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保田笑容一僵,搓了搓手,訕笑道:「這,這畜生肯定是在路上聽別人說過,跟著學壞了……」
任大力哼了哼,一雙虎目掃過七喜,又落回到呱呱身上。
「老大,我聽說,」高保田湊到任大力身邊,壓低聲音道,「丁師爺出事,同知大人身邊空出了一個位置……」
高保田偷偷觀察著任大力的神色,見他唇角勾起,便繼續道:「您看,咱們何不趁此機會……」
他指了指呱呱,「把這寶貝獻上去?」
任大力眉頭一挑。
「同知大人愛好奇珍,咱們便投其所好,」高保田比劃了兩下,嘻嘻笑道,「這鸚鵡能說會道,肯定會討同知大人的喜歡!」
七喜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從他們的表情和動作猜到了七八分。
原來他們是打這個主意,想用呱呱去博個前程是。
七喜沒有絲毫反抗,任憑高保田把她拉到一間破敗的柴房裡。
說是柴房,其實就是幾根木頭搭了個架子,四處漏風,角落裡胡亂堆放著一些乾柴。
「你老實在這兒待著,等我和老大商量好……再來安排你!」
高保田說完這句,又惡狠狠地警告道:「你可別想著逃跑!這外面都是野狼和老虎,你要是出去了,就會立刻被他們叼走。」
他張牙舞爪,學著老虎的模樣「嗷嗷」叫了兩聲。
七喜:……
論嚇唬人,你真不是專業的,搞笑倒是有一拼。
「砰!」
搖搖欲墜的木門關上了。
七喜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環境,怎一個「破」字了得。
算了。
反正她也不是來旅遊的,環境好壞和她沒有關係。
七喜摸了摸隱隱作痛的屁股,呲了呲牙。
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巧的骨哨。
……
深山中,原本寂靜無聲,偶爾幾聲蟲鳴鳥叫。
突然,嗚嗚的哨聲響起。
山林深處有陣陣低沉的嘶吼聲響起,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這聲音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悶雷,震得人心慌意亂。
山寨里,正在喝酒吃肉的任大力心頭猛地一顫,酒碗差點脫手掉到地上。
他豎起耳朵,仔細分辨。
「老大,這,這是什麼聲音?」
一個山匪臉色蒼白地問,手裡的酒碗微微顫抖。
任大力強作鎮定,故作輕鬆。
「怕什麼!深山老林里野獸雖然多,可咱們山寨這附近,那些畜生早就被打完了,別踏馬瞎緊張!」
然而。
他的話音剛落,那吼聲再次傳來。
比先前更加響亮,聽起來也更加兇殘,仿佛帶著一股滔天的殺意,馬上就要席捲山寨了。
「這、這聲音……」
另一個山匪臉色煞白,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哐當!
他手裡的鋼刀掉在了地上。
「怕什麼!都給老子穩住!」
任大力嘴上逞強,握著刀柄的手也開始微微出汗。
他環顧四周,發現原本喧鬧的山寨,此刻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懼和不安。
平日裡的亡命之徒,此刻各個面如土色,雙腿抖如篩糠。
「走!出去看看!」
任大力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內心的恐慌,抓起身側的大刀,對周圍的山匪們吼道:「抄傢伙,跟我走!」
山匪們雖然害怕,卻也不敢違抗老大的命令,紛紛拿起武器,跟著任大力戰戰兢兢地走出大廳,朝著獸吼傳來的方向奔去。
七喜聽著外面雜亂的腳步聲,笑了笑,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
好睏啊。
她還是睡一會兒吧。
這邊廂。
任大力帶著幾十個山匪,手持刀槍棍棒,緊張地注視著前方黑漆漆的樹林。
山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仿佛是野獸在低聲嘶吼。
「什麼東西?裝神弄鬼,有種給老子滾出來!」
任大力壯著膽子喊了一句。
回應他的,是更加響亮的野獸嚎叫。
一頭巨大的白虎從樹林裡一躍而出,張著血盆大口,朝離它最近的一個山匪撲去。
那山匪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白虎咬斷了喉嚨。
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周圍的草地。
「啊!老虎!有老虎!」
山匪見老虎猛然躍出,肝膽俱裂,丟盔棄甲四散逃竄。
任大力望著那頭兇猛的白虎,心涼了半截。
他們在這山里落草,附近的大小野獸被打了個遍,怎麼還會出現如此兇猛的白虎?
「快!快跑!」
任大力久經世故,短暫的驚愕後立刻回過神,一邊揮舞著手中的大刀想要逼退白虎,一邊大聲呼喊,讓山匪們朝山寨另一邊跑。
山匪們拼命奔逃,只恨爹媽給自己少生了幾條腿。
一時間,山林里人仰馬翻哭爹喊娘,場面混亂不堪。
白虎似乎沒有追趕的意思。
它立在原地,冷冷地看著倉皇逃竄的山匪們,發出一聲震懾山林的咆哮後,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任大力一口氣跑回山寨才敢停下腳步。
他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粗氣。
回頭望去,白虎並沒有追上來,任大力稍稍鬆了口氣。
「快!快關寨門!」任大力對著門口的山匪高喊。
山匪們手忙腳亂地將沉重的木門關上,又放下粗大的木栓,在地上癱成了一團。
任大力和一眾山匪們驚魂未定,臉色蒼白,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老,老大……」
一個山匪哆哆嗦嗦,問道:「那,那老虎怎麼沒追上來?」
啪!
任大力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你還想讓它追上來不成?!」
山寨里原本的喧鬧和狂歡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和驚懼。
七喜睡得香甜,小嘴吧唧個不停,忽然,她的肚子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七喜翻身坐起。
小手揉了揉眼睛,又摸了摸自己癟塌塌的肚子。
好餓啊。
她感覺自己好久沒吃過東西了,又累又餓還有點冷。
她一定是天底下最可憐的小啞巴。
【哼!不給我吃的,也不知道愛護國家的花骨朵,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七喜撅著嘴巴,從懷裡掏出骨哨,輕輕吹動。
……
山寨里,驚魂未定的山匪們借著酒勁才沉沉睡去。
為了壓驚,他們今晚喝光了山寨里所有的烈酒,此刻個個鼾聲如雷,人事不省。
就連平時警覺性極高的任大力也抵不住濃烈的酒意,呼嚕聲響震天。
只有高保田例外。
他白日喝了太多的水,肚子漲得厲害,剛才就沒喝幾碗酒。
尿意襲來,高保田迷迷糊糊地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出大堂,朝山寨角落的草叢邊走去。
寅時初至,四下一片沉寂。
高保田迷迷糊糊中,聽到一陣奇怪的「簌簌」聲。
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上爬行蠕動。
「什麼玩意兒?」
高保田嘟囔一句,借著微弱的月光,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