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蕭瀟
加瑪帝國，經過當初的吞靈族大軍壓境，終究是讓原本盤踞在塔戈爾沙漠的蛇人族與周邊的人類不得不抱成一團，共渡難關。
只能說，在兩族存在矛盾的情況之下若是想要將其聯合，最為合適的辦法自然是將矛盾轉移到一個更加強大、恐怖的敵人身上，而吞靈族的存在則恰恰正好擔任了這樣的角色。
即便是當初在蕭炎的代領之下，加瑪帝國連同其他的帝國一起擊碎了吞靈族那妄圖就此吞併西北大陸的野心，如今吞靈族退去，西北大陸之上恢復了原本的平靜。
只是即便在吞靈族退去之後，西北大陸逐漸恢復了往日，但是無論是蛇人族還是人類，亦或者是其他帝國之間的各個勢力，如今卻處在一種堪稱詭異的和平之中。
除了黑角域那種地界實在是無法避免殺戮和混亂之外，其他稍微有點秩序的地方，如今都不願意繼續引發什麼爭端了。
即便是吞靈族的退敗對於他們來說可謂是大獲全勝，但是吞靈族對於西北大陸造成的傷害卻也是無法忽略的。
再也沒有人承擔得起自吞靈族肆虐之後依舊還能掀起爭端的代價。
加碼帝都中心，有著一座恢弘巍峨的大殿，大殿極高，站於頂處，能夠俯覽整座城市，這裡，是如今加瑪帝國權勢最高之處。
此刻，在這防禦森嚴的大殿頂處，一名身著錦袍的女子，女子身材極為妖嬈，即便是略顯寬鬆的裙袍，依舊是難以遮掩那令得人怦然心動的魔鬼曲線，天空上，淡淡的月光傾灑而下，照耀著那張令得人忍不住止住呼吸的美麗臉頰。
這美麗容貌，給人第一印象，便是一種近乎妖異般的妖艷之感，紅唇微抿，一抹弧線，妖嬈眾生，然而那纖細黛眉間，卻是有著一分舊居高位的壓迫感，妖艷與威嚴並存，令那股魅惑感得到了頂峰。
此刻，這位擁有著魅惑眾生般妖艷容貌的女子，卻是黛眉微蹙，仰頭望著明月，一道削瘦身影，在眼前徘徊不散。
只是如今她面色卻顯露出一絲並不自然的蒼白，似乎是剛剛經歷過什麼變故一般，稍稍愣神之後，似乎察覺到懷中的一絲不尋常的觸動，隨後有如本能一般的輕輕搖晃著懷中的襁褓，柔軟的絲綢之下，露出一張可愛的小臉，在母親的懷中半夢半醒。
她下意識的輕聲呢喃著什麼，卻又怕吵醒了襁褓之中的孩子，也就只能無奈地笑了笑，而後輕輕拍打著襁褓，任由那微涼的夜風吹過她的鬢角。
片刻之後，有鬥氣羽翼拍打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而後輕輕落在了她的身後。
「……女王陛下，您剛剛誕下聖女，還是不要在外邊過多停留為好。」
蛇人族的長老微微躬身，說道。
「好了，本王的身子還不至於差到這種地步。」
美杜莎女王微微皺眉，顯然是對於長老的管束與勸誡尤為不滿，隨後道：「再說了，不是已經修養了這一個多月了嗎？換做人類便是月子也該坐完了吧？」
「大長老還是不必擔心我，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繼續照看蛇人族事宜才是要緊。」
「陛下這說的是哪裡話？女王和聖女便是我族的頂樑柱與希望，女王和聖女的安危更是蛇人族的基石啊。」
大長老的話不禁讓美杜莎女王微微皺眉，只得在最後幽幽嘆息了一聲。
對於大長老這張口閉口便是為了整個蛇人族的說辭，她自己早已習慣了，只是如今在懷抱著孩子時，心中卻不自覺地生出了一絲厭煩。
聖女、聖女、聖女。
美杜莎不禁在心中暗自呢喃著，卻令她莫名厭煩起來。
她才不是什麼聖女，她有名字，她叫做蕭瀟，除此之外誰也不是。
自己的一輩子不說一生，但至少半生都已經獻給了蛇人族，可如今自己的孩子生來便註定要被蛇人族的使命而綁定嗎？
或許是出於作為母親的本能，美杜莎的心中偶然之間生出了這樣在蛇人族之中可謂是大逆不道的想法。
自生出蕭瀟開始，美杜莎便時不時地回想起當初與蕭炎在迦南學院中的短暫歲月，她依稀記得，當初自她說起過要為蛇人族煉製丹藥之時，蕭炎便曾經問過她，滿腦子都是族群，就不累嗎？
那時的美杜莎只得催促他只管煉製丹藥便是，莫問其他，便叫她搪塞過去了。
