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一眼就看穿了婆婆的心思。
孔氏想利用婚事算計杜振江,她和段氏都知曉一二。
樊巧珍這個名字,她們也早有耳聞,這回通過孔氏才將這人的底細弄清楚。
附近村鎮有不少男人都是珍娘的裙下客,更聽說,為她傾家蕩產的人都不在少數。
那些男人的媳婦們不是沒想過找珍娘算帳。
可她在五柳村。
有高槐樹和那幫土匪村民護著,根本就沒有人能闖到珍娘跟前,這越發助長了她的氣焰。
婦人們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有過經歷的人家都閉口不言,再加上高槐樹的威嚇,珍娘在五柳村做暗娼的事就被遮得嚴實,沒有人敢隨意討論。
孔氏能找到這樣一個人和杜振江說親,想必也是樊巧珍自己動了嫁人的心思。
事不關己。
段氏和嚴氏作壁上觀,等著看笑話。
卻沒想到,這把火一轉頭,就燒到了自己家裡。
孔氏只以為自己耳鳴,聽錯了。
她僵著脖子和大孫子確認。
「軒哥,你說你要娶誰?叫什麼名兒?」
王崇軒沒有再重複樊巧珍的姓名,只是和孔氏解釋。
「珍娘這些年身不由己,每日被人打罵,日子過得十分艱辛。」
王崇軒一臉懇切地望著孔氏。
「奶奶,你一向心善,珍娘這麼悽慘,你也不會苛責她的,對不對?」
孔氏耳畔轟鳴。
身體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擺子。
隨後眼皮一翻,直直地朝後倒去。
王家亂成了一團。
……
杜寶釧聽說孔氏被氣得暈厥,只覺心中暢快。
那日宋之棋說要從樊巧珍入手,說她和王崇軒的關係不一般,孔氏想讓那樣的女人來禍害杜家,就該讓她自受其害,自食惡果。
樊巧珍當時被嚇得不輕。
她答應以後對王崇軒一心一意,矢志不渝,為了保住性命,她必然不敢食言。
杜寶釧倒想看看,孔氏怎麼甩脫這個狗皮膏藥。
想到那一聲聲的「鬼女娘娘」,杜寶釧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定力不夠啊,她那日險些笑場。
回來後,七喜嘀嘀咕咕地「教育」了她大半夜。
杜寶釧和宋之棋商量後,將整件事告訴了杜城山和許氏。
提醒他們提高警惕,不要再著了別人的道。
杜振江現在也不想成親,還要守一年的妻孝,婚事乾脆緩緩再說吧。
杜寶釧帶著兒子和閨女回了扈丘村。
「青青怎麼樣了?」
吃晚飯的時候,杜寶釧問起了之前宴席上中毒的事。
「說是已經救回來了,人也醒了,就是還要吃藥排毒,仍在醫館裡住著。」
杜寶釧不在家,宋冬來也沒有時間去縣城,只是聽村里人說起。
第二日,張氏就來了。
「二嫂,你從縣城回來了啊,青青呢?」
短短十多天,張氏瘦了一大圈。
顴骨凸出,下巴尖細,眼見著被磋磨得不輕。
張氏擠出抹笑。
「青青還在醫館裡住著,她有大夫和大嫂看護不礙事,我就抽時間回趟村里。」
扈彭祖讓人帶話,要問她宴席那日的事。
張氏自然推說不知。
又期期艾艾地哭了一場,畢竟中毒的人是宋青青。
從村長家裡出來,她就到了杜寶釧這裡。
兩人正說著話,院子裡傳來響動。
四喜引著人進了屋,「娘,秀姐來了。」
張氏的眼珠轉了幾圈。
宋之書早就回了鏢局,宋之棋受同窗邀約去了縣城。
宋知琴剛才帶著五福和六福出去挖野菜,宋冬來也跟著走了。
家裡只剩下這麼幾個人。
又是劉二秀。
她來的正巧,這就是她動手的好時候。
說起來,那日宋青青中毒,張氏嚇壞了,也不打算再繼續。
但宋春來得一句話,救讓她啞了聲。
一百兩銀子,不過是買了回春堂的那顆藥,後續治療還得花錢。
一日下來,用了二兩多銀子。
宋秋來整日遊手好閒,除了喝酒就是賭錢,根本靠不住。
錢從哪裡來?
宋春來又提醒她,除了這個閨女,她還有兒子。
兩個孩子能在鎮上幫工,也是靠著宋春來的門路。
她要是甩手不干,兒子馬上就會丟了營生。
張氏被現實澆了盆冷水,也清楚地意識到,自從她上了這條船,什麼時候下船就輪不到她自己做主了。
同時,張氏也對宋春來產生了懷疑。
他針對七喜,難道真是為了宋冬來一家著想?
張氏試探著問了一句,卻被宋春來難得一見的黑臉和陰沉嚇了回去,再不敢多嘴。
張氏收回思緒,就聽劉二秀在和杜寶釧討教女紅,她手裡捏著一塊帕子,正說著繡線的針法。
杜寶釧站起身。
「我屋裡正繡著一塊包布,是給大喜的嫁妝,用的就是這種,你可以看看。」
她還叫上了四喜,和劉二秀笑道:「這丫頭也正在學呢,你們可以搭個伴。」
劉二秀應好,高興地牽住了四喜的手。
張氏嗤笑。
這姑娘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杜寶釧怕是還蒙在鼓裡呢。
正好,方便她行事。
張氏謝絕了杜寶釧的邀請。
「我對那個不感興趣,你們進屋慢慢看,我去幫你看著七喜。」
七喜在院子裡逗弄小黃,杜寶釧一點都不擔心,她帶著劉二秀和四喜進了裡屋。
張氏到了院中。
七喜坐在西廂房的屋檐下,正對趴在地上的大黃狗指指點點,兩條小短腿晃得起勁。
這丫頭不會說話,也就只能和狗玩兒了。
張氏笑眯眯地走到七喜身邊。
忽然。
熟悉的疼痛從肩胛處湧出。
張氏的胳膊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痛意鑽心蝕骨。
張氏「哎呦」一聲,差點摔倒在地。
她的右臂簌簌地抖個不停。
七喜驚詫地望著張氏。
這人怎麼抽抽了?
吧嗒。
一個小紙包從張氏袖中滑落,正好掉到七喜眼前的空地上。
嗯?
這是什麼?
七喜剛要低頭細看,張氏已經慌手慌腳地將紙包拾了起來。
她白著臉解釋。
「這是大夫給你奶奶開的藥,治頭疼用的。」
七喜看張氏的右手抖成了麻爪,深覺她應該讓大夫給她自己開點好藥。
張氏強忍著疼痛,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
裡面是一塊點心。
七喜眼睛一亮。
她在鋪子裡見過,這個叫好像叫「荷花酥。」
張氏朝外面看了一眼,沒有人。
她把點心遞給七喜,又將油紙包塞回懷裡。
「這是二嬸專門給你買的,這東西很金貴,就這麼一小塊,要花不少錢呢。」
張氏想對七喜笑一下。
可疼痛實在難忍,她的面容有些扭曲。
七喜嚇得手一抖,點心掉到了地上。
小黃猛地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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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書完結可以同享,作家主頁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