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逐漸升高,已近午時。
杜寶釧和宋知琴帶著四喜七喜,拾級而上,前往三樓赴宴。
才踏上樓梯,就覺腳下一軟,低頭一看,竟是厚厚的紅色毛氈毯子,一路鋪到了三樓甲板,也不知用了多少料子,才這般柔軟無聲。
上了甲板,寬敞的涼棚已經搭好。
輕紗幔帳隨風輕輕飄動,遮擋著正午的陽光,卻絲毫不顯悶熱,反倒平添了幾分慵懶之意。
涼棚之下,一列長長的黃花梨木雕花長桌擺放在正中。
那木頭顏色金黃,紋理清晰,一看就是上好的木材,也不知用了多少年,才養出這般溫潤的包漿。
桌上鋪著織錦桌布,上面用金線繡著栩栩如生的百鳥朝鳳圖案。
針腳細密,圖案精美,一看就價值不菲。
各式精緻的碗碟、茶盅整齊地擺放在桌上,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更惹人注目的是那銀光閃閃的餐具,竟都是純銀打造,上面還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奢華之氣,撲面而來。
此時宴席還未開始,桌上卻已經擺滿了琳琅滿目的瓜果點心。
青色的葡萄如同翡翠一般晶瑩剔透,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黃澄澄的香梨個個飽滿圓潤,清香撲鼻。
更別提那些精緻小巧的糕點,顏色鮮艷,造型各異。
花鳥魚蟲,應有盡有,令人垂涎。
一眾女眷們沒想到在船上竟然還能擺出這般陣仗,都被這奢華的場面震懾住了,心中對這位神秘夫人的身份好奇不已。
杜寶釧和宋知琴也不例外,兩人一邊低聲交談,一邊打量著四周心中滿是驚嘆。
「我的老天爺,這三樓的夫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啊,這般大的排場!」
「可不是嘛!這船上布置得如此奢華,若是換作她家中,還不知道要氣派成什麼樣呢!怕是皇宮也不過如此吧!」
眾人交頭接耳,叮囑自家孩子要安分守己,千萬不可亂跑亂撞。
尤其是那位夫人如今還懷著身孕,若是衝撞了貴人,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就在眾人忐忑不安,卻又按捺不住好奇之時,一個衣著華貴,昂首挺胸的婦人從內艙走了出來,正是林媽媽。
林媽媽臉上堆著笑容,朝著眾人微微欠身,朗聲道:「各位夫人久等了,我們夫人這就出來了。」
話音剛落,便聽得一陣輕柔的絲竹聲從內艙傳來,似是特意為貴人出場而奏響的樂曲。
眾人不禁屏息凝神,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內艙入口,期待著這位神秘夫人的現身。
兩名年輕貌美的丫鬟率先掀開珠簾。
隨後,一位身穿縷金挑線紫紅色襦裙的夫人,在兩名丫鬟的攙扶下,款款走進了涼棚。
她烏髮如雲,高高挽起,上面插著一支赤金累絲嵌紅寶石鳳釵。
那紅寶石足有龍眼大小,色澤艷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襯得她整個人貴氣逼人。
她膚若凝脂,眉目如畫。
只是面色略顯蒼白,唇上也少了幾分血色,但更顯得她我見猶憐。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雖然被寬大的襦裙遮掩著,但在場都是些有經驗的婦人,一眼便看出,這肚子至少已有四五個月了。
「這位,便是我們家夫人,夫家姓焦。」 林媽媽滿臉堆笑地介紹道。
「焦夫人?」
眾人紛紛朝著焦夫人行禮問安。
「焦夫人,這姓氏倒是少見,不知……」
一位身著寶藍色褙子的商戶夫人忍不住開口詢問。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身旁的同伴拉了一把,示意她不要多嘴。
然而,已經晚了。
「焦?莫不是濟城府尊大人,焦世泰焦大人家的眷屬?」
另一位夫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驚呼出聲。
「嘶——」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看向焦夫人的眼神都變了。
若是旁人,她們或許還不放在眼裡,可若是焦家的人,那就大大不同了。
焦世泰的父親,是當朝一品定國公,位高權重,就連當今聖上也要敬他三分。
焦家還有一位小姐,如今正在宮中為妃,深受皇上寵愛。
焦家,那可是真正的皇親國戚,權勢滔天!
想到這裡,眾人看向焦夫人的眼神,不禁多了幾分畏懼和討好。
杜寶釧初來乍到,對這些京城中的權貴關係並不了解。
她和宋知琴只是在一旁仔細聽著,將這些信息暗暗記在心裡。
焦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溫柔地環視了一圈,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
「今日請各位姐妹來,本是件高興的事,卻不想因為我身子不便,怠慢了大家,還望各位姐妹不要見怪。」
說罷,她便舉起手中盛著清水的琉璃杯,朝著眾人示意了一下。
「我如今有孕在身,不能飲酒,就以水代酒,敬各位姐妹一杯。」
焦夫人的聲音輕柔婉轉,如同黃鶯出谷般動聽,再加上她臉上那親切和藹的笑容,與之前林媽媽的趾高氣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令在場的女眷們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這位焦夫人,倒不像是難以接近之人。
杜寶釧和宋知琴也跟著舉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杯中香甜的果酒。
這果酒不知是用什麼果子釀造的,入口酸甜清爽,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果香,十分解渴。
四喜和七喜年紀還小,不能喝酒,便有丫鬟端上兩杯顏色粉嫩的果奶。
奶香濃郁,入口絲滑,還帶著一股清甜的果香,比平日裡的羊奶好喝了不知多少倍。
「好喝,真好喝!」
四喜和七喜從來沒有喝過這般美味的飲品,頓時就愛上了,一口氣連喝了三大杯。
兩人還拉著旁邊丫鬟的衣角撒嬌,「姐姐,再給我倒一杯……」
宋知琴見狀,連忙阻止了丫鬟的動作,對兩個小娃兒道:「這果奶雖好喝,卻也不能貪多,小心喝多了肚子疼。」
其他家的小孩子也差不多,都被這新奇的飲品和美味的糕點迷住了。
一個個眉開眼笑,歡聲笑語不斷。
甲板上,因為孩子們的童言童語和驚嘆聲,讓原本有些緊張的氛圍柔和了幾分,變得和諧而熱鬧。
焦夫人看著眼前的景象,露出了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