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青正和兩個姑娘在河邊扔石子。
見四喜帶著七喜過來,她立刻嘲諷道:「宋丸子,你那傻子妹妹呆病好了?你怎麼敢領她出門?」
「宋野草,你才是傻子!」
四喜瞪了宋青青一眼,「七喜也是你妹妹,不許你這麼說她!」
七喜小嘴微張,呆呆地望著四喜。
她還以為這個四姐是個軟弱白嫩小包子,沒想到啊,她還會罵人。
四喜又道:「宋青青,你之前把我推下河,我還沒和你算帳呢。」
張氏隔了好幾年才生下這個小閨女,格外地溺愛。
她只比四喜大一點,今年剛滿九歲。
宋青青有一瞬心虛。
那天她和四喜在村里遇見,起了幾句口角,趁四喜不注意,她仗著力氣大就把她推下了河。
見四喜真的沉了下去,她嚇得慌了神。
後來聽說四喜被救活了,宋青青才放下心來,但也沒敢輕易出門。
事情過去了月余,宋青青也不再害怕。
她梗了梗脖子,帶著些許得意。
「你說我推你下河,誰能證明?」
宋青青昂起下巴,不屑地哼了一聲。
娘早就教過她,只要沒有人看到,她就可以不承認。
她現在根本就不怕。
四喜白了宋青青一眼,「沒臉沒皮傻大個,我懶得和你廢話。」
這話正戳中了宋青青的痛腳。
她自小貪吃。
雖然農家不富裕也沒有什麼好吃食,可架不住她吃得多啊。
宋青青長得比一般姑娘粗壯。
尤其和白嫩清秀的四喜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真真的天壤之別。
宋青青的眼珠鼓了起來。
她對四喜晃了晃拳頭,「信不信我把你和這個傻子一起丟到河裡去?」
「你敢!」
四喜翻眼睛,指著旁邊兩個姑娘道:「她們都看著呢!你以為人家和你一樣,也是撒謊精嗎?」
四喜朝兩個姑娘甜甜一笑,「你們才不是呢,對不對?」
這……
兩哥姑娘也不過八九歲年紀。
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該不該答話。
「你們兩個膽小鬼,把我的頭繩還給我!」
宋青青衝過去,在一個小姑娘頭上猛扯了一把。
那姑娘被她扯痛了頭皮,「哇」地大哭起來。
「嚎什麼嚎,要嚎就滾回你家去!」
宋青青小山似的身軀,配上兇狠的嗓音和猙獰的面容,嚇得那姑娘哭聲一頓。
另一個小姑娘抖著手,扯住滿臉是淚的小女孩兒朝另一邊走去。
兩個人停在了稍遠處。
「妹妹,咱們不和這種討人厭的學,她太粗魯了!」
四喜對宋青青的黑臉不以為意,還有模有樣地「教育」七喜。
【四姐你真棒!】七喜笑嘻嘻地誇讚。
四喜捏了捏七喜的小手,帶著她繼續往前走,絲毫不理會頭頂快冒煙的宋青青。
碧波蕩漾,青草荇荇。
忽然。
「啪嗒」一響。
水花翻起,濕意傳來,四喜下意識地摸了摸臉。
【四姐,有魚!】
七喜反應極快,噠噠快跑兩步,伸手去抓那條自己跳到岸上的魚。
青魚約有七喜的小臂那麼長,還在不停地翻滾蹦躂。
七喜身小手短,根本抓不牢它。
四喜抹了一把臉,急急地跑到七喜身邊。
「放下,那是我的魚!」宋青青的急吼聲傳來。
四喜趕緊將魚撿起,快手快腳地將它放到竹籃里,還蓋上了布巾。
只不過那魚翻騰不休,到了籃子裡也沒老實。
七喜給姐姐幫忙。
兩隻小手緊緊地按著籃子。
宋青青已經跑了過來,「把魚給我!」
她伸手就來搶籃子。
四喜拉著七喜往旁邊一閃,躲過了宋青青的手。
她給七喜使了個眼色,拉著她繼續往後退。
再後邊兩步,就是湍流的溪水了。
「看你們往哪兒跑?快把籃子給我!」
宋青青再次撲了過來。
四喜拽著七喜,七喜扯著籃子,兩個人齊齊往旁邊跳去。
撲通!
宋青青一頭扎進了河裡。
岸邊處的河水不深,宋青青埋頭啃了一嘴泥又嗆了水,忍不住大咳起來。
她半截身子趴在河裡,衣服濡濕、滿身泥濘。
髮髻全亂了,頭上還掛著幾根雜草。
「活該!」
四喜啐道:「你要是以後再敢胡來,就不只是摔個狗啃泥了!」
這一回,她總算給自己和弟妹報了仇。
除了上次推她入河,宋青青還總仗著身形高大欺負五娃和六娃,老搶弟弟們的東西,看她以後還不敢作亂。
宋青青的哭聲震天。
但沒人理她。
遠遠站著的兩個小姑娘也在捂嘴偷笑。
「宋丸子,你給我等著!」
「我回去告訴奶奶,讓她收拾你這個賠錢貨,打死你這個賤皮子!」
四喜大大地翻了個白眼。
「我早說過你才是傻子,你還不承認!」
「咱奶說的賠錢貨指的就是女娃,你也是個賠錢貨,懂了嗎?」
四喜哧了一聲,對七喜道:「她這種傻氣說不定會傳染,咱們離她遠一些!」
七喜嘻笑著點頭。
兩人沒有再看宋青青,高高興興地回家了。
……
四個娃兒蹲在地上。
腦袋擠在一處,低頭看著木盆里的大青魚。
它正歡快地搖著尾巴,游來游去。
「妹妹,這魚真的沒有靈性?」
六福再次和七喜確認,「我看它這麼機靈,會不會,和小黃差不多?」
七喜無語。
她都說了好幾遍,怎麼六娃就是不信?
要是隨便哪條魚、哪只雞就有仙根,都能修煉成仙形,天庭豈不早被各路神仙擠滿了,她的宮殿豈不是也要分給這些雞鴨魚去住?
想什麼呢。
【六娃,這魚就是用來吃的,你不如好好想想該怎麼吃這條魚。】
前幾日宋冬來買過一回肉給大家解了解饞,但家裡還從來沒有吃過魚。
想到鮮嫩的魚肉和香味四溢的魚湯,七喜的口水都要淌下來了。
五娃擔憂地道:「四姐,你說這魚堂姐也看到了,她還威脅要和咱奶告狀?」
四喜也有些憂心,應了聲是。
五福六福瞬間沒了笑意,只余忐忑不安。
七喜皺了皺鼻子。
這個未曾蒙面的奶奶,好像是個偏心眼來著。
真是麻煩。
傍晚時分,宋冬來三人回了家。
他和杜寶釧及宋知琴合力,小心翼翼地從牛車上抬下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