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都是我太小心眼了

  從前覺得那人管著他束縛他,這不行那不行的,所以總是怨恨對方壓制自己,可當看到童染的能力壓根不需要他管時,他卻生不出一絲順心的感覺。

  這小孩,比他還要固執。

  她既像他的一面鏡子,又像是他的反面。

  他天性反骨,她狂妄叛逆,他薄涼無情,她薄情隨性,他執拗好勝,她固執好強,他們好像很相像,可好像又不像。

  他驚才絕艷,是哪怕放在藥族用無數丹藥堆砌都堆砌不出來的完美煉藥師,而她曠世奇才,是放眼整個大陸千萬年史載都不一定能找到的獨一煉藥師。

  他認為以人試藥是天地交換的代價,追隨更強大之人才是亘古不變的道理,可她拿自身試藥也算是同等的代價,因著天材地寶便願改口稱一句老師,與他的薄涼之性更是一般無二,可不知怎得,卻讓他生出了鬱悶又煩躁的心情。

  明明看上去是同類人,卻又總覺得天差地別。

  尤其在看到納蘭嫣然傷害她自己也要變得強大,而他在那一刻心生不滿與煩躁之時,他隱約好像明白了什麼,當初他勾結慕骨修習那消耗天資的煉藥術之時,那人是否也是此般心情?

  是否也是不想看到精心養育的他某天突然失去一切,害怕他只剩下一具屍體?

  可……

  韓楓握緊了拳頭,這就是他的選擇。♨🐺 ❻➈ˢℍ𝕦𝕏.ᑕỖᵐ 🍬💋

  他從未想過安穩一生,也從不在乎自己追求強大的道路上那些未知的危險,他想得到的,無論是付出自己的性命還是毀掉對方的一切,都不過是想要變強大的代價罷了。

  至於感情?

  終究只是墊腳石,他一個薄涼之人,呵,怎會看重。

  唇角冷笑地傾瀉出幾絲不屑,男人甩了下袖子,重新朝著煉藥室外走去,修長的手指輕輕覆上大門之時,卻是眼眸微微一垂,指尖無意識地輕緩收緊起來。

  她的傷……

  她自己肯定有丹藥,用不著他管。

  韓楓關門而去,煉藥室內,那黑袍少女看著逐漸修復治癒的手臂,抬眼輕飄飄地望了眼被關上的大門,繼而又淡淡收回視線,繼續研究她那新丹方去了。

  ……

  深夜,燭光微晃,在牆面上留下斑駁的光影。

  床上已然入睡的男人輾轉反側,邪長的雙眉如山峰般聳起,似是做了什麼噩夢一般,片刻後,他夢驚般地乍然睜開眼,陰沉的眸底徒留濃郁的暴躁與煩悶。

  該死,又夢到了那人。

  還以為,不會再夢到他了。

  心情頗為煩亂,男人起身下了床,修長的指腹輕輕按壓著有些疼痛的太陽穴,他踱步走出內屋,視線在落及隔壁的房間之時,那揉穴的手指微微一頓。

  在片刻的遲疑之後,男人抬腳走了進去。

  「少年」此時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睡姿四仰八叉的,如同「他」平日跳脫的性子般,韓楓瞧著便忍不住嘴角抽搐,滿臉嫌棄。

  上前拽起那捲纏在少年身上不成樣子的被子,正欲給他好好蓋上,突然發覺少年比他想得還要瘦弱,露出黑袍外的一雙腿比平常男子纖瘦得多,再瞧瞧那腳……

  韓楓:!!!

  這死孩子,上床睡覺不脫外袍就算了,怎麼還不脫鞋呢!

  皺著眉俯身到那床尾,將少年的雙靴好不容易扒拉下來,韓楓瞧著那裹在襪中的小腳,果真是如女子般小巧,他甚至都開始懷疑起少年的真實年齡,莫不是還不過15歲?

  畢竟「他」又矮又瘦……可不像是個19歲少年該有的體格。

  「可能也是因為不行的緣故……」韓楓臉上不由露出幾分同情的神色,將被子蓋到黑袍少女身上,他坐在床邊,望著對方那連睡覺都不肯摘下的面具出神,半晌之後,突然想起什麼,那墨綠的眼瞳微微一垂,抬手將少女的左臂袍袖擼了上去。

  白皙的肌膚上沒有留下一道疤痕,仿佛從未受過傷一般,誰能想到幾個時辰前,這裡還血肉狼藉一片?

  男人垂眸捏著她有些嬌薄的手腕,白日因著她手臂暴腫未察覺,現在才發現,她的手臂有些過分纖細了。

  「我看你就是老拿自己試藥,才得了不行的毛病。」

  每每想起白天她果斷割開皮肉的動作,韓楓心情便是愈是不悅,與其說是心疼,更不如說是對她那無法掌控的性格的一種無力。

  他當初尚且在那人面前乖巧懂事,陰暗之事只在背地裡做,可她倒好,什麼都明著做,偏生他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弄得他心疲力盡的。

  「真麻煩。」韓楓再度嫌棄地低語一聲,瞧著那小孩又開始不老實的踢被子,他唇角突然勾噙起一絲壞笑,抬手用被子將少女滾了兩圈包裹住,隨即又拿出墨綠錦帶,將她系在了被子卷里,讓她再也無法踢走被子。

  「撲哧。」瞧著成品,男人不由一樂,又將她無情往床裡頭滾了幾圈,這才悠閒地抬腳上了床,略顯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枕著那枕頭入了睡。

  被滾醒的納蘭嫣然:……

  這狗老六,大半夜的不睡覺幹嘛呢?滾著她玩?

  好不容易把手抽出來,她費了八勁兒的把那系了死結的錦條解開,回頭瞥了眼那熟睡的男人,剛抬腳準備把他踹下去,突然又改了主意。

  「其實這也不怪你,都是我太小心眼了。」明明是說著自己的壞話,少女滿臉卻儘是無辜之色,從納戒中掏出一枚丹藥,她壞心眼地壞笑了幾聲,便剝開韓楓那薄輕的唇瓣,塞了進去。

  隨即,少女托起腮,望著對方腫脹而起的……

  ……

  一夜無夢。

  睡醒的男人出神地望著床頂,墨綠深邃的邪鳳眸閃過一絲迷濛,似是察覺到什麼,他纖長的五指緩緩插入發間,呢喃道,「怎麼在這小子身邊睡,就不會做噩夢呢?」

  起身而坐,男人的手臂搭在彎起的左腿上,五指順著發間緩慢地往下梳落,卻在熟悉的位置時並沒有脫離發尾,他微微一怔,感覺自己的頭髮好像一夜間長了許多。

  而很快,他又覺得半敞的胸膛涼颼颼的,甚至好像多了兩個什麼物件。

  低頭一瞧。

  韓楓:……

  韓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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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額啊,今天有點太虛了,只能更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