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藥老,這個家不能沒有你

  坐在屋內的茶桌旁,少年面無表情地端著茶杯,一個人靜待著時,便會抽絲剝繭地去回憶有關「童染」的記憶,回憶從初遇到相識,二人間究竟都發生過什麼。💜😲 69Ŝђ𝐔乂.cᵒ爪 🍧😎

  「他」的第一次出現,應該是迦南學院招生時期。

  蕭炎不清楚為何納蘭嫣然那時會報考迦南學院,以雲嵐宗對她的栽培,又或者說,以她自身神秘的實力來源,她大可不必來迦南學院浪費時間。

  那時候的她,到底在想什麼呢?

  還是說,她是為了誰,才想要進迦南學院?

  蕭寧麼?

  少年眉宇緊鎖,眉間是化不開的悶亂,之後兩人的接觸,似乎是在那啤酒晚會節的套圈遊戲前,她對他說「童顏」比起魔核手鐲更喜歡那條青白劍穗。

  不由想起少女在青山鎮出現時,那青劍柄上掛著的青白劍穗搖曳微晃,她也許早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又或者……是故意暴露的。

  他們在魔獸山脈的相遇,究竟是巧合,還是她有心安排?

  再下一次見面,就是煉藥師大會和帝都城災難之時,她變幻著身份,在他身邊走來走去,還有黑角域巧遇……

  等等,她從蕭家離開,去往的根本不是雲嵐宗,而是迦南學院?!

  想起在外院看到「童染」與一眾男女美人稱兄道弟高談論闊,更是與蕭寧頗為親近,進了內院後更是結識強榜林修崖、栽培清秀煉藥生……

  蕭炎猛地捏碎手裡的茶杯,倒吸一口涼氣,「我究竟都錯過了什麼。」

  「什麼什麼?」藥塵清亮的聲音響起,「你錯過什麼了?」

  「啤酒節、帝都城煉藥大會、黑角域、迦南學院……」他輕輕撐起額頭,有些苦澀,「她到底是有多排斥我,才會不斷變換身份,想著與我劃清界限。」

  若不是有這一身還算入她眼的外表和軀殼,她或許根本就不屑與自己同行,更別提……更親密的關係了。

  「咦?」藥塵微微疑惑了一聲,「這麼一想,近四年裡,嫣然姑娘還真是毫無遺漏地出現在了你人生的每一個轉折期呢。」

  不管是童顏還是童染,她們都見證了他的拜師儀式,目睹了他的第一次拍賣,參與了他人生唯一一次的成年禮,和他一起通過迦南學院招生,出席了他在外歷練的每一處,指引他收服千年難遇的異火,更是與他一同參加煉藥師大會,將冠軍拱手相讓,親眼見證著他是如何從一個不能儲存鬥氣的廢物,逆襲重新成為人人追捧羨慕的天才。

  那三年身背退婚之恥的歲月里,他身邊陪伴他最久的,栽培他最用心的,除去藥塵便是她了。

  蕭炎微微一怔。

  或許是因為剛得知童染就是她,內心有些震驚,所以他只想著童染出現的地點,卻忘了將童顏和童染二人的出現連串起來時,竟是完整穿插了他的世界和歲月。

  她,從來就沒離開過。

  心頭異樣的情緒密密麻麻的編織著,悸動的心跳仿佛都要從胸腔里衝出來一般,讓少年只想衝到隔壁屋裡,將她緊緊抱入懷中,親口聽她承認這一切都是她故意安排的。

  「雲嵐宗離烏坦城還是有些距離的,你應該清楚她也是個修煉狂魔,為了那三年之約,不可能為了點美人就耽誤自己的修煉。」想起剛剛自家徒兒在蕭寧那裡吃了癟,藥塵不由分析道,「她大部分時間都陪在你身邊,又哪裡有那閒功夫經常去見蕭寧?」

  就算在迦南學院內院,她也是常呆在天焚鍊氣塔和煉藥系裡,蕭寧更是經常混在競技場早出晚歸,鮮少碰上一面。

  「為師覺得蕭寧不足為懼。」藥塵說出了最重點的一句話,「比起對蕭寧的栽培,她對你才是最用心的。」

  所以,何必去吃那蕭寧的醋。

  以蕭寧那沉穩理智的性子,若當真最受納蘭嫣然的寵,又怎會次次開口懟得蕭炎啞口無言?

