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您也是過來人，這後宅里的事情啊，哪是我們這些婦人能夠完全掌控的？有些陰私手段，實在是防不勝防……」
薛婉清一邊說，一邊用眼角餘光觀察著趙香兒的反應。
見她一副敢怒不敢言越發害怕驚懼的模樣，心中十分滿意。
這個趙香兒，果然沒有選錯。
是個可造之材。
段氏何等精明，頓時就明白了薛婉清話里的意思。
她眉頭緊鎖，沉聲問道：「香兒，你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趙香兒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她撲通一聲跪倒在段氏面前，淚如雨下。
「老夫人，求您救救奴婢肚子裡的孩子吧！」
段氏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扶她。
「香兒，你這是做什麼？你懷了孩子，快起來說話！」
「老夫人，奴婢……奴婢害怕……」
趙香兒哭得梨花帶雨，斷斷續續地道：「三夫人她……她不喜歡奴婢，奴婢擔心……擔心她會對奴婢肚子裡的孩子……心存芥蒂，萬一……」
趙香兒含沙射影幾句，哽咽地說不下去了。
啪！
段氏猛地一拍桌子，「豈有此理！」
她怒火沖沖地道：「竟敢如此膽大妄為！」
她轉頭看向身旁的嬤嬤，厲聲吩咐道：「去，把三夫人給我叫過來！」
嬤嬤領命而去。
杜寶釧這邊剛聽丫鬟稟報說段氏叫了府醫，以為段氏身體不適。
雖然她對段氏想給宋冬來納妾的心思不滿，但宋冬來從小沒有母親疼愛，回到侯府後段氏的愛護給了宋冬來慰藉。
所以，她願意為了宋冬來忍耐段氏的斥責。
反正納妾一事宋冬來自會解決掉。
杜寶釧帶著宋知琴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一進屋，她就看到了坐在段氏身邊的趙香兒。
趙香兒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像是正在低聲哭泣。
「母親，您找我？」
杜寶釧見屋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心裡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到了趙香兒顫抖的聲音。
「三夫人……奴婢……奴婢知錯了，求三夫人饒了奴婢吧……」
趙香兒說著，就要起身朝杜寶釧的方向跪爬過去。
杜寶釧被趙香兒這一舉動弄得一頭霧水，一時反應不過來。
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避開了趙香兒的觸碰。
「你這是做什麼？」
杜寶釧皺起眉頭，語氣中帶著不悅。
「三夫人，奴婢知道您不喜歡奴婢，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趕奴婢走……」
趙香兒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依然哭哭啼啼地道：「奴婢……奴婢願意給您當牛做馬，只求您不要將奴婢趕出三房……」
「夠了！」段氏怒喝一聲，打斷了趙香兒的哭訴。
她看著杜寶釧，眼神凌厲，語氣嚴厲。
「寶釧，當著我的面，你還敢責怪香兒？」
「祖母，母親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
宋知琴見狀，連忙上前一步，試圖替杜寶釧辯解。
「住口！」段氏怒氣更盛，大聲呵斥，「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宋知琴被段氏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不受控制地打了個抖。
杜寶釧看不得自己閨女無辜挨罵。
她一把將宋知琴扯到了身後，「母親，您有什麼話就直接和我說，沒必要拿別人撒氣！」
段氏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她看著杜寶釧，一字一句地道：「香兒如今有了身孕，你要好好照顧她。」
杜寶釧和宋知琴聞言，臉色同時一變。
眼中儘是不可置信。
「今日起，我便做主，將香兒抬為老三的妾室。」
段氏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
「寶釧，你身為正妻，要好好照顧香兒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若是香兒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
杜寶釧如遭雷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竟然不守婦道，暗結珠胎……」
她指著趙香兒，手指顫抖，「你還想把孩子賴給我們三房，你簡直恬不知恥！」
趙香兒身子一顫，卻沒有反駁。
她只是垂下頭，哭得更加傷心欲絕。
這副柔弱的樣子，更顯得杜寶釧咄咄逼人。
「三弟妹，你別激動，先消消氣。」
薛婉清假惺惺地安慰，語氣里卻充滿了嘲諷。
「男人嘛，一時沒把持住也是有的，你不用如此……震驚。」
薛婉清走到杜寶釧身邊，伸手想拉她的手，卻被杜寶釧躲開了。
「這種事情，在京城是常事，男人嘛，總會有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時候，更何況三弟還年輕，你呀，就別跟他計較了。」
薛婉清看著杜寶釧難看的臉色，心裡樂開了花。
面上卻帶著幾分同情和惋惜。
「說到底，你是在鄉下長大，經歷的事情太少，等你像我們一樣，在京城生活久了，對這些事就見怪不怪了。」
「你……」
杜寶釧氣得臉色發青，她當然聽出了薛婉清的弦外之音。
這是暗諷她沒見過世面，是鄉下來的土包子。
「三弟妹，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京城裡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薛婉清看著杜寶釧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險些就要笑出聲來。
「好了！婉清，你也不用和她多說！」
段氏怒氣沖沖地拍了一下桌子，「我看她是豬油蒙了心，油鹽不進！」
段氏眯起眼睛，盯視杜寶釧。
「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一個鄉下農女，能嫁給侯府的三爺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人要知足，不然，就可能一無所有！」
這話既是威脅，也是恐嚇。
杜寶釧氣得渾身發抖，卻無力反駁。
從小到大，她也聽多了流言蜚語。
可是今天，她第一次覺得自己要被這些人的話逼瘋了。
這些所謂的京城大家閨秀，遠比鄉下粗俗的婦人惡毒百倍千倍。
宋知琴看到杜寶釧臉色慘白兩眼猩紅，暗自著急。
今天這事若是處理不好，只怕會對母親不利。
趙香兒這個女人，看著柔柔弱弱，實際上心機深沉。
大年夜鬧出這麼一場戲，分明就是她設計好的。
不能讓母親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