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搖曳,映照著宴席上眾人的臉龐。
男席上,宋雲霆端起酒杯,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掃過宋冬來。
「三弟,這些年在鄉下過得如何?」
他嘴角微揚,聲音溫和卻暗藏鋒芒,「想必和京城的富貴生活沒法比吧?」
宋冬來神色不變,平靜地回道:「鄉下生活雖然簡樸,但也別有風味。倒是讓我領悟了許多人生道理。」
宋雲霆眉毛一挑,「哦?不知三弟領悟了什麼道理?難道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話音一落,席間頓時陷入一片尷尬的寂靜。
宋雲霄和宋雲霖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對宋雲霆的咄咄逼人感到不安。
宋仲達冷哼一聲,目光如炬地掃向宋雲霆。
「雲霆,注意你的言辭。」
宋雲霆趕忙低頭認錯,「叔父教訓得是,是侄兒唐突了。」
宋雲霄趁機打圓場。
「大哥,今日是三弟的歡迎宴,還是飲酒為好!三弟,來,我敬你一杯。」
然而北院並不打算就此罷休。
宋雲霂故作關切地問道:「三弟,聽說你在鄉下也沒有田地,那靠何為生啊?」
宋冬來不動聲色,「我擅長行獵,養活家人不成問題。」
「哎呀,那可完蛋了!」
宋雲霂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惋惜地道:「咱們京城也沒有打獵的地方,三弟怕是要換個營生了。」
宋冬來正要開口反駁,宋雲霖卻搶先一步。
「大堂兄,二堂兄,你們這是說的什麼話?三哥回來是應父親的召喚,侯府嫡子哪需要做些什麼其他營生……」
宋雲霆冷笑,「這話說的倒輕巧,顯得誰都和你一樣……無所事事!」
「你……」宋雲霖臉漲得通紅。
宋冬來深吸一口氣,正色道:「大堂兄言之有理,我確實想要看看京城有什麼營生,倘若可以,也能參與一二。」
這番話引得眾人點頭贊同。
「至於五弟,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大堂兄這麼……胸有成竹!」
「哈哈哈,三弟說的在理!」
宋雲霄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雲霆臉色陰晴不定,目光在宋冬來身上停留片刻。
他嘴角微揚,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聽聞你這些年在鄉下,日子其實過得並不輕鬆。」
宋冬來緊了緊手掌。
他的表情依舊平靜淡然。
「鄉下生活雖然清苦,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是嗎?」
宋雲霆挑眉,眼中閃過戲謔。
「想必如今回到侯府,感受大不相同吧?」
席間眾人神色各異。
有人低頭假裝對菜餚充滿興趣,有人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眼。
宋雲霆不等宋冬來回答,自顧自地繼續道:「鄉下地方雖好,終究比不上京城繁華。三弟能回來,真可算是苦盡甘來,飛上枝頭變鳳凰啊!」
這話說得意有所指,讓人聽著很不舒服。
在座的都是人精,誰聽不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宋雲霆端起酒杯,目光掃過在座每一個人。
「我敬三弟一杯,祝你今後在侯府,能享盡榮華富貴。」
這句話一出,宛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
宴席上的氣氛更加凝重。
北院眾人放下筷箸,目光齊刷刷投向宋冬來。
面對眾人的注視,宋冬來神色平靜,姿態從容。
他端起酒杯,對眾人示意,隨後一飲而盡。
宋雲霂卻騰地站了起來,語氣咄咄逼人。
「你自稱是我三弟,可有確實證據,如何讓人信服?」
宋冬來早料到今日會有人質疑他的身份,不慌不忙地解釋。
「二堂兄,血濃於水。難道父親親自將我接回,還不足以證明我的身份嗎?」
宋雲霈不甘示弱,冷笑道:「誰知道你是不是用什麼手段矇騙了叔父?」
宋冬來挑眉反問。
「四堂弟此言差矣。難道你認為父親老糊塗了,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出來?」
宋雲霈語塞,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北院其他族人見狀,也開始竊竊私語。
「荒唐!」
老侯爺宋仲達沉聲道:「冬來是我讓人親自接回來的,何須你們質疑?」
宋雲霆不急不緩,語氣恭敬中帶著堅持。
「叔父息怒。正因事關重大,我們才更應謹慎行事。」
宋冬來不等父親回應,主動站起身來。
他犀利的目光,掃視全場,「諸位若有疑問,儘管問。我宋冬來堂堂正正,無所畏懼。」
「好大的口氣!」宋雲霂冷哼一聲。
「你離家多年,對府中事務一無所知,如何證明自己就是我們調包的三弟?」
宋冬來不慌不忙,從容應對:「二堂兄,府中事務可以學習,血脈相連卻是與生俱來。你我兄弟相見,難道心中毫無感應?」
「哼,我才沒有!」
宋雲霆見狀,也加入話題。
「三弟,你既然自稱是宋家子弟,可知我們家族的家訓?」
宋冬來微微一笑。
「忠孝傳家,仁義立身,這可是祖父常掛在嘴邊的話。」
宋雲霆神色微變,顯然沒料到宋冬來對答如流。
他眉心微皺,又問道:「那你可知道我們宋家的祖墳在何處?」
宋冬來從容回答。
「青山之巔,面朝東南。左有蒼松,右有翠柏。墓前石碑上刻著『宋氏先祖之陵』幾個大字。」
宴席上一陣靜默。
宋仲達欣慰地看著兒子,眼中閃爍著自豪的光芒。
宋雲霆等人面色陰沉,一時語塞。
就在這時,女眷席間傳來一陣騷動。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侯夫人段氏緩緩起身,朝這邊走了過來。
喧囂戛然而止。
段氏雖已過半白,但保養得宜。
她一身墨綠錦緞長裙,頭戴珠翠,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族風範。
她的眼神銳利如鷹,掃過在座每一個人,無形中散發出一股威壓。
北院眾人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背,就連素來跋扈的宋雲霆也收斂了幾分傲氣。
段氏在宋府的地位超然。
不僅是因為她是侯爺的正室夫人,更因為她出身名門,在朝中也頗有人脈。
她向來處事果決,無人敢輕易得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