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角域的天空之上,黑蝕龍正在這裡滑翔著,黑蝕龍因為沒有視力並不太適合長距離的飛行,因此飛行的高度不算太高,並沒有超過他狂龍病毒的感知範圍。
韓楓在其背上不斷地用海心焰燒灼著那白色的狂龍之力,同時心裡也沉到了谷底,只要他還在這隻魔獸的背上,自己遲早會被耗死。
「藥皇,聊聊天吧。」
龍元初看著面前正在苦苦和狂龍之力打拉鋸戰的韓楓。其實他對韓楓這個人是有一定好感的,也許是因為當初幫他查找有關於普蘭黛拉的事情吧。
「你這人真是奇怪...」
韓楓很是不理解龍元初,自己剛才都要殺他們兩個人了,為什麼他還能如此淡定地和自己說話。
「首先呢,我沒有煉藥老師,我也不想拜師,有些問題我想問你。其次,我覺得,你和黑角域的人有很大不同,從氣質就能看出來。最後,我想知道,你的老師藥塵是個什麼樣的人。」
龍元初與藥塵之間的關係其實很一般,甚至可以說是有些仇怨,也就是有過幾次交易而已,而且如果沒有自己老祖宗的存在,以藥塵之前所表現的性格,怕是自己和嫣然早已遭其毒手。
韓楓感受到自己體內的狂龍之力稍微褪去一點點,但依然在蓄勢待發,一旦自己有什麼不對勁,就會立刻爆發,韓楓不知道這種白色鱗粉爆發會有什麼後果,但他現在很清楚,自己現在是階下囚。
「你應該知道斷魂蠱的作用吧,外加上你好像見過我的老師,呵呵,你想想。」
龍元初沉默了一會。
「你和魂殿有聯繫?」
斷魂蠱的作用很微妙,消滅肉體,削弱靈魂,似乎是用來專門捕捉靈魂體用的毒藥,在龍元初所知道的勢力中,只有魂殿才會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你知道的很多。」
韓楓稍微驚訝了一下,好奇心逐漸占據了他現在有些不甘心的心理,隨後,他長吐了一口氣,開始講故事。龍元初是他見過的所有人中,最單純的一個,就像是曾經的自己一樣。
三十一年前,黑角域邊緣的一座私人莊園,熊熊的烈火從莊園之中升起,燒紅了天空,一隊麻匪正在被火焰籠罩的莊園之中肆虐著,只要不是他們的人,見到就殺,老弱病殘全都不放過。
而在莊園的最深處,一個被早已死去的雙親屍體壓在身下的新生兒睜開了雙眼,第一次開始觀察這個世界。呼呼的火焰聲、人們的哀嚎聲、建築物的倒塌聲充斥在這個新生兒的腦海之中。
他什麼都不懂,但是卻本能地將手伸向自己早已死亡的母親,隨後一到乳白色的光芒從他眼前出現。
「楓兒,你要活下去...為了自己好好地活著,母親對不起你...」
這個嬰孩不懂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對這個聲音卻是感到無比的親切。正伸著小手想要抓著乳白色的光,但隨著一股劇痛從腦內傳來,他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此時,莊園外面,一個長得很帥的白髮帥哥正感嘆著黑角域的混亂和人命的不值錢,突然間就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之聲,這不是一般的哭聲,其中蘊含的靈魂力量讓他為之動容。
「我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收個徒弟了吧。」
於是,他雙手一揮,森白色的火焰湧向了那被火焰籠罩的莊園,頃刻間,所有的麻匪都被燒成了灰燼。
「韓家莊?你這小傢伙性韓麼?真是...」
白髮男人站在森白色的火焰之中,懷裡多了一個嬰兒,他拿起嬰兒脖子上的牌子,上面一個用鮮血寫的楓字極為顯眼。
