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只因一時興起而改變的世界
「仙兒？」
蕭炎的語氣之中滿是意外與錯愕。
他沒有想到來的邪魔不是別人，正是小醫仙。
他回過頭望去，卻是此刻的小醫仙身著一身黑紫色的長裙，有如亡魂在忘川上的引路之人一般，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便會留下讓人無法磨滅的印象，那一頭銀霜一般的白髮更是惹眼得很，純潔無瑕，卻又帶來一絲莫名的枯衰與肅殺之意。
那雙在蕭炎記憶之中總是溫婉如水，和熙如風的灰紫色的漂亮美眸如今已完全變成了一片灰色。
還有那幾乎無法忽視，有如針尖一般微微刺痛的魔氣也無言顯露出她也不例外，早已由人化魔。
「你是誰？為何還會修煉鬥氣？」
小醫仙卻壓根未曾認出蕭炎，只是不禁輕皺著繡眉，注視著蕭炎，問道。
——果然，這個仙兒不記得自己。
蕭炎的心中暗道一聲果然如此，心中雖然湧現出了一絲感傷，但還是微笑道：「修煉鬥氣才是天經地義吧？仙……姑娘覺得呢？」
「聖王改造鬥氣大陸已然過去了二十年，修煉鬥氣的時代也早已過去……如今還能修煉鬥氣之人，無一例外，皆是心存異心之徒，你身上卻不見半點魔氣……」
「你看上去不像是在這些年生長在鬥氣大陸上的人。」
小醫仙輕輕皺眉，眼瞅著蕭炎渾身上下不見半點魔氣浸染的樣子，隨之說道：「我不想跟你動手，我來轉化你體內的鬥氣，我便放你自由，如何？」
蕭炎只是笑了笑，卻是不禁搖了搖頭——
「姑娘還是放過我吧……我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呢——」
蕭炎自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但小醫仙卻並不打算留給蕭炎什麼可以選擇的機會。
見蕭炎拒絕，她也只是微微點頭，也很清楚蕭炎勢必對魔氣尤為排斥，也對此並不覺得意外。
「放過你，聖王只會因為你的存在而一時興起殺死更多的人，我也不是非要取伱性命，你也一樣能活。」
小醫仙輕輕搖了搖螓首，隨之緩緩張開了白皙如玉的五指，一抹深邃的魔氣隨之綻放了出來。
蕭炎頓時如臨大敵，眼前的仙兒是斗聖修為，若不全力出手，只怕是連反抗之力都沒有。
「這麼說起來，你是真要頑抗到底了？」
小醫仙灰白的眸子裡不見太多的情緒，雖然蕭炎這一轉斗尊的鬥氣修為的確是讓小醫仙很是意外，但對於斗聖境界的小醫仙來說，蕭炎也不過只是個翻手即可擒下的小蟲。
蕭炎也自是感覺到了來自於小醫仙的莫大壓迫，指尖也隨之湧現出了與魔氣有如水火一般的狂暴力量。
「——異火？」
小醫仙不禁稍稍愣神，如今的鬥氣大陸之上還會存在這種東西嗎？
雖然異火這種誕生於天地之間的狂暴力量的確是魔氣最大的克星，但是那也要看是什麼用。
倘若同為斗聖，蕭炎自然不懼怕小醫仙，甚至於藉助屬性之利，擊敗小醫仙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現在的他也不過只是一轉斗尊，對於斗聖修為的小醫仙來說，自然也不值一提。
「——負隅頑抗。」
小醫仙打破了沉默，隨之不咸不淡地說道，她的確是不想要取蕭炎性命，但是這也不代表她做不到。
在暫且拉開距離的同時，蕭炎即刻喚出了自己如今所持有的七種異火，而後將之融合在了一起。
雖然不想要傷害仙兒，但是自己也必須要自保才行——
蕭炎眼中的猶豫一閃而過，而後盡數化作一片決然。
然而就在蕭炎轉眼間融合了異火的同時，小醫仙卻在蕭炎同時祭出七種不同異火，而後將之融合在一起之後，瞥見了那一道自升騰的火光之中，一朵有如琉璃鑄就的精緻火蓮隨之顯露出了一絲別樣的輪廓。
「不止一種異火？！」
小醫仙頓時皺緊了蒼白的繡眉，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她一直在自己面前不止提及過一次的某人。
「不止一種異火——融合異火的鬥技——你是蕭炎？你就是蕭炎？！」
小醫仙驟然間回想起了什麼，問道。
蕭炎微微愣神，而後立刻控制住了自己掌心之中正在凝聚的火蓮，指尖發力，即刻控制住了那恐怖的能量不再爆發出來。
他稍稍回過神來，那略顯出一絲錯愕的表情之上湧出的如同春芽一般萌發出來的欣喜與感動，道：「仙兒回想起來了？」
「你說什麼？你認識我？」
看著蕭炎那完全是發自內心的感動與觸動，小醫仙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但是直到最後，她也只是搖了搖螓首，說道：「不要跟我亂攀關係——我也不認識你，犯不著叫得這麼親熱……但是我的確認識你……準確來說，是知道你的名字。」
「知道我的名字？仙……姑娘細說。」
蕭炎猶豫了一下，但是想了想，此刻的她也到底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小醫仙，也的確如她所說，沒必要說得那麼親熱……
