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與卿沐濯發
藥菀不禁直愣愣地看著蕭炎，心中不免閃過了一絲淡淡的錯愕。
畢竟韓珊珊這不是才說蕭炎醒來若是晚些的話，還要等到明天嗎？結果哪裡曉得醒得這麼快……
她不禁輕輕呼出了一口氣，那淡金色的眸子微微閃爍著，原本想要撐起身子的動作也不得不暫且止住了自己的動作，裙底的優美弧線再度落在了蕭炎的床邊。
「睡醒了？」
藥菀並沒有遲疑太久便主動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說道
「……嗯。」
蕭炎那雙先是迷濛而後逐漸恢復清明的暗紅色眸子裡清晰倒映著熟悉又叫人安心的倩影，嘴角便下意識微微有些上揚。
只是還未曾等他就此開口，徹底醒過神來的蕭炎卻注意到了藥菀如今那滿頭銀絲，臉上的那一絲笑意便跟著徹底消失不見了，唯有泛上心頭的淡淡苦澀。
藥菀不曾注意到他心中一時的失落，只道：「感覺稍微好點了嗎？」
「嗯，反正死不了。」
蕭炎努力讓自己看上去輕鬆些，隨之說道。
「那倒也不至於好到這地步上。」
藥菀搖了搖螓首，隨後不動聲色地從蕭炎的床邊站了起來，蕭炎自然不希望她離自己太遠，只是還沒等他有什麼反應，卻聽到了一陣稍顯不悅地咳嗽聲。
韓珊珊抬起拳心擋在櫻唇前有意咳嗽了一聲，蕭炎這才反應了過來，如今可是還有人在呢。
「終於醒了啊……也幸虧是你身體還算經得起你這般折騰了。」
和儘管嘴上說著不一樣，總是在默默遷就著蕭炎的藥菀不一樣，韓珊珊則對於蕭炎所作所為怨氣不小，看著那如今總算是有點活人樣子的蕭炎，卻還是忍不住雙手叉腰道，只是語氣便沒有那麼友善了。
蕭炎自然也不至於轉頭便把這位堂主姑娘給忘了，只得笑了笑，說道：「我這是睡了多久？多謝堂主照顧了。」
「用不著謝我。」
韓珊珊皺著眉擺了擺手，說道，明顯不吃蕭炎這一套。
不過不管對患者再有什麼意見，也不妨礙她治病救人，她將一枚丹藥扔給了蕭炎，蕭炎趕忙抬手接住，這一睡幾天，讓他自己都覺得人有些睡蒙了，就連反應都跟著遲鈍了許多。
「吃了，你還有四天的丹藥，吃完自己再修養一下基本上就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也別著急著馬上去廝殺，否則根基不穩，留下暗傷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韓珊珊雙手叉腰，不知道為什麼，看見蕭炎之時總是讓她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她自己也說不上，但她從來不是一個喜歡胡思亂想的人，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沒有那麼多彎彎繞可說的，既然對蕭炎有這樣的感覺，她自然也是毫不遲疑地做出了自己的回應。
「嗯……蕭炎知道了，我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但他日若是有什麼煉製丹藥、尋找藥材的請求，也定然可以幫上堂主的忙。」
蕭炎不曾遲疑，韓珊珊的丹藥入口即化，卻並沒有什麼太過強烈的感覺，就好像是一股春日裡的清泉無聲地在自己經絡之間流淌而過一般，顯得格外溫和，雖然或許在療傷的效果上，不及那些藥效強勁的丹藥，但是卻也不會對人體造成什麼負擔。
「這些話還是等你傷好得差不多了再說吧。」
韓珊珊擺了擺手，見蕭炎服下自己的丹藥之後，也就放心了不少，隨之將注意力放在了藥菀的身上。
「我就先走了，藥菀，這人就交給你來照顧了。」
韓珊珊交代了一句，也不等藥菀作何回答，便轉身離開了蕭炎的房間，藥菀微微張了張櫻唇，便看著她便這樣轉頭就把自己給賣了。
等到身後傳來房門重新關合的聲音之時，藥菀不禁與蕭炎對視在一起，那雙淡金色的美眸只是稍稍接觸了一下蕭炎那暗紅色眼眸之中釋放出的毫光便不禁默默挪開了自己的視線，事到如今，這都要成為她下意識的反應了。
「呼……終於走了。」
蕭炎卻似乎並不著急開始他們之間的話題，而是忍不住嘆息了一聲，看著重新關上的房門，長出了一口氣。
「你很討厭韓珊珊嗎？」
藥菀見蕭炎這如釋重負的表現，不禁問道。
「討厭說不上，只是和她交流起來確實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感覺就像是跟自己某位長輩說話一樣，怕倒是怕，但是累也是真的累啊……」