「韓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藥塵的徒弟了。」
十三年後,藥塵的身邊,多了一個少年,在藥塵的精心栽培下,韓楓已經有了其三分的煉藥水平。而這些年,韓楓一直陪著藥塵遊歷大陸,也見識了很多的事情。
藥塵痴迷煉藥,教徒弟也是全交煉藥的事情,除了煉藥就是煉藥,韓楓脾氣秉性之類的,藥塵什麼都不會去管,幾乎可以說是,散養。同時,藥塵還經常帶韓楓去「借」東西。
「楓兒,你要記住,遇到好東西,就要想方設法據為己有,有主之物,可以去和其主人談,談不攏,就要『借』了。記住,咱們煉藥師做的事情,不能稱之為搶~」
有時候,藥塵還會帶著韓楓去撿漏,看見一幫人打生打死搶一個寶物,藥塵就帶著韓楓去看戲,然後在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衝過去搶寶物。對此,兩個人樂此不疲。
聽到這裡,龍元初明白了,藥塵是個正常人,在這個世界上來說,藥塵的行為太正常了,同時他也似乎預知到,韓楓接下來會幹什麼。
「我殺了我的老師,和魂殿一起乾的,用的就是斷魂蠱。」
韓楓此時面部有些猙獰,他似乎很不想想起這件事情,但這件事情已經深深烙印在他的骨子裡。
就在師徒二人遊歷大陸回歸中州之後的第二天,一個神秘來客在藥塵出去採藥的時候找上了韓楓。
來者名為慕骨老人,說自己是藥塵的同門師兄弟,也正是因為這個老者的到來,徹底改變了韓楓的人生軌跡。
「《焚決》是個好東西,你的老師沒給你麼?看來他壓根就沒把你當徒弟看啊。」
慕骨老人觀察韓楓好長時間了,他知道這個孩子有著極強的好勝心,而這樣的性格,是最危險的,很多弒師事件的主角八成都是這樣的性格,這藥塵居然沒發現這點,真是可笑。
此時的韓楓,心裡有些委屈,自己的老師想來對他都是知無不言的,什麼東西都給他,唯獨《焚決》這東西,自己居然完全不知道!被藥塵寵溺太深的韓楓突然間對藥塵產生了仇恨的感情...
韓楓很聰明,但是聰明人更容易走偏,完美的乖徒弟和弒師者之間,就差了一個念頭。
韓楓故意勾搭上了一個世家女子,藥塵告誡韓楓不要辜負人家,其實藥塵不知道,韓楓每次出門說是要約會,其實都是去找慕骨老人。
就這樣,三年過去了,突然有一日,藥塵讓韓楓減緩點修煉速度,因為他修為漲的太快了,雖說藥塵是好意,但韓楓心中可不這麼想,他認為是自己的老師怕自己終有一日超過他,故意壓制他,這件事情成為了韓楓弒師的導火索。
於是,在一日藥塵煉藥的時候,慕骨老人只身前來。
「藥塵!《焚決》你不修煉,那就交給我吧!」
與此同時,韓楓提著長劍從一側屋中走來,但卻被藥塵護在身後。此時藥塵的心思完全都在慕骨老人身上,這給了韓楓機會。藥塵和慕骨老人打了幾回合,慕骨老人假裝偷襲韓楓,藥塵閃身再次護住韓楓。
「楓兒,回屋。」
藥塵頭也沒回就讓韓楓離開這裡,看著眼前被自己打的境界都跌落了很多的慕骨,他知道勝負已定。但是,下一秒,出現在自己胸口的劍尖,讓藥塵大腦一片空白,肉體開始消散,靈魂開始被削弱,嘩啦啦的鎖鏈聲在這片天地中響起。
「完美...徒弟麼?真是可笑...」
轟,藥塵身體當中,骨靈冷火猛地一爆,全身轟然燒起。慕骨看到這幕,大笑起來,
「哈哈哈,藥塵,你也有今天,好師侄,快,焚訣沒麼容易被燒掉,繼續砍他,砍死了,骨靈冷火就熄了,快動手啊。」
韓楓臉上的瘋狂愈荏,手頗抖若,似乎無法動手。然而,最終,他還是發出了一聲狼嚎,沾滿斷魂蠱的長劍向著藥塵頭頂便是一斬!一切平息...
嘖嘖,可惜了藥塵的靈魂體了。不過魂殿那邊,我倒是可以解釋慕骨看著「魂飛魄散」的藥塵,心中想著怎麼跟魂殿解釋。
韓楓飛快地握住原本藏在藥塵胸口處的焚決,然而,入目的卻是一個「下」字,竟然只是半卷,而且,還是下卷!
