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自首!

  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劉大夫已經奔到了巷子口。

  正巧兩個差役早起巡街路過這邊,劉大夫一頭撞到了其中一人身上,直把那衙差撞出好幾步遠。

  另一個差役「噌」地拔出腰間佩刀,以為他們是突然遭人襲擊,急忙防備。

  不料,定睛一看,就是個披頭散髮的中年男人。

  鞋子都跑丟了一隻,兩眼呆滯,嘴裡嘰嘰噥噥,不知道在叨咕什麼。

  劉大夫的兒子及時趕到。

  他彎腰弓背,向兩個差役拱手致歉。

  「對不住,對不住啊!我爹昨夜發了癔症,如今神智不清才衝撞了兩位大人,還望大人們多多包涵,我這就把他帶回去。」

  劉白朮想要拽住一旁打轉的劉大夫。

  「別碰我!」

  劉大夫大喝一聲,「我要去衙門,我要去自首!」

  咦?

  大清早就能白撿個業績,這種好事豈可錯過。

  兩個衙差不理會絮絮叨叨解釋不清的劉白朮,拽著「一心要去自首」的劉大夫回了縣衙。

  宋冬來和七喜以及杜振江和宋之棋暫時都住在祝老大夫家裡。

  田喜是個能幹的小少年,每天天不亮就會起床。

  宋冬來給七喜穿好衣服的時候,稻米粥已經熬好了,早飯還有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七喜一邊拿著小勺喝粥,一邊啃肉包,吃得滿嘴冒油。

  宋之棋笑道:「七寶辛苦了,多吃一點。」

  他把自己手裡的包子掰開,把肉餡全緊到一邊,將帶餡兒的半個包子放到了七喜手邊的空碗裡。

  宋冬來道:「二福你自己吃,不夠了爹再去買。」

  「二福哥哥,廚房裡還有呢,我怕都端出來包子涼了……我再去拿。」

  宋之棋制止了站起來的田喜。

  「不用,我吃飽了,一個真吃不下去,給七喜正好。」

  七喜瞄了宋之棋一眼。

  【二哥應該晚上和我們一起去幹活,消耗大了,自然就能多吃。】

  像她現在,就餓得很呢。

  祝老大夫也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喝粥。

  咚咚咚!

  院門被重重的拍響,接著又是幾聲,可見來人十分著急。

  田喜趕緊去開門。

  將近巳時,太陽已經升到了半空中。

  伍博彥跑得滿頭是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之,之棋,不好了!」

  宋之棋將伍博彥拉到凳子上坐下,給他倒了一杯祝老大夫特製的清涼茶。

  「你先喝口水,不要急,慢慢說!」

  沁涼的薄荷水下肚,夏日的炎熱和心裡的焦躁立時緩解了幾分。

  伍博彥吐出口氣,啞著嗓子道:「今天一大早,回春堂的一位大夫就發了癔症,吵嚷著說要到衙門自首。」

  「這大夫,正是給扈二妮看病的那一位!」

  這在宋冬來的預料之內。

  昨夜鹿蜀潛入,引發劉大夫的心魔。

  他說王青山找人給了他二百兩銀子,讓他「仔細」給扈二妮看診,畢竟將死之人不好救治,一個不慎就會惹禍上身。

  這半是收買半是威脅的話,劉大夫聽懂了。

  但他從醫二十幾年,向來都是治病救人,主動害人性命還是頭一回。

  劉大夫最終也沒下得了手,心裡驚懼不安。

  既受到了良心的譴責,又擔心事情沒辦成會被王青山針對。

  鹿蜀稍一引導,他就神智大亂,嚷嚷著要去衙門自首。

  王青山是經年老吏,就住在縣衙不遠處。

  衙門裡發生的大小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劉大夫剛被帶到縣衙,他就得到了消息。

  「人確定死了嗎?」

  宋之棋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有些不敢相信。

  伍博彥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頷首道:「仵作都驗過了,說是撞牆而亡,頭上有好大一個血窟窿。」

  宋冬來呼吸一滯。

  上回鹿蜀幫忙,導致扈舉山狂性大發。

  好在胡水根福大命大,還是撿回了一條命。

  可劉大夫,卻死了。

  他是不是做錯了?

  這時,宋冬來感覺自己的衣服被扯了一下,一雙溫熱的小手放在了他的膝頭。

  七喜正側過身子仰著頭,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爹,你想什麼呢?你的臉色不太好。】

  宋冬來勉強擠出抹笑。

  「沒有,爹就是……」

  【爹,我跟你說,這個劉大夫死得很可疑啊!】

  七喜的小臉上,是捕快分析案情時才有的那種表情,一臉嚴肅還帶著些神神秘秘。

  伍博彥還在和眾人敘說衙門如今的情況。

  宋冬來將七喜抱到懷裡,小聲詢問。

  「七寶,你為什麼覺得可疑?」

  【鹿鹿不會亂來,它和我說它還專門設了幻境讓劉大夫要多想想他的家人和兒女,如果他出了意外,他家裡人必然下場淒涼。】

  七喜對鹿蜀信心滿滿。

  【所以,劉大夫雖然神智模糊,但他絕不可能會去尋死!】

  啊!

  七喜忽地想到什麼,從宋冬來膝頭滑下,躥到了牆角邊。

  眾人話聲一頓,都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吸引了注意力。

  七喜伸出小手,狠狠朝前面的空氣推了一把。

  然後,她跑前幾步,假裝被剛才的一推擊中,撞到了牆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隨後,七喜捂著腦袋倒到了地上。

  腿腳抽搐,脖子一歪翻出了白眼,不動了。

  什麼意思?

  伍博彥看得瞠目結舌。

  七喜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興奮地看向在場眾人。

  【怎麼樣,我演得像不像?你們明白了嗎?】

  宋冬來無奈起身,走到七喜身邊,在她身上拍了拍。

  「你下次說話比劃就行,爹能理解。」

  沒必要親自上陣,演一回。

  宋之棋笑著對伍博彥解釋道:「我妹妹的意思是,劉大夫也可能不是自殺。」

  想到剛才看到的表演,伍博彥驚地張大了嘴巴。

  「你是說,劉,劉大夫是被人害了?」

  宋之棋嗯了一聲,淡然道:「你忘了他跑去衙門,本來是要幹什麼嗎?」

  自首。

  難不成他要自首的事情和別人有關,那人先下手為強,直接殺了劉大夫滅口?

  這樣的話,那個殺人兇手豈不是就在衙門裡?

  伍博彥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不行!我,我要趕緊去衙門,告訴我叔父這件事!」

  宋之棋拉住了他。

  「你別著急啊,以伍師爺的才智,未必想不到這一點。」

  伍博彥訥訥,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

  「那,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