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
這才走到宋仲達身邊，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道：「老侯爺，實不相瞞，關於異姓王，京城之中一直流傳著一些……一些不太好的傳聞……」
「什麼傳聞？」
宋仲達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京兆府尹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硬著頭皮道：「坊間傳聞，異姓王他，他喜好美少年……」
喜好美少年？
宋仲達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他雖然久居府中，但也聽說過一些關於豐承海的傳聞。
只是沒想到，這些傳聞竟然是真的。
「不止如此……」
京兆府尹的聲音更低了，仿佛害怕被人聽到一般，「他還……他還喜好孌童，死在他手裡的年輕奴僕不計其數……」
豐承海的異姓王府，是京城購買下人最多的府邸。
他們府里還只買小童和少年，京城裡的人牙子都知道這事。
京兆府掌管京城庶務，府尹對此也一清二楚。
但異姓王府每年都買人，卻從不見將下人賣出。
府中伺候的人也沒有多得盛不下。
那麼，人都到哪裡去了？
宋仲達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宋冬來也被京兆府尹的話震驚了。
他沒想到，豐承海如此膽大妄為，竟敢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
京兆府尹被宋仲達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他連忙補充道：「老侯爺息怒！息怒！下官也只是道聽途說，並無確鑿證據……」
「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你就敢胡說八道？」
宋仲達怒極反笑，「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污衊皇親國戚？這可是要誅九族的重罪！」
京兆府尹嚇得連聲求饒。
「老侯爺明鑑啊！下官所說，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句虛言啊！」
「你……」
宋仲達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京兆府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宋冬來見狀，連忙上前扶住宋仲達，勸道：「父親，您先消消氣，聽京兆府尹把話說完。」
宋仲達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緩緩地坐回了椅子上。
「老侯爺，下官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京城之中，確實有不少美少年無故失蹤的案件。」
京兆府尹見狀，這才敢繼續道：「而且，這些失蹤的少年，大多都是家境貧寒，無權無勢之人……」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失蹤的少年，都和豐承海有關？」
宋冬來問道，語氣冰冷。
「下官不敢妄下斷言，但……」
京兆府尹頓了頓，接著道：「下官曾經秘密調查過幾起少年失蹤的案件，其中有一起，就發生在城南的一家茶館裡……」
「說來聽聽。」
京兆府尹清了清嗓子，「那家茶館的老闆娘，有一個年僅八歲的兒子，名叫小川，長得十分俊俏可愛。有一天小川在茶館裡玩耍，突然就不見了蹤影，老闆娘四處尋找，卻始終沒有找到小川的下落。後來，有人說，在豐承海的王府附近，看到過小川……」
「還有這種事？」
宋仲達和宋冬來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和憤怒。
「年初的時候，城西的一戶人家，也發生了一起類似的案件。」
京兆府尹接著道：「那戶人家的兒子，年方十五，也是生得眉清目秀，十分討人喜歡。有一天，他獨自一人出門，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他的家人四處打聽，最後，是一個負責給王府送菜的鄰居，在豐承海的王府里，看到了這人……」
「豈有此理！簡直無法無天！」
宋仲達氣得渾身發抖，一掌拍在桌子上。
宋冬來卻知道，京兆府尹所說的這兩樁事，可能只是異姓王惡行中微不足道的兩件而已。
宋仲達緩過一口氣，怒火稍稍平息，但心中的擔憂卻更甚。
他緊緊地握著拳頭，骨節泛白，沉聲道：「你既然知道這些，為何不早點稟報？」
京兆府尹低下頭，不敢直視宋仲達的目光，聲音顫抖地道：「老侯爺，下官……下官也怕啊……」
「怕什麼？」
宋仲達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威嚴。
「下官怕，怕異姓王……」
京兆府尹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聽不見了。
「怕他？」宋仲達厲聲道，「他再厲害，還能翻天不成？」
「老侯爺，您有所不知，這豐承海，他可不是一般人，他是皇上親封的異姓王，手中掌握著重兵，而且，而且……」京
兆府尹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了，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而且什麼？」
宋仲達追問道，目光銳利地盯著京兆府尹。
「而且，他，他與皇上有救命之恩……」
京兆府尹最終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他的聲音低得如同蚊蠅一般。
宋仲達眉頭緊鎖，京兆府尹說的是真的。
豐承海是皇帝的親信，還救過換地的性命。
皇帝對他寵信有加，即使他犯了再大的罪，皇帝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宋仲達沉默了片刻，轉頭看向宋冬來，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宋冬來沉思片刻，「父親，此事事關重大，不可草率。我們不能直接將此事稟報給皇上，否則，只會打草驚蛇，甚至會讓豐承海狗急跳牆。」
「那該怎麼辦？」
宋仲達問道，他心中焦急，卻又束手無策。
宋冬來建議，「我們可以暗中調查，收集證據，等時機成熟，再將真相公之於眾。」
他們怎麼調查？
宋仲達並沒有把握。
他雖然是安陽侯，也只是個沒有實權的勛貴。
他們想要對付異姓王，太難了。
「父親不必擔心，我已經有了人選。」
宋冬來努力讓思緒清明起來，「這件事，我們必須儘快行動，否則，棋兒就真的危險了。」
宋仲達點了點頭，他雖然對宋冬來的計劃心中還有疑慮，但現在也只有相信他了。
「京兆府尹，你既然知道豐承海的惡行，就應該肩負起保護百姓的責任。」
宋冬來轉頭對京兆府尹道：「明日一早，你只需在上朝時，向皇上稟報狀元郎宋之棋失蹤一事，無需提及豐承海。」
「這……」
京兆府尹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下官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