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炫和藥天離開後,靈靖雁也輕聲告退。
蕭炎仍然坐在沙發上,在古清寒和雷靜的目光中拿出三張殘破的紙片放在桌子上,雷靜走過來,一隻胳膊習以為常的搭在蕭炎肩膀上,微微彎下纖細的腰肢,俊美的目光中閃爍出些許疑惑。
「這三張破紙是啥?」
「是以前在歷練過程中得到的殘圖,據藥前輩分析應當是與淨蓮妖火有關,在我納戒里躺了挺長時間了,要不是這次淨蓮妖火的消息我可能都忘記了還有這東西。」
蕭炎這般回答到,古清寒輕挑了挑眉。
「和淨蓮妖火有關?是不是能夠指引淨蓮妖火具體出世的位置?」
「只是這個作用的話這玩意也太廢物了吧?」雷靜嘴角微微抽了抽,「淨蓮妖火這種級別的靈物一旦出世全大陸都能知道,用得著專門搜集這玩意嗎?」
尋常人可能並不清楚,但遠古八族在大陸上存在了幾千年,淨蓮妖火的出世都經歷過好幾回了,自然知道這玩意出世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按照記錄里的描寫,你只要人是在中州,想不知道淨蓮妖火出世了都難。
「具體作用我也不太清楚,不過」
說著蕭炎拿起其中一張殘圖,手上直接燃起了無間冥心炎,數秒過後火焰散去,在古清寒和雷靜驚愕的目光中,清楚的看到了這殘圖在異火的焚燒下竟然一點燒痕都沒有出現。
「你們也看到了,連異火都燒不穿這殘圖,證明這殘圖本身絕非凡品,我猜留下這殘圖的人很有可能在這裡面隱藏了什麼重要的線索,看這幅圖的樣子似乎還差一塊,我想在淨蓮妖火出世間把這張殘圖找齊,說不定到時候有什麼大用處。」
古清寒和雷靜認同的點了點頭,隨即雷靜側眼看著蕭炎。
「這玩意怕是不好找吧?說不定都不在某個人手裡,還在某個犄角旮旯里躺著呢。」
「盡力去找吧,本來就是個差點被我遺忘的東西,找不到就算了。」
蕭炎將殘圖收了起來,側眼看著雷靜。
「雷靜,剛剛跟火炫和藥天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是怎麼打算的?」
「哈?你說什麼打算?」
雷靜神情有些愕然的看著蕭炎,完全不理解他在說什麼,蕭炎則是再度開口。
「簡而言之就是,我希望你能站在我這邊,但你畢竟是雷族的人,到時候就算幫雷族也理所應當」
砰!
蕭炎話還沒說完,雷靜直接一拳頭不輕不重的砸在了他的腦袋上,而後在蕭炎愕然的目光中甚是不爽的瞪著他。
「用不著你操心,安心做好你該做的事情,雷族那邊的事情我會處理。」
「.謝謝。」
蕭炎愣了愣,微微笑了笑,雖然雷靜沒有正面回答,但這答案已經很明了了。
雷靜看著蕭炎的微笑,尤其是那蔚藍色的眼瞳中透露出的欣慰,心跳不由得加速,就在臉即將布上紅暈的一瞬再一次一拳甩到了蕭炎腦袋上,起身側過臉惡狠狠的說道。
「行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被你叫來說這檔子破事,我先走了!」
說完雷靜就略顯倉促的快步離開,看著那重重被關上的房門,蕭炎嘴角微微抽了抽,愕然的看著古清寒。
「我是哪裡惹到她了嗎?感覺她好像生氣了?」
「唔不好說呢。」古清寒輕擺了擺頭,難得的用上了調笑的語氣,「可能是你太笨了,所以對你恨鐵不成鋼?」
「.」
蕭炎瞬間滿臉黑線,卻也不再計較,輕吐了口氣,面容正色的看著古清寒。
「這兩天魂族很有可能會加派人手前來中州,讓天和盟吩咐下去嚴加防範,一旦有了魂族的蹤跡第一時間上報。」
「嗯,我這就去和紫荊起草文書。」
古清寒點了點頭,轉身拉開房間門,卻看到剛離開不久的藥天正站在門外,令古清寒疑惑的皺了皺眉。
「藥天少族長,還有事麼?」
蕭炎也將目光看向了站在門口的藥天,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藥天則是輕聲詢問。
「我能和蕭執行人單獨說兩句話麼?」
