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鳥！」
五福看著心愛的玩具被弄壞，頓時紅了眼眶。
胖男孩趙天恩得意洋洋地叉著腰，對著五福做了個鬼臉。
「哭什麼哭，不就是個破木鳥嘛！」
「你……你太過分了！」
五福氣得渾身發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趙天恩看著五福委屈的樣子，變本加厲地嘲諷。
「怎麼？你還想打我啊？來啊，你來啊，你倒是來打我啊！」
六福從船艙里出來，遠遠地就看到哥哥被人欺負。
他飛快地跑了過來，一把推開趙天恩，大聲斥責道：「你幹嘛欺負人！」
趙天恩被六福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等他反應過來，勃然大怒。
他何時受過這種氣，揮舞著拳頭就朝六福頭上打去。
五福也顧不得傷心了，連忙上前幫忙，想要保護弟弟。
三個孩子立時扭打在了一起。
趙天恩揮舞著略顯粗壯的胳膊，試圖抓住眼前晃動的兩個身影。
五福和六福蹦跳躲閃著，像兩隻靈活的小鹿。
每當趙天恩快要抓住他們時，兩人就從他笨拙的攻擊下溜走。
「臭小子，別跑！」
趙天恩氣喘吁吁地怒吼，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五福和六福對視一聲，同時發起進攻。
五福刷地跳到趙天恩身後，用力拉扯他的衣服，六福則趁機衝上前，對著趙天恩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趙天恩發出一聲慘叫，動作也慢了下來。
周圍的船客見狀，趕緊上前拉開三個孩子。
「哎喲，快撒手！」
「有事說事，動手動腳像什麼樣子！」
「是啊，別打了，別打了……」
突然。
婦人尖利的聲音劃破了甲板上的喧鬧。
「天吶，我的兒！」
李氏撥開人群衝到最前面，一把將趙天恩拉到身邊，仔細查看。
趙天恩眼角青了一塊，嘴角也破了皮，滲出血絲。
李氏心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登時怒火中燒。
她指著五福和六福破口大罵：「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竟然敢合起伙來欺負我兒子，還把我兒子打傷了！有人養沒人教的小雜種，今天這事兒沒完！」
她一邊罵，一邊拿眼睛上下打量五福和六福。
見他們衣著普通，料想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更加肆無忌憚。
五福和六福被李氏這番氣勢洶洶的架勢嚇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娘！這兩個小崽子竟然敢打我！」
趙天恩指著五福和六福，帶著哭腔尖叫道：「娘，你替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他的眼神里滿是怨毒。
站在不遠處甲板邊望風的阿寶看到這一幕，拔腿就往船艙跑。
阿寶剛跑幾步，就撞上從一樓上來的宋冬來。
「三叔，不好了！五福六福……他們被人欺負了！」
阿寶急得話都說不利索。
宋冬來原本帶著笑意的臉瞬間消失。
「在哪兒？」 他一把抓住阿寶的肩膀，語氣急促。
「就在甲板上，那個……那個胖女人，還有她的兒子……」 阿寶指著甲板的方向。
宋冬來來不及多問，疾步朝甲板跑去。
一到甲板，他就看到五福和六福低著頭站在人群中間。
李氏叉著腰，正對著他們唾沫四濺。
宋冬來心頭火起，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五福六福身前，將他們護在自己身後。
五福和六福十分委屈，小聲地和他訴說原委。
「明明是你家孩子先動手搶東西，怎麼反倒成了我們孩子欺負人？」
李氏見宋冬來來了，非但不收斂，反而更加來勁。
她指著趙天恩青紫的眼角，哭天搶地地喊道：「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兩個孩子打一個，把我兒子打成這樣，這要是傷了眼睛可怎麼辦啊！」
圍觀的百姓嘀嘀咕咕，議論紛紛。
「這女人也太不講理了吧，明明是她兒子先動的手。」
「就是，孩子打架，大人跟著摻和什麼？」
「出門在外，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何必把事情鬧大呢？」
宋冬來眉頭緊鎖。
「這位夫人，孩子之間鬧矛盾很正常，我們家孩子也受了傷，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就當孩子不懂事，互相道個歉，這事兒就算了吧。」
「不行！我兒子都被打成這樣了，怎麼能就這麼算了？」
李氏蠻橫地道：「想要了解這事，你們家必須要出醫藥費！」
「醫藥費？」宋冬來皺了皺眉，問道：「你要多少？」
「二百兩，一分都不能少！」
李氏獅子大開口。
周圍船客頓時炸開了鍋。
「二百兩？這女人怎麼不去搶！」
「就是，那點小傷抹點藥兩天就好了，竟然要二百兩，這是訛人啊！」
面對無理取鬧的李氏，宋冬來也有些惱火。
但他更明白，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的怒火，耐著性子對李氏道：「這位夫人，孩子之間打鬧，難免磕磕碰碰，二百兩銀子實在是太多了，要不這樣，我們賠你十兩銀子，你看如何？」
「十兩？」
李氏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你打發叫花子呢？」
她叉著腰，尖聲叫道，「我兒子可是我們趙家三代單傳的獨苗，從小到大一點磕碰都沒有，如今受了傷我都要心疼死了，要是家裡的公婆知曉孫子被人打傷，還不定多傷心，說不定氣得都要駕鶴西歸……十兩銀子就想打發我們，沒門兒！」
李氏的嗓門尖銳刺耳，如同敲鑼打鼓般在眾人耳邊炸響，聽得人耳膜發麻。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趙天恩往宋冬來面前推。
孩子臉上那點傷痕，在她的演繹下，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圍看熱鬧的船客原本還對趙天恩被打抱有些同情，可李氏這副顛倒黑白、胡攪蠻纏的潑辣模樣，反而讓他們生出了厭惡。
「這女人真是……明明是自己孩子不對，還能倒打一耙！」
「就是！ 小孩子打鬧幾句，哪有那麼嚴重！ 這不訛上人家了？」
百姓們有的搖頭，有的撇嘴，還有的低聲咒罵，話語間儘是對李氏的鄙夷和不屑。
人群中，一位抱著孩子的婦人看不下去了，低聲勸道：「我說妹子，孩子之間玩鬧，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你也別太較真……」
「你懂什麼！ 」
李氏猛地轉頭，惡狠狠地瞪了那婦人一眼。
「你家孩子是寶，我家孩子就是草了？」
婦人被她這氣勢洶洶的樣子嚇了一跳，不敢再多言，抱著孩子往後退了幾步。
船老大撥開人群，好不容易擠了進來，看到這架勢，他的心頓時一沉。
李氏不停叫罵，唾沫星子橫飛。
趙天恩坐在地上，晃頭蹬腿大聲哭嚎，也不知道是真傷還是假傷。
宋冬來則是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顯然被氣得不輕。
看熱鬧的船客越來越多。
甲板上鬧哄哄的，跟菜市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