡，就已經證明我自己了。
而且，至少我現在並不需要你。
你說是不是？」
他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陳曉龍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甚至連他瞳孔的變化也沒有放過。
陳曉龍實際上是面無表情的。
他心裡想的是什麼，陳少華並不清楚，但大致離不開那幾樣。
說完這些之後，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然後閉上嘴，看著眼前的少年。
房間裡一時之間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陳少傑壓根就沒有去衛生間。
他只是不想因為自己的存在讓兒子感覺到尷尬和憤懣。
兒子是個什麼人，他太清楚了。
想要讓兒子乖乖聽話，可沒那麼容易。
之前的對話他都聽到了，不過他知道沒啥用。
這些話他給兒子也說過，區別不過是誰說的而已，聽的人對說的人的態度不同……
想了想，他索性轉身離開了，根本就沒有回到那個房間。
站在陽台上向下看去，外面的天氣很好，不過空氣中略有灰塵的味道。
花園裡傭人正在打理一些已經謝了的花。
他摸出雪茄，滿意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房間裡，陳曉龍不是沒有認真聽，而是他聽了之後並沒有辦法完全認可二伯的這些話。
家族的延續的確是每一個家主必須要放在第一位的事情，其次才是擴張和發展壯大。
他也認可，國內這種情況，想要發展壯大家族的過程中不可避免也有一些時候需要妥協。
他不爽的是，憑什麼我們需要妥協，而某些家族在這個過程中，給所有人造成的印象是……平推，碾壓。
可實際上，他並不是沒有調查過。
哪一個家族沒有陰私手段？
他很聰明。
聰明人喜歡偷懶，而且喜歡走捷徑。
在父親眼裡，他和二伯有很多的相同之處，但也有區別。
二伯曾經是天才，他也是這一輩中的天才。
二伯因為愛情反抗爺爺，最後離開京城，這件事他是聽父親私下裡偷偷告訴他的。
明面上沒人敢公開說這件事。
他也敢反抗家族，嗯，也就是反抗他親爹陳少傑。
可面前這個二伯，給他的壓力有些大。
他扭動了一下屁股，點了另一根煙。
「二伯，您說的都對，不過現在我不想說這些了。
您說要給我弄一個對手，隨便您。
過幾天見過爺爺和大伯他們之後我就回去了。
國內我現在實在是不想多待。
以後不敢說，但現在我不覺得我需要證明什麼。」
陳少華笑著點了點頭。
「是啊，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時間。
你還可以犯很多錯誤，而我和你爸，每天戰戰兢兢的，不敢犯任何錯誤。
因為一旦錯了，生意上的損失不算什麼，可怕的是給外人造成陳家不行了的印象。
一旦這個影響傳播出去，你知道京城多少家會在暗地裡出手試探麼？
你國內多少外地人想要踏入京城圈子的，會跟著摻一手麼？」
陳曉龍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這些我15歲的時候就知道了。
二伯如果您沒有什麼新東西要說的話，我回去睡覺了。」
陳少華暗自點頭，「嗯，如果真的不想聽了，那就不聽。
去吧。」
陳曉龍端起面前的茶，一口喝盡，起身走了。
陳少華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
過了好一會兒，陳少傑回來了。
「咦，人呢？」他一臉驚訝，「二哥你把人放了？」
「什麼叫我把人放了？是他不想聽了。」
陳少華不以為然地說道。
陳少傑嘿嘿笑著坐下來，「二哥，咋樣？」
陳少華點頭道：「不錯。
至少心思藏的我啥也沒看出來。」
陳少傑哈哈一笑道：「二哥，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這小子壓根就沒什麼心思？」
「他有沒有心思我不知道，不過你有。」
「哈哈，我能有啥心思。
不過前幾天方家傳出來一個消息。」
陳少華笑眯眯地說道，「我知道二哥你肯定對方家，也就是跟平安有關的事情都很關注，所以我幫你關注了一下。」
陳少華臉色認真了些，「啥消息？」
「雲城方家的一個合作方，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開始對方家在雲城的生意動手了。
雖然外面還沒傳出消息，但是在二級市場上，已經開始動手了。
這幾天他們的股價一直在漲，就是對手弄出來的。」
說到商業，陳少傑的臉色也開始認真起來。
「這件事，我讓他們跟著拱火，至於結果，要看二哥你是不是想要雲城的生意了。」
陳少華愣了一下問道：「陳家不是不願意去南方麼？」
「二哥，那是我不願意，所以他們才以為陳家不想去南方。
我雖然還在位置上，但咱們不是說好了嗎？
你想去哪兒都行，哪怕你要開拓國外的市場，我都沒意見。
反正到時候我跟老爺子一樣，退休，然後走人。」
陳少華低頭想了想，然後抬頭。
「你是不是讓曉龍在歐洲那邊幹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