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們就別嚇唬之棋了。」
段氏笑道：「之棋才華橫溢，王爺欣賞他也是正常的，你們應該高興才是。」
「可是……」
宋冬來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段氏打斷了。
「好了好了，王爺送禮來是好事，你們反倒懷疑人家別有用心，讓旁人知道了，會說我們安陽侯府妄自尊大，不知尊卑。」
段氏對杜寶釧道：「趕緊把東西登基一下，送到庫里去吧。」
杜寶釧只得照辦。
宋之棋看著段氏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默然沉思。
夜色如墨。
書房內，只有幾支蠟燭搖曳著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宋雲霆陰沉的臉。
侯府爵位本來就該由他們嫡枝繼承，卻被宋仲達這個庶子霸占了這麼久。
如今宋之棋中了狀元，他們北院想要拿回爵位的希望似乎更渺茫了。
真是可恨。
宋雲霆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他想到最近在宴會上見到的豐承海，以及豐承海看宋之棋時毫不掩飾的貪婪目光，心中又燃起了火苗。
豐承海兇狠殘暴，勢力龐大。
他早就聽豐承海身邊的幕僚說過，豐承海喜歡孌童，尤其喜歡俊逸清秀的美少年。
他對美色有著近乎病態的痴迷。
可能是因為他當年為了救皇帝，傷到了關鍵部位。
但這些都是私下裡的傳言，不知真假。
但可以確定的是，俊美無雙的宋之棋，無疑是豐承海盯上的獵物。
這從豐承海最近殷勤的舉動就可以看出。
他原本的計劃就是引薦宋之棋，讓他引起豐承海的注意。
如今看來，初步目的算是達到了。
宋雲霆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容，眼中閃過一抹狠毒的光芒。
「來人！」長隨推門而入。
宋雲霆吩咐道：「悄悄幫我送個口信，去異姓王府上……」
他和豐承海身邊的一個幕僚周嵐有舊。
周嵐雖然有些小聰明，但一直不受豐承海重視，在王府中鬱郁不得志。
但宋雲霆知道，此人最善於揣摩人心。
只要給他機會，他一定能達成目的。
翌日夜晚。
宋雲霆出府，來到與周嵐約好的城郊茶館。
「宋大爺雷厲風行，這麼快就到了。」
周嵐坐在桌邊，慢悠悠地品著茶，見宋雲霆進來，笑著和他打招呼。
「周先生，」宋雲霆沒有理會周嵐故作姿態的客套，開門見山，「我知道你在豐王府的日子並不好過，以你的才華，本不該如此落魄。」
周嵐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宋大爺說笑了，我在豐王府做事，雖算不上飛黃騰達，但也還過得去。」
「是嗎？」
宋雲霆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我聽說，周先生最近似乎在為一件事發愁啊。」
周嵐心中一驚，不動聲色地道：「不知宋大爺指的是何事啊？」
宋雲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窗邊，負手而立。
他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緩緩道：「我聽說，豐王爺最近對一件珍寶頗感興趣，只是苦於沒有門路，不知道周先生可曾聽聞此事？」
周嵐聞言，心中頓時瞭然。
他知道，宋雲霆所說的「珍寶」，指的正是宋之棋。
「宋大爺消息靈通，周某佩服。」
他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宋雲霆身邊，壓低聲音道：「王爺的確對宋大爺那位侄兒……頗為上心。」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周先生，你我都是聰明人……」
宋雲霆轉過身，看向周嵐。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豐王爺如願以償，同時，也能讓你在王爺面前立下大功，從此平步青雲，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周嵐心中一動，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拱手道：「宋大爺請講，周某洗耳恭聽。」
宋雲霆湊到周嵐耳邊，低聲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周嵐聽完，臉上卻沒有絲毫喜色，反而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懷疑。
他盯著宋雲霆，一字一句地道：「宋大爺，宋之棋可是你的親侄兒，你為何要……」
「親侄兒？」
宋雲霆突然冷笑一聲，眼中閃過刻骨的仇恨。
「周先生有所不知，我的妻兒，都因他而死！此仇不共戴天，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周嵐看著宋雲霆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心中的疑慮也煙消雲散。
「好！」
周嵐笑了起來，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兩人相視一笑，但這笑容在昏暗的燭光下，卻顯得格外詭異。
窗外夜色深沉，濃雲蔽月。
仿佛一張巨大的網，正悄無聲息地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
自從上次麓山書院刺殺失敗後，宋之棋身邊就像多了一道銅牆鐵壁，讓他無從下手。
周嵐催得很緊，宋雲霆越發焦躁。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桌面，發出沉悶的響聲，在寂靜的書房內顯得格外刺耳。
「大爺，喝口茶吧。」
心腹長隨端著茶盞上前，輕聲勸慰，「您已經好幾日沒合眼了，再這樣下去，身子骨可怎麼受得了？」
宋雲霆接過茶盞，卻一口未喝，任由那熱氣氤氳在眼前，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何嘗不知曉熬壞身體的道理？
可一想到妻兒慘死，而罪魁禍首卻逍遙法外還在飲酒歡歌，他就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大爺，」長隨察言觀色，壓低聲音道，「南院那邊有消息傳來。」
宋雲霆猛地抬頭，眼中精光乍現，「說！」
「段氏最近在為宋之棋說親，對方是麓山書院周山長的孫女兒，周詩韻。」
周詩韻？
宋雲霆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清麗脫俗的面容，那是他偶然間在宴席上瞥見過的，當時便驚為天人。
他眯起眼睛，一個計劃漸漸在腦海中成型。
「找人去周府，想辦法弄到周詩韻的字跡。」
宋雲霆吩咐道：「越快越好。」
長隨面露難色，「大爺，周家家教甚嚴，恐怕……」
「我只要結果不問過程，你別告訴我，這麼點小事，你都辦不好！」
宋雲霆語氣冰冷，不容置疑。
長隨不敢再言，躬身退下，找人去辦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