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幽老鬼

  「這齣雲皇室的斗宗…你以前見過嗎？」

  蕭炎看向有些心不在焉的美杜莎。

  「只能算是猜測吧~」

  美杜莎皺著眉打量四周，她總覺得一路上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窺視。

  雖然整座城市已經無異於空城，從天而降也不怕干擾什麼，但這個斗王老頭還是帶著他們一行人落在了城門外，現在正順著中央大道走向皇宮。

  兩邊民宅和商鋪寂靜無聲，少有的幾張人臉上滿是僵硬。

  「嘶！」

  獅王突然打了個哆嗦：「大人，那些人影怎麼……」

  「那些都是傀儡。」

  美杜莎終於確認了內心猜測，收起眼中的七彩光點：「看來這個斗宗就是當年的幽老鬼！一個精研毒傀儡的傢伙，自身的天賦實力並不算強，沒想到居然能突破斗宗延續壽命至今。」

  這些被毒鬥氣侵蝕，並且打上靈魂烙印的活死人不僅能通過劇毒淬鍊提升強度，還能丟出去當做毒氣彈使用，這種手段在當年的大戰中可是大放異彩。

  現在晉升斗宗，只會更難對付！

  「待會兒你還是小心些吧，這傢伙當年就能煉製斗皇的傀儡，現在說不定……」

  美杜莎稍微提醒一句，手指掐在納戒上取出一枚異火丹備好。

  這種走偏門道路的傢伙就沒一個好對付的，哪怕是她也不敢保證自己能護得了蕭炎周全。

  至於小醫仙和獅王…

  都到那時候了，只能自求多福。

  「斗宗傀儡？」

  蕭炎著實有些驚訝：「應該不大可能，斗皇巔峰煉製低階斗皇自然不算難事，他現在也就一兩星斗宗的實力，能製作六階巔峰都算不錯了。」

  「誰知道呢~只是猜測而已。」

  美杜莎撇了一眼零散分布的傀儡，眼中閃過幾縷幽光。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覆蓋整條街道的窺視突然散去，暗中潛藏的危險氣息也瞬間散去。

