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Chapter79神塔:狂暴戰歌。

  在什麼情況下,會被一個陌生人叫出其他人的稱呼?

  A.你和那個人長得一樣。

  B.你和那個人有相似的地方。

  C.你就是那個人。

  杜澤苦思冥想,自從看到科瑞隆那聲「父神」後,某隻蠢萌讀者就一直處於我伙呆的狀態。他想要獲得創.世神的信息,卻沒有想到會獲得如此勁爆的消息。為了理清思路,杜澤列出了種種的可能性。根據當時科瑞隆的反應,杜澤排除了第一條,如果他真的和創.世神長得很像,那見過創.世神的科瑞隆應該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會叫出「父神」。

  第二條猜想是杜澤覺得最接近事實的,他身上應該有和創.世神相似的地方,或是氣質,或是氣息,或是其他什麼的。既然能被精靈主神認成父神,那麼那個相似之處一定是很特別、只有□神才會有的。從這個猜想可以延展出,他真的和創.世神那貨有某種聯繫,指不定哪一天那隻幕後BOSS直接跳出來對他說:「其實我是你爸爸!」

  ……NOOOOOOO!!!

  那個猜想太過驚悚以至於讓某隻蠢萌瞬間補上了他的腦洞,杜澤不淡定地將注意力轉移到第三個選項上。這條猜想不是在賣萌,基於一切皆有可能、看起來最不可能的就是真相等準則,杜澤列出了它——他連最反科學的穿越都實現了,說不定哪一天他又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初始之時,當了一回創.世神;既然是創.世神,那變個外貌什麼的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怎麼越說越覺得這是真相了呢?蠢萌讀者可恥地開始yy了,創.世神這名字聽起來多高端洋氣上檔次——

  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旁的修,杜澤默了。真.主角在此,就算是終極BOSS,在這裡唯一可以做的就是……

  萌主,我們做朋友好不好!

  再牛的BOSS最後也會被主角推倒,此時不抱大腿還待何時?杜澤總覺得他如果真變成最後的BOSS,萌主還是會推倒他,至於是何種推倒……

  呵呵。

  杜澤想要掩面了,每次他認真思考某件事就會演變成腦洞一發不可收拾。現在再怎麼糾結也得不出結論,唯一知情的科瑞隆已經去刷新了,杜澤只能將希望寄託於接下來的副本。下一層要是天族副本就好了,光明神那個傲嬌一定可以掉落大量情報。

  此時杜澤和修一行人正待在圓形大廳,周圍的石像已經出現五座。杜澤掃了一圈便將注意力放在修身上,修現在正在聽雷切爾關於雷霆軍團的匯報,因為在生命樹的意外重逢,不僅隊伍人數獲得了擴展,關於神塔的信息也得到了大量的補充。

  聽著聽著,杜澤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根據雷切爾的描述,雷霆軍團300人總共50個小隊,已知的陣亡人數達到了一半,存活的都是具有高級武神或是高級法神實力的魔族,神塔的殘酷如此。聽到雷霆軍團的經歷,杜澤才發現他們在修的帶領下,登塔等得有多麼輕鬆。就拿之前通過的副本來講,魔族副本如果沒有修,單是打到見巴爾,就至少要花一個月或更久,更何況要頂住巴爾那等恐怖的攻擊,全大陸也只不過寥寥數人能做到;亡靈副本他們過得很輕鬆,但從雷霆軍團的經歷來看,最後幾十萬的亡靈才是那個副本最難的地方,因為被亡靈壓制的人族已經開始反彈了。登塔者手中亡靈數量一旦達到八十萬,光明神殿就會出動光明十二騎士團,他們對亡靈是「絕對克制」——無論是什麼亡靈,在他們的攻擊下都是一擊必死。有了光明騎士團加入戰爭,登塔者如果不調度好軍隊,他們手中的亡靈將會越來越少。亡靈數量一旦低於50萬,神塔便會直接判定他們失敗。

  杜澤突然覺得他們能在那時候遇見雷切爾實在是太好了,直接跳過最難的部分去打BOSS。對上路易斯時,相較修那次贏得不明不白,雷霆軍團可謂贏得異常艱辛,他們差不多犧牲到最後一人,才與會附體的路易斯同歸於盡。關於人族副本,現有的雷霆小隊似乎都沒遇到過,杜澤總感覺是因為進入人族副本的雷霆小隊還被困在那裡面。人族副本雖然沒什麼殺傷力,但它卻能困死登塔者——如果沒找到獅身人面像的答案,任何人都無法從知識殿堂中逃脫。杜澤不得不感慨,幸好他們當時遇見了安東尼奧……