「怎麼會這樣...我...」
韓楓徹底瘋了,自己籌劃了這麼多年,最終只得到了半卷《焚決》,這讓韓楓心態直接爆炸。此時,兩枚戒指出現在了韓楓面前。
兩枚戒指,一枚是藥塵慣用的納戒,還有一枚,卻是所謂的風尊者的信物。收起納戒,裡面,有無數珍稀的藥材,價值無量。
但那件風尊者的信物,韓楓握住了一會,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其狠狠地扔向遠方。
另外幾樣,也都是珍寶,韓楓一一收起,佩戴在自己身上,然後轉過頭,望嚮慕骨,卻是一聲獰笑,「師叔,弟子,送你上路。」
慕骨臉色大變,「你,你忘了我給你的好處,我是向著你的,你難道忘了!」
「呵呵,師叔,你在說笑吧。」
韓楓面帶冷笑,手中長劍一揮,就要斬出,然而,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呼嘯聲響,卻是有高手朝著這邊直撲而至。韓楓一證,藥塵是星隕閣閣主,以風尊者對藥塵的重視,怎麼可能會不派人暗中守護?哪怕,藥塵有著強大的實力,也不例外。
韓楓深深地瞥了眼慕骨,卻是轉身便飛奔而去,連煉藥房中尊黑魔鼎,也顧不上了。
慕骨也掙紮起身,身體當中傳出霹靂般的啪啪聲響,卻是用了解體大法,以消耗境界的手段,強行恢復了一些實力,朝著與韓楓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去,片刻便消失不見。
韓楓的故事說完了,這麼些年,他從未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情。弒師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生活沒有了目標,幹什麼都提不起勁。現在回想起自己當年的事情,韓楓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自己就是一個棋子,在得到那半卷《焚決》之後,他就明白了,但為時已晚。
「不管怎麼說,你殺了一直信任你的老師是事實,人渣一個。但是,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藥塵的煉藥水平我不清楚,但是他不是個合格的老師,發生這種事情,自找的。總之,每個人都有錯。」
聽完故事,元初無奈地聳了聳肩,到是小醫仙說了這麼一句讓韓楓感到意外的話。藥塵只會教他煉藥,但是對於人生道理,行事準則什麼的,全都沒有教,傳道受業解惑,藥塵後兩樣都占了,唯獨最重要的傳道沒有占。
在這一點上,龍元初做的比藥塵好,雖然他教不了青鱗什麼鬥技功法,但是對其心理成長是極為關心的,就怕青鱗走偏,實力低點沒事,只要人是好的就行。
韓楓這件事情,龍元初不想多做評論,正如小醫仙說的一樣,每個人都有責任在裡面,不關心徒弟心理成長的藥塵,好勝心太強的韓楓,挑唆師徒關係的慕骨,三個人的相遇促使了這件事情的發生,少了任何一個人都不行。
死亡韓楓他並不怕,他怕的其實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自己的老師。那個被自己敬畏著、痛恨著、愧疚著的人。得知自己老師還活著,韓楓心中並沒有太大恐懼,反而覺得有些輕鬆。
雖然說韓楓是黑角域出生的人,並且極為好強,但他和黑角域的人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就從楓城的治理就能看出來,他是一個稍微有那麼一點原則的人,並且內心中有著那麼一點點的小善良,並不是純粹的惡人。
「我現在有個新的目標,殺掉慕骨老人,帶著他的首級,去找我的老師謝罪。」
之前說過,韓楓十個很聰明的人,時候想起自己之前與魂殿代表慕骨老人的交易,他就醒悟了,自己只是個棋子。但是魂殿的強大讓他望而生畏,那畢竟是個龐然大物。
「哦。所以你想幹嘛?」小醫仙看著眼前像是幡然醒悟的韓楓,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求求你們不要把我帶到老師面前啊!」
黑蝕龍飛行的方向是迦南學院,韓楓此時才發現這一點,先不說別的,就是沒有藥塵迦南學院自己也是不敢毫無準備的就去,內院大長老蘇千打他可是跟玩似的。
「我閒著沒事去摻和你們的事情幹嘛?我先溜溜他。」
韓楓一怔,目光向下方看去,之間,漆黑的大地上有著一道比黑色大地更深的黑線正追著黑蝕龍的蹤跡。
「原來不是你。」
韓楓自然知道這道黑線是什麼,正是最近黑角域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人,背著個棺材,毀滅了不知道多少個城市的神秘人物,最開始他還以為是龍元初,不過現在,韓楓知道,自己想錯了。
「唉,這件事情起因於我,我會解決的,至少也要搞清楚他要幹什麼。」
龍元初嘆了一口氣,當初自己,是不是有些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