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和幾個族老問完劉二秀,又找了今日在灶房幫忙的婦人詢問。
眾人皆是莫名。
「中毒了?不會吧!」
「是啊,咋可能是中毒,飯食都是一樣的,別人都沒事啊!」
「可不嘛……」
婦人們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聲音越小,與其說是辯解,不如說是害怕地自我安慰。
那碗肉是村里準備的,菜是劉二秀做的,還有張氏幫了忙。
情況未明,問不出個一二三來,只能等送人的扈田勝回來,看看宋青青到底情況如何,再和張氏詢問詳情。
宋冬來思忖著往家走。
劉二秀嚇哭了,邊哭邊喊冤。
劉二秀的爹娘也不忿。
他們是義務給村里幫忙的,不但沒落好還沾了晦氣、惹了嫌疑,換做是誰,誰都不高興。
但要說劉二秀害人,說不過去。
兩家無冤無仇,她做什麼要害宋青青?
那碗肉是給七喜他們吃的,這就更說不出緣由,宋青青在村里惹人厭煩,可七喜招誰惹誰了?
雖然之前村里出了個勞藥婆,可像她那樣陰狠的人畢竟是少數。
除了扈劉兩姓,村里就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能有多大仇怨,讓那人就敢在村民集聚的當口下毒?
宋冬來想不通。
至於張氏,她又為什麼要害人?
三番五次地主動示好,還頂著壓力替自家出頭,總歸都是好意,更重要的是,她是自己的親二嫂。
也不太可能。
宋冬來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能耐著性子等張氏他們從醫館回來。
張氏這時抖得如篩糠一般,搖搖欲墜。
要不是緊緊抓著床沿,她根本堅持不住。
老大夫面色嚴肅,兩條花白的眉毛深深蹙成一團。
把脈的手終於收了回去,張氏顫著嘴唇開口。
「大夫,我,我女兒怎麼樣了?」
老大夫搖了搖頭,「中毒了,不大好。」
張氏僅存的僥倖消失無蹤。
她的身子晃了兩下,咣當摔到了地上。
旁邊的扈田勝也顧不上男女大防,趕緊過來扶她。
「他二嬸,你別急。」
扈田勝是村裡的車夫,也是扈彭祖的本家兄弟。
來的時候,扈彭祖鄭重叮囑他要把事情搞明白,還要幫忙照顧一下宋青青和張氏。
都是村裡的同鄉,就算扈彭祖不說,扈田勝也不會撒手不管。
張氏三魂丟了兩魂,直勾勾地瞅著老大夫。
老大夫嘆息一聲。
「你也別著急,萬幸她把東西吐了出去,性命倒是能保住。」
扈田勝大喜。
「他二嬸,你聽到沒,大夫說青青能活,你別自己嚇自己。」
「青青這個樣子,還得你照顧呢!」
張氏僵硬的眼珠有了些反應。
「大夫,她……我,我閨女死不了?」
老大夫嗯了一聲,又擔心張氏大喜大悲太過,索性把後面的話也說了出來。
「雖說命能保住,但要想把她救醒也不容易,後續還要將體內的餘毒清除乾淨才行。」
小姑娘年齡不大,這一毒損傷了根基,要想回復以前的健壯不可能,日後成親,怕是生養上也不太容易。
這些話,老大夫在舌尖上轉了轉,沒說出口。
還是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吧。
張氏騰地從地上爬起來,對老大夫懇切哭求。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閨女吧,只要能把她救活,讓我做牛做馬都行!」
老大夫擺了擺手,「不必如此。」
「不知你們是否有耳聞,我們回春堂有一味奇藥,因為幾味藥材甚是難得,一年只能制出三丸。」
「不說是枯骨生肉、起死回生的靈丹,卻也是勃發生機、祛病除痛的妙藥。」
「只是……」
老大夫頓了頓,才繼續道:「這味藥價格頗高,不知你們是否能夠承擔?」
張氏想都沒想就點頭。
「大夫,求你賜藥,多少錢我們都願意出!」
老大夫看了一眼張氏和扈田勝的裝扮,為難地道:「我不過是坐堂的大夫,做不了東家的主。」
「這味藥不二價,一百兩銀子一顆。」
扈田勝瞪大了眼睛。
一百兩!
天吶!
但隨即想到這是救命的藥,他也能理解了。
只是這價錢太高,張氏去哪裡找這麼多錢?
整個扈丘村,怕是也沒幾戶能拿出這一百兩。
老大夫緩聲道:「降價是不可能的,而且這才剛到四月,這藥就只剩一顆了,你們自己思量。」
張氏拿出帕子抹眼淚。
扈田勝問道:「大夫,除了吃這顆藥,還有沒有其他辦法能保住娃兒的性命?」
「倒也有,就是見效慢,這毒實在霸道,我也不能保證。」
餘毒在體內待得越久,越容易損傷身子,後續再用其他藥物排毒,也對身體不利。
老大夫解釋完,又道:「你們先想想,我再給這丫頭催吐一回。」
要把她吃下去的東西排出來才行,這也能緩解一部分毒性。
「他二嬸,你看?要不等他二叔來了,你們商量一下?」
張氏抹乾眼淚,扶著床沿站了起來。
「田勝兄弟,辛苦你幫我跑個腿,去和我大哥大嫂說一聲。」
哦,是了!
宋春來也在縣城,他還開著間米糧鋪子。
張氏想和他借錢?
一百兩啊!
雖說是親戚,可這錢真要借出去了,張氏和宋秋來能還得上?
幾乎不可能。
扈田勝的腦子轉得飛快,嘴上也不含糊。
「行!春來大哥家的米鋪我知道,我這就去!」
總歸是別人家的事,輪不著他管。
他也管不了。
張氏目送扈田勝出了醫館,回身在床邊坐下。
宋青青雙目緊閉。
頭臉青黑,氣息微弱。
張氏除了擔憂,更多的還有驚恐。
莫非真有菩薩顯靈?
人在做,天在看。
她要害別人家的孩兒,反而讓自家的閨女遭了殃。
這一刻,張氏心裡驚懼害怕,惶惶不安。
宋春來聽完扈田勝的話,半晌靜默。
扈田勝覷著他的臉色,結結巴巴地道:「春來大哥,這事,我,我要怎麼回話啊?」
「田勝,辛苦你來通知我。」
宋春來抬起頭,對扈田勝笑了笑,「我是青青的大伯,出了這樣的事,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這話的意思……
莫非,他願意出那一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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