  杜澤突然愣住了,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讓他手腳冰涼。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幸運,那三次、甚至四次呢……?在亡靈副本遇見了雷切爾,在人族副本遇見了安東尼奧,龍族副本杜澤雖然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但修確實也獲得了重要的情報;至於魔族和精靈副本,都是由於修的身份而大大減輕了難度。無論是神塔的哪一層,他們都能恰到好處地得到福利:或是遇見合適的人,或是由於修的身份而獲得好處,所以他們才登塔得如此輕鬆。這樣看來,就像是冥冥中有什麼一直在幫助他們,準確來說,是在幫助修成為至高神。

  從雷霆軍團的登塔進度來看,儘是精英的雷霆小隊到現在也只過了神塔的一到兩層,更多的是全軍覆沒。就算杜澤誇大一下,現有的登塔者頂多能到神塔的三至四層,像修這樣已經通過第五層的僅無絕有。這樣下去,杜澤毫不懷疑,第一個登上塔頂成為至高神的絕對是修。

  因為有對比,才發現神塔對其他人如此殘忍,對修卻如此寬容。

  雷切爾已經說完過去的副本,開始講述新副本的情報。他們現在尚未獲得的石像分別是侏儒、天族和獸族,侏儒副本之前已經知道是侏儒遺蹟了,天族副本到現在還未知——因為沒有通過天族副本的雷霆小隊,杜澤想那些魔族大約應該是被光明神給遷怒掉了。因此現在主要說的是獸族副本,是由一個叫加里的魔族提供的,該魔族是他那支雷霆小隊唯一的倖存者,因為其他隊友全部被他……殺掉了。

  「……我們選好5個同伴後,就加入了戰場。進去後我們看到了許多其他登塔者,所有人都被圈在那個戰場中。整個戰場都是禁魔領域,一旦有戰歌響起,不同的隊伍便會相互攻擊。」加里近乎木訥地說:「開始我們並沒有發現戰歌有問題,只覺得血性和力量有些被激發,會產生戰鬥的衝動。隨著時間的推移,戰歌間歇的時間越來越短,持續的時間越來越長,漸漸的,我們都失去了理智。」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杜澤沉默地聽著加里口中所謂的結束,他詳細地向雷切爾匯報了死在他手中的隊友的名字,即使是天性殘忍的魔族,加里蒼白的臉色也說明他對於手刃同伴這件事非常痛苦。從這方面來說,獸族副本甚至是所有副本中最殘酷的一個。杜澤衷心期望他們不會馬上面對獸族副本,但是……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想要什麼偏不是什麼。

  杜澤無言地望著眼前被神塔模擬出來的部落,這是一個典型的獸族部落,通過光門的他們降臨在這裡。經過部落酋長和加里的說明,修必須在這裡選擇5個同伴,一同前往戰場參加團戰,其他人將在這裡等候參戰者的歸來。不一定要從追隨者選人,部落中的獸族戰士也可以成為登塔者的同伴,看樣子是神塔為那些獨行的登塔者準備的。

  修掃了一眼所有人,最後將目光落在杜澤身上。已經得知獸族副本的險惡,縱使修不願意與杜澤分開,他也不能將杜澤帶在身邊了。在確定待在部落中的人是絕對安全後,修從部落中選出了四個獸族戰士——事實上修原本是打算全選獸族戰士,但那名倖存的魔族自願申請加入。考慮到加里擁有經驗,修默許了他的加入。

  「修大人,請您小心。」魔族姐妹憂心忡忡地說。

  「別擔心,我會照顧好小主人。」老約翰笑呵呵地寬慰,作為一個機械傀儡,老約翰不算在編制人數之類,因此他也可以加入隊伍。

  雷切爾在一旁叮囑著加里要保護好修。修伸手按住自家蠢萌的脖子,俯身親上了杜澤柔軟的耳垂。

  「等我回來。」

  杜澤只覺得耳邊先是一涼,清涼之後像是塗抹了薄荷般一瞬間燒了起來,直達心底。他捂著通紅的耳朵,抬頭只能望見銀髮精靈遠去的背影。部落巨大的木門像是追逐著修的身影,在修一行人離開之時緩慢而沉重地合上。