  空間波動？

  斗宗啊…那沒事了。

  不用試探都知道來者必然是貴客。畢竟哪個斗宗強者會閒著沒事幹，專程跑來忽悠人？強者風範扔到哪去了？

  「想不到這幫人居然真的是外來旅客。」

  暗中視線帶著些許驚詫，察覺到了美杜莎的警告之後也是乖乖收回探查，免得進一步激怒來客：「也不知是福是禍…」

  「噗！」

  陰暗潮濕的大殿中濃煙滾滾，墨綠中混著血紅色的池水翻騰，泡在其中的人體逐漸復甦，就像是感應到了視線主人的艱難處境一樣。

  「安心些~現在還沒到你該出場的時候。」

  毒霧中走出一道如同乾屍的身影，渾身皮膚都乾癟成了暗褐色，衰朽氣息無比濃郁。

  只是那雙閃爍螢光的眼睛炯炯有神，仿佛透過空間看向了別處：「那女人的實力應當在我之上，若是真想動手，何必忍耐到現在？」

  「嗤…」

  枯骨般的手指輕點，漂浮著的人形沉沒下去，連同氣息一起消失於無形。

  現在來看，對方是友非敵，或許是個合適的求助對象。

  這些年來他已經收集了出雲境內所有劇毒，卻還是差了些火候，這具傀儡再怎麼培育也只能停在斗皇。

  除非找尋到一兩種世間罕有的奇毒再加一把勁，否則就得繼續在巔峰境界磨蹭下去。

  「但願這幾名貴客能幫到我吧……」

  這架枯骨拖著嘶啞聲音慢慢隱於毒霧，獨屬於斗宗的波動一閃而逝。

  他的天賦已經被挖掘到了極限，甚至不惜折損壽命換取潛力才能到達如今的境界，未來還想繼續突破，那只能寄希望於傀儡。

  ……

  「轟隆隆…」

  厚重石門向內推開，斗王老頭一路低頭前行，伏在階梯之前跪拜行禮：「幽老，人已經請過來了。」

  「咯~」

  站在王座面前的幽老鬼僵硬著轉過身來，似乎無法閉合眼皮的眼睛掃過階下幾人，帶著審視的目光在小醫仙身上停頓片刻，最後落在美杜莎臉上。

  「出雲…歡迎諸位蒞臨。閣下前來的目的我已知曉，將會親自為您挑選引導之人。只是——」

  幽老鬼聲音漸低，沉默片刻後開口詢問：「敢問這位姑娘從何處來？為何在下總覺得您有些眼熟？」

  姑娘…

  美杜莎忍不住抖了下眉毛。

  當年幽老鬼還是個邊關歷練的小屁孩的時候，她都已經準備著挑戰上代美杜莎，奪取王號接任族長了。

  論起年齡，這傢伙叫她一聲姑奶奶倒是差不多。

  「興許是和幽老的故人長得有些相像吧？畢竟我等可是跨越數十萬里之遙來此，之前怎麼可能有過碰面。」

  蕭炎瞅了眼她的臉色，連忙接過話頭，又將這個話題直接掐斷：「不過~這一路過來，我們倒是見到了不少傀儡，這想必是幽老的手段吧？」

  「正是。」

  幽老鬼神色有些訝然的將目光轉來，顯然是和斗王老頭犯了同樣的錯，將美杜莎當成團隊核心。

  「說來慚愧，傀儡之術我在族中從未見過，敢問幽老能否為我等演示一下？」

  蕭炎想起了那個天妖傀，也不知道這兩種方法能否結合一下。

  「這倒是好說……」

  幽老鬼嗓子裡笑出呵呵氣聲，左右晃著身子慢慢搖下階梯，而大殿之後也隨之走出了一男一女，皆是眼神空洞氣息古怪。

  「這毒傀儡其實是我在外遊歷時偶然得到的絕技，參照著那些傀儡煉製之法，將毒師當做屍體，毒氣當做火焰持續精煉……」

  隨著他慢慢介紹，男女傀儡的身上浮現出了細密毒紋，將兩者襯托得如同打碎重拼的瓷器一般。

  「當然~或許諸位會覺得此法太過陰毒邪門，但在下可以保證，所有傀儡都是死罪之身！所以大可放心，我絕不是什麼濫殺之人。」

  『啊對對~』

  蕭炎連連點頭。

  幽老鬼最後一結印，雙眼泛起光芒，靈魂波動和兩個傀儡相接，那股熟悉的窺視之感再度降在幾人身上。

  『這種手段的缺陷有些明顯啊。』

  蕭炎大概看明白了原理，對方是藉助靈魂烙印搭建起聯通橋樑，只要傀儡的精神遭受攻擊，就很可能脫離控制。

  『但好處在於傀儡自身也有著靈魂力量可以動用，能夠獨立執行簡單指令。』

  就像個機器似的。

  「在下精研這毒傀儡大半生，如今也是找到了能夠再進一步的法子，可惜出雲境內已經沒有能夠助力的存在，只能任由時間空耗至今。」

  幽老鬼見他觀察得仔細，趁熱打鐵將話題拉到自己身上。

  方才正愁著直接開口求助過於唐突，現在有了台階當然要緊緊抓住：「幾位貴客遠道而來，想必外面的風土人情與此處天差地別吧？」

  「幽老的意思是？」

  蕭炎眉頭一挑。

  「沒錯。」

  幽老鬼神情有些緊張，生怕他一口回絕：「在下願以這門秘法相贈，換來您出手相助！如果事成，那更有諸多寶物奉上。」

  他想的很簡單。

  毒師一開始修行就需要持續吞納劇毒，這幾人既然也是這一職業，還來自於遠方，那體內必定有著不同於出雲當地的劇毒。

  「好，那我就幫你一把。」

  蕭炎目光閃爍，對方愁著沒有理由求助，他也愁著沒有理由搜刮。

  一拍即合。

  ……

  「閣下請看…就是這座毒池。」

  幽老鬼觀察著幾人得樣子，見他們未被毒氣影響，心中再信了三分：「我這秘法必須要耗費天量劇毒，種類越繁多毒力越強，淬鍊的最終效果也就越好。」

  「如今這具傀儡卡在了斗皇巔峰，若是能再有幾類奇毒投入其中，必定還能再進一步。屆時，我的修為也有機會再度提高。」

  『越毒越好？』

  蕭炎眼神突然有些古怪，越聽越覺得這東西像厄難毒體似的。

  又或者，毒鬥氣的領域總是殊途同歸？

  「小醫仙，該到你出場的時候了。」蕭炎拍了拍她的腦袋，「上吧！讓他好好長點見識。」

  要說這世上有什麼奇毒少有，那厄難毒體絕對名列前茅，毒體解放之後的毒鬥氣更是觸之必死的程度，就連斗尊碰上了也要認真對待，一不小心就得翻車。

  而小醫仙修行到現在，雖然平時主要靠丹藥提供境界，但各種高階毒藥可沒少吃，稍微放出點血啊啥的，就是整個大陸獨一份的劇毒。

  別說是助力他再淬鍊一次傀儡，就是把這個毒斗宗毒死都不是沒有可能。

  「哦？」

  幽老鬼有些懷疑的瞅了眼小醫仙，憑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得出小醫仙的歲數最多只有二十，哪怕她是個大陸罕見的絕世天才，現在最多也不過斗王吧？