蕭炎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在床上伸了個懶腰，這些日子不是一路疲於奔波，就是一覺睡上好幾天，雖然不至於對他的身體造成什麼負擔，但肯定也舒服不到哪裡去。
「說不準人家還真是你長輩呢。」
藥菀雙手抱胸，微微擠壓著自己被長裙裹緊的飽滿胸口，不禁道。
不過蕭炎似乎並沒有從藥菀這話中聽出什麼別樣的韻味，更沒有意識到這是另外一層的暗示，卻是忽然反應過來，道：「說來好像也是啊，這忘卻之墟里的人以曜老為標準的話，倒是都是些早已埋沒在無數歲月之中的人物了，說上一聲前輩貌似也沒有什麼錯的。」
「埋沒在無數歲月之中的人物嗎……？」
蕭炎這個說辭不禁讓藥菀陷入了片刻的沉思，不過她卻又不禁道：「興許這忘卻之墟是根據我們的記憶而構建起來的世界呢？所以伱才會在這裡遇到天火尊者。」
「這就不好說了，畢竟若是這樣的話，這一路上許多的陌生人又要如何解釋？」
蕭炎搖了搖頭，明顯也不是那麼認同藥菀的說法。
藥菀也不堅持，反正就只是自己提出的假設而已，自己說的又不保證百分之一百就是對的。
「再說了，真有根據我們的記憶就能構建出一整個世界的力量嗎？」
蕭炎不禁疑問道，而這一次，藥菀給出肯定。
「肯定有，只要你足夠強大到改變一切，天與地也不過只是你掌心之中的小小棋盤而已。」
蕭炎看著藥菀，卻不禁努力地想要起身，而後去撫摸藥菀鬢角之下散落的銀絲，藥菀不禁微微一怔，卻並沒有立刻第一時間去阻止，心中迴響的第一個念頭也僅僅是任由他來也無傷大雅。
「怎麼了？白頭髮的我看上去非常奇怪嗎？」
感受著他溫柔的指尖輕輕拂過自己的髮絲，藥菀不禁道。
雖是詢問，但是過了這麼一小會兒時間，她似乎還是有些無法忍受蕭炎拂過自己指尖的感覺，於是忍不住抬手去撥開了蕭炎的手。
可是蕭炎又哪裡願意被她拒之門外？平時任由她如何的手此刻卻有些強硬地不願意放手，讓藥菀不禁微微皺眉，心中不可避免地湧現出了一絲煩躁，而後便主動後退了幾步，蕭炎微微一怔，伴隨著細微到壓根聽不見的崩斷的聲音在心中迴蕩著。
他下意識地去看自己的手，卻愕然發現自己的指尖上殘留著幾根雪白的斷髮，在藥菀後退鼓動出的氣流之下輕輕晃動著。
蕭炎怔了怔，似乎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會這樣。
他下意識看向了藥菀，藥菀的臉上倒是沒有什麼吃痛的模樣。
「不奇怪……只是……」
「你沒必要道歉，蕭炎。」
藥菀搖了搖頭，說道，只是藥菀越是這樣說，便讓他越是心疼。
「偶爾換個頭髮，也挺好的。」
藥菀語氣格外輕鬆，就好像發生的不過只是些不需要太過的在意的小事。
「是我拖累你了。」
「別說這個，我想聽的也不是這個。」
「那你想聽什麼？」
蕭炎忽道，倒時不免讓藥菀在心中驚了一下，她忽得有些擔心，若是蕭炎當真是把兩人之間的關係徹底捅破之後，她們之間又需要怎麼相處？
不過藥菀的腦子也不慢，幾乎沒有遲疑太久，便主動道：「想聽你什麼時候早日能晉升斗尊，不需要我幫忙也可以把那些吞靈族一個不留地全部解決掉。」
蕭炎聞言不禁微微怔了怔，不過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嗯，那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嗯，我相信你。」
「……除此以外，你還有什麼事情嗎？若是無事，我就先……」
「我有一件事可能需要菀姑娘幫忙。」
「什麼忙？」
藥菀不禁遲疑了一下。
…………
天劍山藥司的後面，是一處靜謐無人的溪流匯聚而成的一汪清泉，泉水清澈見底。
一身素裙的美人緩緩坐在了那一望泉水的旁邊，看著此處泉水清冽，不禁幽幽一嘆：「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要求。」
話音剛落的，修長、粗糙的指尖緩緩取下了藥菀腦後盤起那一頭銀髮的髮簪，美人腦後有如星河傾注，別具美感的雪白髮絲隨之散落下來，披散在藥菀的腦後，與肩頭。
「你我修煉這麼多年了，也知道我們如今早已自淨無垢了，洗頭髮的什麼，這不是壓根沒有必要嗎？」
「我知道，只是想給你洗一次而已。」
蕭炎的指尖輕輕縈繞著她的銀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