  杜澤望著那封閉的大門,不知為何心中湧上了強烈的不安。

  神塔給留守人員的待遇還是挺好的,部落中應有盡有,杜澤甚至久違地泡了一個澡。躺在柔軟的床上,杜澤總是在想,其實最需要休息的那個人卻不在這裡。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從精靈副本出來時並沒有出現上次那種虛化的情況,但杜澤心中的不安卻沒有退去多少,他總是感覺他的時間,好像不多了。

  部落中的獸族都是神塔模擬出來的假象,只具有規定的行為模式,無法交談。杜澤在部落轉了一圈,將部落圍起來的巨大木牆很好地隔絕了他對戰場的感知,別說那據說能讓人狂暴的戰歌,連廝殺聲都無法聽見。於是杜澤只能坐在大門前掰著手數日子,他並不擔心修,無論是萌主本身的實力,還是那冥冥相助的力量,都確保了最後的勝者一定是修,他只用等待就可以了。

  因此在第十天,讀者等來了他的主角。雖然杜澤一直知道修會從戰場上勝出,但他根本沒料到那是一場如此慘烈的勝利。

  沉重的巨門緩緩地拉開,杜澤剛欣喜地站起來,從拉開的門縫傳出的味道讓他愣在原地。那濃郁的、嗆鼻的血腥味被風一吹,不僅沒有散開,反而濃得像是要滴出血來,滿滿地充斥著所有人的鼻腔。順著木門的敞開,艾莉兒捂住了嘴,莫爾擰起了眉頭,魔族姐妹抱緊了對方,就連見慣血腥場面的雷切爾也不得不動容。

  巨大的木門向所有人呈現出,一片血肉的煉獄。整個場面只能用絞肉機來形容,四處散落的肢體攪成一團,紅的、白的混在一起,血流成河。杜澤望著那些屍骸,連唾液也難以咽下。那些屍體不會消失,因為他們不是神塔模擬出來的假象,而是真正的生靈。從屍體的裝備和姿勢來看,可以發現有相當一部分生靈是死在自己人手上。

  血腥味濃得幾乎開始熏眼睛,杜澤用力眨了眨眼,他強迫自己去看那恐怖的屍山血海,想要找到心中的那個人。然後他望見了,站在屍體堆上的紅髮獅人。修此時已經處於獸族形態,並且獸化了相當一部分,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臉上、手臂上浮現的紅色獸紋。他高高舉起了手,正掐著一個人的脖子,長長的獅尾垂下,似乎很是愉悅地甩了甩。

  杜澤滿眼錯愕,因為修此時舉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加里!那名魔族一張臉漲得通紅,血從他身上滴下,落在了修的臉上,渲染了修嘴角那絲充滿獸性的笑容。

  「那是……殿下?」

  雷切爾遲疑地問,修的獅耳晃動了一下,似乎被雷切爾的聲音所驚動,他回過頭,露出一雙鑠石流金般的雙眼。那雙眼睛掃視了一遍所有人,最終落在杜澤身上。一瞬間,杜澤就覺得自己被一隻猛獸給盯上了。

  「小心……」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屍堆里傳來,杜澤發現那是只剩下半截身體的老約翰,正向他們發出警示:「小主人他沒有理智了——」

  你不說小生也知道!QAQ

  杜澤望著已經把加里扔到一邊而向他走來的修,像一隻被盯住的可憐獵物般無法動彈。

  就在此時,獸神的降臨拯救苦逼讀者於水深火熱之中。格努須帶著數名獸神出現,當看到化為煉獄的戰場時,獸族主神的眼中閃過了許些驚異。

  獸神的出現吸引了修的注意力,修看向以格努須為首的一行獸族,他舔了舔爪子,就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獵手。還沒等格努須開口,修微彎下已經獸化的雙腿,宛如一支離弦的箭般沖向了格努須。

  「唔……!」

  格努須用血矛進行格擋,卻依舊被狠狠撞進了地里。以兩人為圓心的地面開始崩裂塌陷,形成蛛網般的巨大裂痕。這就像是一個戰鬥開始的信號,從四面八方響起了越來越強的鼓聲,「咚、咚、咚」地每一聲都敲在了心跳上。等到與心跳重合時,鼓聲帶起心跳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血脈噴張。杜澤不得不按著自己快速跳動的心臟,加速流動的血液讓全身熱了起來,咆哮著要發泄什麼,要去毀壞什麼。

  格努須盯著那近在咫尺的黃金獸眸,他咬緊了牙齒,青筋突出,也開始了獸化。獸紋爬上了格努須的額角,握著血矛的雙手也變得彎長尖利。獸族主神發出咆哮,試圖將壓在他上方的修甩出去。修藉由格努須的力道向後跳去,他不是被格努須甩掉的,而是為了躲避來自其他獸神的攻擊。