  要是體內裝著六七階奇毒，早就融化成一灘膿水了，哪還有人模人樣站在此地的機會。

  「抱歉…不是老夫生性多疑，也不是不信任少爺您。只是這小姑娘真的有辦法助我一臂之力嗎？」

  尤其是在他看到小醫仙懷中的骨頭棒子時，更是覺得這個丫頭根本不靠譜，說不定是煉毒煉得精神上都有些問題。

  「嗤~」

  蕭炎不置可否的笑著：「與其考慮這些，你倒不如思考一下如何回報我們。這場機緣的價值，你自己本人再清楚不過。」

  居然懷疑厄難毒體的威力？

  還是眼界窄了。

  「好饞…」

  小醫仙一靠近這冒著煙氣的毒池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隱藏在體內深處的毒氣都躁動起來，渴望著吞噬空氣中的養分進一步壯大，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渴望的氣息。

  『要是能泡在裡面，那豈不就…？』

  就跟泡在了丹藥堆里一樣，張嘴就是磕，閉嘴就升級。

  「咕嚕~」

  毒池深處像是有什麼東西感受到威脅，驀地傳出幾分動靜。

  「算了，先幹活吧。免得今天又被扣份額。」

  小醫仙中斷暢想，運轉體內鬥氣循著功法路徑將毒體激活。

  長發像是狂風吹拂一般飄散開，化作灰白，周身氣息也在瞬間變得陰冷暴虐起來，充斥著侵蝕性的灰紫色氣流自然湧現，竟是讓她的境界都在短時間內提升幾星。

  「啊？這、這！」

  滿心嘀咕的幽老鬼突然間崩掉了鎮靜，就像看見鬼一樣指著小醫仙點個不停，視線在她和蕭炎之間來回跳動。

  厄難毒體？

  想不到啊…他在有生之年居然還有機會看到這等稀世奇才！

  這可代表著至少斗宗的天賦，若是能夠順利度過劫難，將來邁入斗尊境界也不算是難事。

  「想不到那位姑娘竟然是如此天縱奇才，看來是老夫眼拙了。久居深宮之中，難免不識這天下英雄。」

  幽老鬼有些尷尬地笑著，將蕭炎一行人的心理定位再提了一檔。

  「啪…」

  只見小醫仙咬破手指將精血滴入池中，頃刻間就炸出一團灰黑色的霧牆。毒氣像是兇猛惡獸一般撕咬吞噬著空氣中的其他劇毒，凝結成了水液，在大殿中下起一場毒雨。

  這段時間積累下來的精純力量第一次外流，就顯露出了幾分猙獰面目。

  『連毒師都能毒死的力量。』

  美杜莎瞳孔微縮，不得不說，這兩天的嬉鬧確實讓她有些誤判。

  能被蕭炎選中的傢伙，果然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獅王除外。

  「纈！」

  堪稱沸騰的池水中央突然浮現出一道人影，仿佛是被什麼東西禁錮著摁在池中，只能在不斷掙扎的同時接受著灰色浸染。

  「嗤~」

  與此同時，幽老鬼身上也慢慢蒸騰霧氣，乾癟血肉像是被什麼東西填充起來，身體宛如吹氣球一般逐漸恢復正常，只是雙眼卻在不斷湧出黑色毒液。

  「這具毒傀儡倒是別有門道。」

  蕭炎放出靈魂力量探向毒煙深處，看到那通體瑩白的無面人生生撕開嘴一樣的裂口，於平滑中生長出眉眼。

  這種感覺就像是破繭一般，濃郁的生命氣息逐漸凝聚，在小醫仙精血的推動下發生蛻變。

  先人創造這門鬥技之時，參考了魔獸進化不成？

  「這種感覺…咳！」

  身體發生驟變的幽老鬼神情痛苦，跪趴在地上艱難撐著身子。

  這究竟是何等強烈的毒氣……只是秘法牽動下的反噬就能讓他痛苦至此，渾身鬥氣都不受控制的暴動。

  按照常理來說，出雲帝國的人應該是有毒抗的吧？

  但天毒女小醫仙一出手，動不動就是溶解斗皇血肉骨骼什麼的……

  毒抗別說是零了，簡直就是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