古清寒神色一滯,轉向蕭炎,目光中透露著詢問,似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蕭炎頓了半晌,內心猜到了藥天單獨拜訪是為了什麼,輕點了點頭,古清寒這才讓開了位置放藥天進來,自己則是離開房間並將門輕輕關上,留下蕭炎和藥天兩個人在房間裡。
「藥天少族長,請坐。」蕭炎禮貌性的邀請藥天入坐,待到藥天坐下後才接著詢問,「請問剛才是有什麼事情忘記說了嗎?」
藥天看著蕭炎那蔚藍色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氣,過了好一會才沉聲開口。
「蕭炎,我先前委派人去家族裡查過那位藥沉前輩的事情了。」
藥天的話令蕭炎眉頭一抖,卻並未開口,靜靜的聽著藥天接下來的話。
「很抱歉,因為家族的管理不善讓你的恩師曾經承蒙了那番冤屈,我作為少族長深感愧疚。」
說完這番真摯的話語,藥天對蕭炎深深的低下了頭,蕭炎看著低頭的藥天,蔚藍色的眼眸忽明忽暗,良久後才輕聲開口。
「請抬起頭來,藥天少族長,我不是藥前輩,沒資格接受你的道歉,你也不是藥萬歸,沒理由低頭道歉。」
藥萬歸,藥族刑罰堂首席,管理刑罰一職,位高權重,一人便可判族人生死,也是當初讓藥沉蒙受冤屈的罪魁禍首。
當初藥萬歸為了讓自己的親信獲得藥族藥會第一名,換掉了藥沉打算在藥會決賽上煉製的六品七芯丹的材料之一的星空草,導致藥沉煉藥失敗,再反誣衊藥塵偷盜藥草,藥沉的父母為此多處奔忙直至殞命,都沒能阻止藥沉被逐出藥族的結局。
蕭炎這番話說的甚是理性且公正,事實也確實如此,藥沉曾經在藥族裡承受的冤屈與藥天沒關係,他確實沒必要道歉,蕭炎也沒有替自己老師接受道歉的資格。
然而雖是如此,藥天卻從蕭炎這番話中聽到了比起之前更加冰冷的疏遠。
藥天主動提起這件事是希望能夠緩解雙方的芥蒂,但現在看來,似乎讓蕭炎更生氣了。
如此想明白後,藥天抬起頭,目光緊緊與蕭炎對視。
「蕭炎,我知道這件事只想靠道歉來解決確實是痴人說夢,請你放心,等這次藥族來人,我定會讓藥萬歸親口向藥沉前輩道歉,並受到相應的責罰,還請你」
「相應的責罰?」
蕭炎極其罕見的打斷了別人的話語,蔚藍色的目光又多出了幾分冷意,以及那閃爍著的猩紅的凶光。
微微眯起眼,無比冰冷的看著呆滯的藥天,沉聲吐露出一句詢問。
「那我要他死,你也能做到麼?」
「.」
原本還想說什麼的藥天,在聽到蕭炎這句話後再也無話可說了。
從蕭炎的眼神中藥天能清楚的看出來,這件事情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自己若在說什麼挽回的話,那恐怕到時候蕭炎厭惡的就不只是藥族了,連帶著自己也會一同厭惡。
「藥天少族長,我曾經跟你說過了,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必感到歉疚,藥萬歸畢竟是你們藥族的族人,你身為少族長就算袒護他也理所應當,我不會因此而對你感到厭惡,請你放心。」
「但同樣的,你也別來勸我,更別去勸我老師大度。」蕭炎說著,眼神中的殺意再不掩飾,紅光刺得藥天骨髓陰冷,「我今天就將話放在這了,只要我還活著,那藥萬歸就必須死,遲早的事。」
這三年裡,因為藥沉的性格異常,蕭炎就去詢問韓鳳和風嫻關於藥沉的很多自己不知道的過去,說不定就會有能幫助藥沉恢復的線索。
而也是在這期間,蕭炎終於是知道了藥沉曾經在藥族中所經歷的冤屈過往,當時的蕭炎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他之前只知道藥沉被藥族驅逐,但從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番不為人知的冤屈。
也就是那一刻,蕭炎對藥族這個群體的厭惡值瞬間飆升至頂峰,同時還有對藥沉深不見底的愧疚。
藥沉直到現在一定都無法忘記那段過往,然而在當初自己說要拉攏八族的時候,藥沉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反而滿口支持,根本沒有提到過曾經在藥族遭遇的冤屈,就是怕蕭炎因為她的緣故將藥族排斥在外,這無論是對蕭炎還對天和盟而言都絕不是什麼好事。