  所有獸神都在戰歌中狂化了,他們將修包圍,開始了獸族最為擅長的團戰。莫爾和雷切爾不再遲疑,也加入了戰鬥,然而相較於獸神們的默契合作,莫爾和雷切爾先不說有沒有默契,他們還要躲避修對他們的攻擊。修現在完全狂化了,他不分敵我,只懂得一味地蠻攻。

  處理掉兩名獸神後,莫爾和雷切爾也不得不因傷退出戰鬥。此時場上還剩下獸族主神格努須和兩名獸神,聯手攻向獨身一人的修。修毫不在意對方的以多打少,臉上的笑容既恣意又妄為。在三個獸神的聯手下,修起先被壓制著,但隨著時間的轉移,場上出現了致命的逆轉。

  高昂的戰歌從未停止過,在戰歌的刺激下,所有獸族的狂化程度越來越深,越來越失去理智了。在某一個瞬間,一名獸神發出咆哮,突然返身一爪抓向距離他最近的同伴;被襲擊的獸神也發出怒吼,毫不遲疑地和那名獸神開始拼命。杜澤呆呆地看著這一切,看著獸神一口咬掉他同伴的脖子,看著被咬的獸神一爪子掏出了他同伴的心臟,看著那兩名獸神就這樣死在了同伴的手裡,整個場面既滑稽又怪誕。

  杜澤感到骨子裡的寒意,見到此情此景,他甚至隱約知道獸族衰敗的原因了。

  【獸族付出了理智,拿走了狂戰。】

  有了精靈族的前車之鑑,杜澤聽著那鼓動著心臟的戰歌,不可避免地有了一個想法——這該不會也是創.世神的傑作吧?

  知道這一切的只有獸族主神,可此時獸族主神正和修打得不可交開。在屍海之上,兩隻猛獸正在廝殺著——那真的是兩隻野獸,已經完全獸化的格努須和修相互撕咬,尖利的爪子都妄圖□對方的心臟。

  在修的一次撲咬時,格努須剛想側身閃避,卻被一樣東西扯得猛地頓了一下。那是老約翰,只剩下上半身的機械傀儡緊緊地抓著獸族主神的尾巴,被拖得落了一地的零件。在戰鬥中,哪怕是一瞬間的停頓也是致命的,修一口咬在了格努須的頸部,毫不遲疑地咬穿了頸動脈。

  格努須龐大的身軀沉沉倒在屍骸上,在杜澤後方的部落中出現了紅色的出口光柱。但是此時沒人去在意出口的出現,所有人都盯著屍山上那傲然站立的漂亮野獸。柔軟的茶色鬢毛在微風中輕浮飄散,那隻像是獅子般的野獸微微眯起了黃金色的雙眼,突然從屍山上跳下來,踩著優雅的步子走向了他的獵物。

  面對越來越近的野獸,即使知道那是修,杜澤還是可恥地感到腿軟了,那是生物體面對猛獸時最本能的恐懼,更何況修現在的情況怎麼也說不上「正常」。

  那雙鑠石流金的眼睛很明亮很透徹,卻唯獨缺少了理性。

  巨大的貓科動物停在了杜澤的面前,他顎下的鬢毛還染著鮮紅的血跡。如果不是某隻蠢萌習慣性的面癱,在野獸湊近的那一刻杜澤就要哭喪臉了,他覺得自己現在已加入了肯德基豪華午餐。

  誰也不敢出聲,生怕刺激到那隻美麗但危險的野獸。

  在那雙金色眸子的凝視下,杜澤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應該做什麼。

  「修……?」

  修認真盯了杜澤一會兒,突然垂下頭,他聞了聞杜澤的指尖,然後用臉蹭過了杜澤的手。

  柔軟的鬢毛滑過了杜澤的手背,毛茸茸軟乎乎的。不知為何,杜澤在這一瞬間完全鬆懈下來了,再也感覺不到害怕。還沒等杜澤開口,他突然聽見維爾拉一陣驚呼,然後衣領一緊,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被修咬著後領提了起來。

  巨大的獸叼著杜澤,沒有任何遲疑地跑進了紅色光柱。杜澤只覺得眼前先是一紅,再一亮,最後眼前就只剩下一片鋼鐵的灰色——在剛剛的那一刻,修咬著他回到了圓形大廳,根本沒有什麼停頓和間隙地又跳進了光門,於是他們抵達了侏儒遺蹟。

  ……wh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