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有個地方你去不去
雲嵐山巔，捲起層雲。
在這一覽眾山小的絕美景致之下，身著月白色長裙的英氣少女手持利劍，卻已經沒有了當初鋒芒畢露的銳氣。
劍，並不是越鋒利越好。
有的時候，需要藏鋒。
這是她教會自己的，手持利劍，腦海之中則重現出手持石槌，站在自己眼前的倩影。
納蘭嫣然在嘗試著下一次的突破，尋找著更高境界的契機。
宗門之中的其他弟子如今早已不是她的一合之敵，就算是雲嵐宗的長老，也不過只是在用鬥氣壓制她而已，納蘭嫣然從他們的身上看不到也找不到半點能夠超越自己劍意的蛛絲馬跡，這讓她倍感失望。
因此，她也只能寄希望於腦海之中的那個「她」。
她手持石槌，一力破萬法。
那的確是屬於她的風格，卻又不至於僅僅只是在用鬥氣比拼上粗淺地勝過自己而已。
她在自己身邊時，她給自己許多的教導，而她如今離開了，哪怕只是殘留在納蘭嫣然記憶里的殘渣，也同樣顯得這樣令人受益無窮。
青翠的劍風攪亂了吹過山巔的狂風，但這絲毫沒有讓納蘭嫣然感到哪怕一絲欣喜。
如果是她在的話，相比只會調笑的確是不錯的劍術，卻失了力道，於她手中石槌而言，依舊不過易碎的琉璃，好看，卻輕輕一碰，全部都變成了粉末。
在漫長的焦慮之中，她也學會了忍耐，忍受，並且將這一切全部都封存在了劍鞘里。
伴隨著她在山巔揮動劍舞，山巔的風也在跟著她的劍一起攪動，化作平日裡根本看不到的風雲。
而鋒芒，則暗藏在風裡。
「絕劍——」
她輕輕一聲低喝，手中利劍一劍掃出，雲嵐山巔上原本正在匯聚的雲層被她最後一劍帶動的劍氣一分為二，硬生生的分割成了兩半。
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劍鳴，納蘭嫣然輕抖玉腕，手中長劍掃出一片漂亮的劍花，隨後被她收入劍鞘之中。
納蘭嫣然的劍舞結束，身後傳來了輕飄飄的、混雜在風裡的掌聲。
「嫣然，你的劍術當真是越發精湛了。」
納蘭嫣然沒理他，而是看了一眼頭頂上被乾淨利落地切割出一道澄澈蒼穹的雲層，那雲層在風的簇擁之下繼續攪動，很快就將納蘭嫣然最後留下的劍痕淹沒了。
還不夠麼……
納蘭嫣然輕嘆了一聲，只覺得有些煩躁，但是又很快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
至此，她方才回過頭，看向了身後那個已經觀摩許久的俊美青年。
「……這已經不是什麼劍術了。」
對於眼前人對自己的誇讚和吹捧，納蘭嫣然既沒有居功自傲，也沒有因為最後的失敗而將怨氣順著這話題發泄出來——對她而言，這不過只是在糾正旁人口中的錯誤。
看著俊美青年微微僵硬的面部，納蘭嫣然接著說道：「這是劍意。」
俊美青年微微怔了怔，對於納蘭嫣然的糾正感到了有些尷尬，畢竟他的確不大明白劍術，更枉論劍術與劍意之間的差別。
對於他來說，絕大多數的時間自然都被傾注到了煉藥之中，能夠拜鼎鼎大名的丹王古河為師，這是他一生的驕傲。
納蘭嫣然搖了搖頭，她這才反應過來，不是什麼人都能像她一樣什麼都明白自己的意思，自然，她也就徹底失去了與之交流的興趣。
「柳翎，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雖是提問，但她如今也和逐客令無異了——只要沒事，那就請走——如果有事，那就把話說完再走，慢走不送。
這還是藥菀教給她的套路，這樣一來只要是自己不想見的，一律可以送走。
……真不愧是她，連這辦法都想得出來。
「額……其他的事情倒是沒有，只是閒來無事，想要看看你平時修煉是什麼樣子。」
柳翎倒是沒有想到那麼深，但也的確為納蘭嫣然這樣完全就是為了把天聊死的節奏而感到了一絲汗顏。
「那如今伱也看到了我練劍是什麼樣子了，我還有事，就不多奉陪了。」
納蘭嫣然不給柳翎任何機會，轉身便要走。
「等等！嫣然，你等等！」
見納蘭嫣然這樣，柳翎也實在是沒有別的法子了，只能暫且攔住她再說。
「其實倒是還有一件事——我先前跟老師說起過關於你修煉的情況，老師說你修煉辛苦，等這一次回來之後便給你煉製丹藥。」
只是柳翎的勸說沒有哪怕絲毫觸動到納蘭嫣然的心。
如今的納蘭嫣然可以說是最不缺的就是丹藥了，藥菀把她接下來的修煉路線的每一步都算好了，並且都留下了相對應的丹藥，她又怎麼可能再要別人的丹藥？