如今想來，累嗎？自然是累的，只是她早已喜歡了從蛇人族的利益角度思考問題，也不覺得會有什麼問題，
可是即便如此，美杜莎也並沒有對蕭瀟的未來命運而無動於衷。
當然，蕭瀟還小，等她面臨選擇之時或許要等到很多年之後了，只是蛇人族的長老們總是在無形之中提醒著她，即便是眼下不必擔心這樣的問題，再過不少年，這個問題也依舊會到來。
唉，當真是不安生。
一聯想到這裡，美杜莎便忍不住暗暗嘆息，生來便需要背負宿命，這種感覺便是不多說也知道肯定是糟透了。
「行了，下去吧。」
美杜莎說著，蛇人族長老微微垂首，便隨之飛了下去。
「若不是怕吵醒了蕭瀟，真該把你打下去。」
看著那老嫗飛落的身影，美杜莎的紅唇之間暗自呢喃了一聲，隨後又不禁輕輕摟著襁褓，轉過身便緩緩回到了大殿之中。
而美杜莎摟抱著幼子進屋的畫面便這樣恰好的落入了自遠方而來的闖入者們的眼底。
「看來……倒是剛好趕上了呢。」
藥菀沉吟了一句，下意識地呢喃道，而在看到美杜莎轉身進屋之時，她也不打算再躲藏下去了，便想要下去了。
誰知跟著與她一路前來的蕭薰兒卻忽得改變了主意，似乎是動了一絲惻隱之心，見藥菀動身時也未曾下去。
「怎麼了？不是你自己要跟來的嗎？怎麼又不來了？」
藥菀不禁問道。
「我哪裡有你這麼厚的臉皮？」
蕭薰兒心有不悅，反問道。
「得，好賴都是我的錯，是吧？」
藥菀也懶得與她多做理會。
「……你一人見她尚且不過是你偶然間突發奇想，捎上我又是何意？真讓別人以為我是來找場子的？」
蕭薰兒的美眸中閃過了一絲遲疑，但終究還是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
「難道不是？」
藥菀挑了挑眉毛，若是說蕭薰兒一開始能用這好心，打死她都不信。
「便是一開始是，如今有那孩子在，我又怎麼好這樣下場？」
蕭薰兒也不曾遮掩，反正她們兩個是註定相看兩厭，說的再多也不會影響對於彼此的印象，自然再說其他的也就無所謂了。
「莫名其妙。」
藥菀搖了搖頭，對於蕭薰兒這莫名奇怪的邏輯實在沒什麼好說的，既然她死活不願意立刻下去，那就隨便她了。
隨後，藥菀腳步輕盈地落入了大殿的院落，只留下蕭薰兒看著她的背影，目光之中多少有些糾結與複雜。
蕭薰兒的遲疑自然拖延不了藥菀的腳步，自她落入院落之時，那氣息也隨之如同藤蔓一般悄無聲息的蔓延開來。
美杜莎下意識轉過身，卻才看到那無聲無息降臨到自己身邊，有些陌生的女人。
「是你？」
她一開始甚至都沒有一眼認出來，只是在感覺到那過分熟悉的氣息之後才意識到來人是誰，美杜莎有些驚訝，她與藥菀說白了也不過一面之緣，便是後來一起生活在迦南學院，也僅僅只是知道彼此的存在，卻不曾見面，迦南學院之後就更別說什麼見面的機會了。
如此算來，兩人唯一一次正式見面，居然還是當初在搶奪青蓮地心火時，兩人為了異火而大打出手，最後美杜莎落敗，就此成為了與蕭炎糾纏的起點。
只是她不是被族裡的長老帶走了嗎？又怎麼會出現在加瑪帝國？
不過只是一眼，關於她的疑問便頓時湧上了美杜莎的心頭。
「看來我來得剛好，我本來還以為你說不定還懷著呢。」
藥菀看著美杜莎懷中的襁褓，隨之說道。
「你知道……？是蕭炎告訴伱的？」
美杜莎一怔，自己與蕭炎之間出事都是藥菀走後的事情了，她卻怎麼好像是什麼都知道一樣。
「他還沒跟我說起過這個，不過這種事情，我多半是能猜到就是了。」
藥菀搖了搖螓首，也不給美杜莎太多思考她話中含義的時間，便隨後緩緩走近了美杜莎，道：「我能抱抱她嗎？」
美杜莎遲疑了一下，對於藥菀，她並無好感，但是也談不上什麼嫌惡，頂多就是當初敗給她的不甘心而已，只是當藥菀這麼說，如今已身為母親的她還是不免陷入了一絲遲疑之中。
到底要不要信任眼前這個女人？想她與蕭炎昔日形影不離，自然是可以信任的，何況這女人來時，全無半點動靜，想來如今修為早已在她之上了。
「……不行。」
美杜莎搖了搖頭，什麼信任與強弱，蕭瀟是她女兒，又憑什麼要給她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