自己的老師,寧願將她的委屈壓在心底也要維護自己的道路,雖是讓蕭炎感動,卻也是讓蕭炎無地自容。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無論誰來說都沒用,沒有一點調和的可能。
「藥天少族長,若沒有其它事情,那就請回吧。」
蕭炎站起身,攤開一隻手送客,藥天沉默了半晌,終究還是站起來向蕭炎點頭致意,轉身離開了。
在這件事情上,蕭炎不會讓步,藥天同樣不能。
且不說藥萬歸在藥族本就位高權重,哪怕是一個普通的藥族人,他作為少族長為了一個外人將自己的族人交出去,那絕對會讓所有藥族人心寒。
畢竟藥沉遭遇的冤屈,其他藥族人並不知道,更無法感同身受,在他們眼中看到的就是自己這個少族長為了討好蕭炎而將藥萬歸送出來領死。
這件事,絕對不能幹。
離開了房間,藥天仰頭長嘆,面目滿是愁容,輕扶著額頭,嘴角露出深深的苦笑。
「這少族長,真不好當啊.」
藥天身形落寞,悠悠的緩步離開。
這三年在天和盟的日子讓他感觸良多,其中印象最深的無疑就是蕭炎這個人。
可以這麼說,只要你能得到蕭炎的信任,你這輩子就算是有了。
而如今藥族作為僅存的八族中最弱的一族,本該是最渴望與蕭炎達成同盟的家族,卻因為藥萬歸的緣故,使得這件事根本沒有緩解的餘地。
「兄長,我正找你呢。」
正當藥天消沉之際,一道清靈悅耳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藥天轉頭看去,正是自己的妹妹藥靈。
藥靈看到藥天臉上的愁容,較好的面容微微蹙起眉頭,湊到藥天面前疑惑的詢問。
「兄長,你怎麼了?感覺很低落的樣子。」
「沒什麼。」藥天長舒了口氣,看著藥靈詢問道:「你剛剛說找我有事?」
藥靈點了點頭。
「嗯,剛才家族傳消息過來了,這兩天就會派人來天和盟,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突然。」
藥靈說著一臉好奇的歪了歪腦袋,藥天則是心如明鏡。
不用多說,肯定是為了淨蓮妖火的事情來的,淨蓮妖火對他們藥族絕對是視若珍寶之物,得到淨蓮妖火出世的消息沒理由不派人出來嘗試搶奪。
「行,我知道了。」藥天輕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說了這麼一句,而後越過藥靈就準備離開,臨走時側眼看著藥靈多問了一句,「對了,是派誰來的?」
「是藥萬歸長老。」
藥靈這般回答道,然而下一秒,她就親眼看到藥天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你特麼.派誰過來不好,派藥萬歸?在這個節骨眼上???
「快!立刻給家裡發消息,讓他們換個人!」
藥天猛然轉身緊緊按著藥靈的肩膀催促道,力量之大令藥靈不禁吃痛,愕然地看著自己的兄長。
「兄長,你怎麼了?突然這麼激動,藥萬歸長老怎麼了嘛?」
「你別多問,總之趕緊讓家族裡換個人!」
藥天再次催促,藥靈皺了皺眉,而後眼神有些無奈。
「就算你這麼說也來不及了啊.我剛剛收到的消息估計都是他們昨天才傳過來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藥萬歸長老就帶著人過來了,現在發消息換人也來不及了啊。」
「.」
聽到藥靈這番話,藥天本就難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陰鬱,緩緩鬆開藥靈的肩膀來到牆邊,腦袋磕在牆上一下一下的撞著,這精神出問題般的樣子令藥靈內心一顫,眼中頓時寫滿了擔憂。
「兄長,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就是單純的想死而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