納蘭嫣然下意識地想要直接回絕，但是想了想，終究還是搖了搖頭，只是說道：「前段時間我才從老師那裡拿到了新的修煉丹藥，也就不勞煩古河長老只在我一人身上多費心思了。」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柳翎，你待在我這兒終究也不過只是在浪費你自己的時間而已，你還是以你自己將來要走的道路為重吧。」
原本只是想要一走了之的納蘭嫣然道出了以往自己絕對不會說的話，隨後便快步離開了。
「嫣然，不是——」
人家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柳翎自然也不好在出手攔著不讓她走。
只是他目光複雜，帶著幾分不甘心，最終嘆了一口氣。
納蘭嫣然感覺自己體內的鬥氣所剩無幾，自然是下意識地想要回房休息，恢復一下自己的鬥氣。
路上還要不少的弟子向她問好，納蘭嫣然都一一做出了回應。
直到關上了自己的房間，她才鬆了一口氣。
「嗬……」
「怎麼了？自己摸索劍意的過程很辛苦吧？」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納蘭嫣然微微一怔，臉上隨之湧現出一抹驚喜。
她轉過身，卻發現那人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納蘭嫣然自然是驚喜交加，問道：「你怎麼來了？」
「怎麼了？不希望我來嗎？」
納蘭嫣然趕忙坐到了藥菀的桌邊，說道：「這怎麼可能？」
「呵呵，想想倒也是。」
「我去給你泡茶。」
「不用了，我又不是為了喝茶才來這裡的。」
藥菀輕笑著搖了搖頭，隨後看著納蘭嫣然如今的模樣，不禁輕輕點了點頭：「四星大斗師了？這段時間的進展這麼快？」
「嗯，宗門裡專門為弟子試煉晉升所設之處，我是在那裡嘗試突破的大斗師，配合上你留給我的丹藥，速度也就稍微快了些。」
納蘭嫣然早已不像是當初那樣盛氣凌人，如今談及自己的修為多數也不過只是覺得理所當然如此，也不會再因為一點小小的得失而影響到自己的心境了。
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年紀輕輕便領悟劍意，就此走在了無數人的前面。
只是她深知即便如此，恐怕也還是不夠，因此總是在嘗試以各種方式、事物來錘鍊自己的劍意。
如今已經沒有那種恰到好處可以磨鍊自己的對手了，在失去了對手競爭之後的納蘭嫣然在劍意上的長進立刻就慢了下來，最後也只能選擇以存在於記憶之中的她，和外界萬物來尋求契機了。
「嗯，你能如此，我倒也放心了。」
藥菀滿意地笑了，隨後不禁調侃道：「不過現在也變得這麼溫柔了嗎？那柳翎似乎是對你有意思？這你居然都沒有當面回絕人家。」
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這件事，納蘭嫣然便忍不住臉色一苦，說道：「我拒絕是一回事，他接不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另外他老師古河好歹也是雲嵐宗的客卿長老，我便是和他撕破了臉皮，大家的臉上都不好看。」
「看樣子，有段時間沒見你，變成熟了啊？」
藥菀點了點頭，對於納蘭嫣然如今的處理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換她也不見得會比納蘭嫣然做得好，畢竟要是她的話，禮不收，人不送，要是你還不識抬舉就該上錘子了。
「成熟什麼……不過是身為少宗主總要有的考量罷了……至於柳翎……人確實不錯，可惜不是我會喜歡的男人。」
「哦？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起碼能夠和我站在一起的那種吧……」
納蘭嫣然搖了搖頭，她不是很想談及這種話題，說到底，出於大家都明白的原因，納蘭嫣然至今對於婚姻還抱有著一種恨屋及烏的抗拒，若是要她接受，只怕是短時間內是沒辦法完成了。
而聽到了納蘭嫣然這麼說，藥菀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揚，這樣，自是再好不過了。
「對了納蘭。」
「你不是說，覺得現在想要再提升很困難嗎？」
藥菀笑吟吟地看著她，說道：「我這裡有一個保證能讓你變強的去處……你去不去？」
「當真有這種地方？」
納蘭嫣然下意識地感覺到有些詫異，但是轉念一想，既然是她說得話，十有八九都不會錯，起碼比起自己待在雲嵐宗整日望著雲海發呆要來得強。
(本章完)