小醫仙仔細地看著蕭炎，說道：「你出身於西北大陸邊陲，加瑪帝國烏坦城蕭家，對與不對？」
「正是——」
蕭炎暗紅色的眸子逐漸明亮了起來，連忙點頭，說道：「姑娘既然知道蕭家，那蕭家如今——」
還沒等蕭炎把話說完，小醫仙那目光也隨之對上了蕭炎的眸子，一言不發，一切也盡在不言之中。
蕭炎與小醫仙相處已然不知多少歲月，自然無比清楚她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蕭家，自然是早已不在了。
蕭炎抿了抿乾燥的唇，不禁閉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這——倒是也不是特別難猜測的事情，畢竟這個世界早已化為吞靈族的世界，蕭家即便是留下來了，恐怕也早就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
而自己又如何接受墮為邪魔的父親與兄長？
蕭炎不禁搖了搖頭，這樣的問題他不能無視，但即便是做出了選擇，也還是令他無比難受。
或許，這樣反而是更好的選擇也說不定——
然而即便蕭炎已經在努力消化著眼前的所見所聞，小醫仙接下來的話也還是不免讓蕭炎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一陣遲疑之中。
「——可是我所了解的蕭家之中，最後的那一位蕭家之主只有兩個兒子，卻不曾有第三個兒子。」
「什麼？」
蕭炎頓時皺緊了眉頭，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但是緊接著，他的腦海之中便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自己失敗的第四次輪迴之中，藥萬火所說的話——
藥族之中，並不存在名為藥菀的族人——
沒有、不存在。
哪怕自己再如何不相信，但那一次輪迴之中，的確不見菀兒。
那麼，與之相對應的，是不是這一次輪迴就是沒有自己的那個可能性？
蕭炎的眉頭緊皺，腦子轉的飛快，很快便是聯想到了一種可能。
那仙兒是從哪裡知道的自己這個本該不存在的人的？
蕭炎心中的疑惑越發濃重，而小醫仙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與遲疑，也收起了自己的魔氣，灰色的眸子注視著蕭炎，微微閃爍，而後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說道：「你，隨我來，我不打算改造你身上的鬥氣了，你若是信得過我，你就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你或許會認識的人。」
「誰？」
「——魔劍神官，納蘭嫣然。」
小醫仙解釋道。
「納蘭？」
蕭炎大感詫異，納蘭也在？魔劍神官又是什麼？她也變成仙兒這幅樣子了？
「在她講述過的關於你這個不存在的人許多故事裡，納蘭曾經是你的未婚妻。」
小醫仙卻明顯不只是知道蕭炎這個名字而已，隨之解釋道。
蕭炎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而他的表情變化也盡數落入了小醫仙的灰眸眼底。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那就隨我一起來吧，雖然沒有辦法完全解釋你心中所有的疑問，但想來還是可以解釋你大部分的疑問的，至於事實究竟為何，或許也需要你做好心裡準備才是。」
「——嗯。」
蕭炎點了點頭，而後便跟著小醫仙的倩影，一同飛向了遠處。
在跨越空間的同時，蕭炎所見的，是漆黑、暗沉的天與地，他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鬥氣大陸居然會變成這等醜陋不堪，污濁泥濘的模樣。
看著蕭炎那跨越空間時，眉頭緊鎖的側面，小醫仙呼出了一口濁氣，似乎像是在嘆息一般。
「——看到了嗎？」
「什麼？」
蕭炎不禁扭過頭看向了小醫仙。
「破碎、扭曲、混沌，這就是我們如今存在的世界啊……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讓她在一時興起之下，把這個世界變成這個模樣。」
「姑娘說的是，吞靈族的王……？」
蕭炎眉頭緊鎖，問道。
「是啊……吞靈族的王。」
小醫仙垂下螓首，目光尤為複雜，蕭炎也看得出來，就連小醫仙都不清楚自己此行是對是錯，又會牽扯來怎樣的結果——
他只有心頭的不安與痛楚越發地強烈了起來。
這到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