  「可她,為的是什麼?」少年低低喃道,她為何要如此精心栽培他?

  明明當初,她退婚退得那麼決絕。

  卻又暗中布下了天羅地網,將他對她已根中情深的感情收線,猶如精心準備餌食的垂釣者,用最華麗迷惑性的外表等著他甘願上鉤。

  「是啊,為的是什麼呢?」藥塵跟著疑惑道,「難道還是補償?」

  補償……

  到底是什麼樣的補償,需要送極品丹藥、送異火、送煉藥冠軍才行?

  蕭炎不認為,區區退婚之恥便能讓她這般費心。

  想到什麼,他眼皮驀地一跳,生出了一種讓他極度恐慌的想法。

  如果,是為了不負責撩他的後果呢?

  她對旁人便是這般,漫不經心地撩撥上幾句,送些禮物栽培對方,便如約定好般一拍兩散,互不糾纏。

  可他與那些人不同。

  動了感情,便是不離不棄,哪怕步步精心設陷阱,哪怕萬劫不復,也要將她納入他的世界裡。

  否則……便只能掌控,讓她無處可逃。

  五指微微一張,手裡的茶杯碎片便凌亂地掉落在桌上,少年起身朝著門外走去,此時的他還不懂,當他想要不顧一切地將一個人囚在身邊時,就如他攥在手裡的茶杯,握得太緊,只會得到一地碎片,傷了茶杯,亦痛了手。

  而若那茶杯再鋒利些,便只能在囚困它的手掌里留下凌亂刺眼的傷痕,又痛又難以祛疤。

  蕭炎輕輕敲開了納蘭嫣然的房間,看著她微微閃避想要強裝無事發生過的眼神,他伸手環住了她的腰,低聲祈求道,「住一晚,我什麼都不做,好嗎?」

  只有待在她身邊,將她緊緊擁入懷,才能感覺到她此刻是屬於他的,才能抵消心中彷然升起的可怕占有欲。

  少女唇瓣動了動,目光落及他黯然晦澀的眸光,最終點點頭,小聲道,「只一晚哦。」

  蕭炎彎了彎唇,他輕輕蹭著她的側頰,聲音如化了的水般,「嗯。」

  床榻之上,少年輕輕擁著她,他確實如剛剛所承諾的般,沒有任何過分曖昧的動作,僅將她當做抱枕一般,寬敞的胸膛輕柔地貼著她的後背,猶如發瘋的狂獸終於尋到主人卸下了所有的戒備,悄悄收起所有獠牙與尖爪,一副依賴姿態。

  「嫣然。」

  他緊閉著眸,環著她腰肢的手臂微微縮緊,輕聲道,「我愛你。」

  納蘭嫣然身軀微微一僵,她望著床深處的牆壁,漆黑的雙眸微微低斂,片刻後,她輕輕嗯了一聲,便再無回應。

  愛麼。

  在她那個世界,愛是最虛無縹緲的,快節奏的時代里,只有責任才能牽連兩個人走到最後,短短百年尚且可消磨掉所有的感情,更何況是這可以存活幾百年,沒有一夫一妻制的異世。

  當然,納蘭嫣然也不可否認,這世上總有一些人,對愛人的情感忠貞不渝,或者因愛人離世而孤獨地守望著世界,或者在生死之時,願意將唯一活命的機會留給對方。

  她沒有談過戀愛,她只見過情侶相依、夫妻相持,是人世間讚美的景象,可她遇到過病態的偏執者,那想要將她納入掌心的控制欲,即便對方條件再怎麼優秀,也會讓她不由自主地生出無限排斥,仿佛骨子裡生來的恐懼,只想逃離,

  她敢保證,那絕對不是愛。

  那是變了質的,滿足一個人私慾的自私。

  她不想讓蕭炎也變成那樣。

  納蘭嫣然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蕭炎目前看起來還算正常,但她就是覺得,一旦同意和他在一起,便是萬劫不復的開始,就好像她曾經歷過苦難悲劇後印在靈魂里的恐懼一樣。

  「唉,我上上輩子,不會就是納蘭嫣然吧?她該不會被蕭炎養成籠中鳥了吧?」

  少女在心中長嘆一口氣。

  系統:(●—●)

  她為什麼總說一些讓它猝不及防開始慌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